诸伏揶揄:“一边说着乱来,一边自己很心动的样子啊。”
降谷:“……”
降谷零举起手,比划了一个威胁的姿势。
诸伏景光又笑出声来。他赶紧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闭嘴不说了。
“当时的情况相当紧急。”降谷继续,“有个司机不小心把自己的轿车保险杠卡在了前面的卡车上,卡车司机则突发疾病昏迷在驾驶座上了……好在最后大家都安然无恙。”
“受伤的只有车。”诸伏吐槽,“这几个家伙紧急把车看上去更完好的一面清洗了一下,把教官糊弄过去。结果隔了两天司机去警视厅道谢,教官才知道我们都做了什么——于是又被罚打扫澡堂了。”
他说到这里,摇摇头:“那时候真的是,五个人当中只有班长还可靠一些——你能想象吗?Zero可是刚开学就和松田偷偷约架了。”
上辻:“唔,松田警官的话,好像也不是太意外。”
降谷:“对吧!那家伙就是一副表面很喜欢招惹麻烦实际也很喜欢招惹麻烦的样子!”
两名平日里看着成熟稳重的卧底先生,在这两天内看起来仿佛又回到了还没毕业的日子,身上那点危险的感觉全然消失不见,甚至还有些过分莽撞的模样。
“太松懈了哦。”
上辻情不自禁地提醒。
“万一这时候突然有组织的人闯进来——”
降谷:“你平常总会这么提醒自己要随时维持假面吗?”
上辻迟疑了一瞬:“这不是必须的吗?你们的情况不应该也做到这一点吗?”
出乎意料的,诸伏景光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上辻君。”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底透出轻微的忧虑:“如果你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
他沉默了片刻。
——他们在公安做培训的时候,当时的教官有和他们特地提及过这个问题。
“在执行卧底任务时,是否应当随时保持警惕?”
“答案是‘是也不是’。”
“你需要自己把握好尺度。你需要保证自己的身份不暴露。你也需要保证自己的精神状态良好到足以应对各种危机。”
“把自己逼得太紧没有好处。找一点在你卧底期间也可以拥有的爱好——这对犯罪分子而言也不奇怪。他们是罪犯,但也是人。找一些能随时帮到你的辅助品:适量的酒,或者如果有必要、尼古丁也可以。你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也不能记录下任何危险的情况,但你仍然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调解心理状态。”
“——在任务期间,你需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份,但同时,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的生理和心理健康。”
上辻祐希当然不是在执行卧底任务,但他所做的一切和他们没有太多不同。
诸伏景光突然想起降谷零之前和他的那次对话中所说到的。
“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理智可是非常残酷的事情。”
这一刻,他意识到这一切远比他和零想象中的要更为可怕。
他们都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做过培训、做过准备。而上辻祐希从最一开始就生活在这个环境中,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他只是独自在这条正确而凶险的道路上艰难地摸索前行。
——而他们这些本应当保护面前的未成年人的警察,却对此无能为力。
哪怕他现在提出让上辻祐希放弃作为“马尔贝克”的一切,隐姓埋名躲藏起来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一点,真的可以实现吗?
进入组织、获得代号之后,他逐渐理解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庞然大物。领头人像是潜藏在黑暗中的蜘蛛,不知不觉地织起一张巨大的罗网。
在他身旁,降谷零抬起手臂,拍了拍挚友的肩膀,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这么说吧,上辻君。”他捡起那个还没有得到答案的话题,“我们都需要适时的放松精神。你长期维持焦虑的状态,只会让自己的心理状态逐渐变差。这没有好处。”
他知道上辻祐希患有抑郁症:“寻找心理医生倾诉确实不太合适。你考虑过药物治疗吗?”
上辻平静道:“相关的药物我都查过。副作用是我无法承受的。”
他在降谷和诸伏的反应中恍然意识到自己过去这么多年来一直做错了的地方——他确实过得举步维艰,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应该试图在那几次极少数的安全的时机好好休息整顿,恢复状态。
这才是能让他以更好的状态应对下一次危机的方式。
——他们都只是普通的人类。意志再坚定也有极限。所以他在反复的自我折磨中终于爆发……然后在那一天认识了萩原研二,把这个本应该和这一切毫无关联的警官先生扯进了天大的麻烦中。
——停下来。
他对自己说。
——你答应过会给自己更多的时间,现在不是继续用这件事苛责自己的时候。
但他很少主动抑制自己的负面情绪。他一直把这些当做刺激,担忧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无法承受而放任自身的堕落——他总在自责,意图以此提醒自己要牢记自己的本心——
上辻闭上眼睛。
某种尖锐而激烈的情绪在他的内心横冲直撞。他用两只手按住自己的左右侧太阳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停下来。
——停下来。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记下这个问题,然后继续前进。
——不要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纠缠不休。你承诺过要再坚持一下。不要违背自己的誓言。
*
上辻祐希看起来在努力自我调节,他对面的诸伏和降谷同时发出无声的叹息,然后对视了一眼。
——很多事情虽然不能告诉外人。让萩原客串一下心理医生?
——可能性不大。换成是你,你会把自己做的事情都告诉怀有恋慕之心的对象?
——但别人更不可能得到充分的信任。
——真是个麻烦的死结。
——他比我们预想中的更可怕。这份意志力简直令人惊叹。
——但这绝不应该成为我们袖手旁观的理由。
*
上辻祐希睁开眼睛。
他看起来仿佛已经恢复正常,但这不是正常的疏导,只是在自我逼迫下强行达成的平静。
降谷对自己的幼驯染摇摇头,试探着往对方的身边移动了半步。
上辻:“不用这样。我现在大脑很清醒。”
“这意味着你没放松。”诸伏说,“我们两个都不算适合……但你介意普通地聊聊天吗?不谈组织的事情,就说说更平常的你?”
上辻迟疑了一瞬:“……你们想问什么?”
“比如,你今年十九岁。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上辻虽然不太明白他们问这个做什么,但他自己的事情没什么特别重要且不方便告知外人的。
“7月14日。”
“……就是你遇到萩原的那天?”
“……对。”
片刻的沉默。
“那你平时除开组织的事情之外,有没有自己的爱好什么的?”
——上辈子的他好像还蛮喜欢ACG方面的内容的。
上辻走神了一瞬。
他依稀记得自己那时候会去买漫画的单行本,会追番,有steam的账号……
“现在……没有想过这些。”他发觉自己这么回答的时候,声音出乎意料、十分冷静,“如果有空闲的时间,我也有很多自己的、不能让组织知道的事情要处理。”
“喜欢吃的东西呢?有特别的偏好吗?我是说除开波子汽水和小豆汤之外的。”
——萩原研二还带他吃过吉野家的牛肉盖饭。不过这大概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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