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44)

最后，碧落给了奈落一个拥抱。
少年如蛇般缠绕在男子身上，白衣纯净妖魅，紫衣深沉内敛，属于少年般的清亮嗓音在这一刹那却是诱惑低沉，鼓动着耳膜：“害羞了？”
在奈落可能的发作之前，他离开了另一个人的身体，正经地站直，然后发现白衣的小女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踪迹。
知道在这种时候要走开的……奈落，你真的认为神无没有感情么？
碧落轻轻笑，放缓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侧耳倾听的优雅从容：“可需要沐浴，城主大人？”
宽大的木桶，是这个时代顶级的木质打造而成，温润的暖黄色，条理分明的纹路。而其中的水也是温热的，泛起蒙蒙的氤氲水汽，气氛就自然地放松下来，也……暧昧起来。
纯男性的身躯有着黄金的比例，优雅从容的线条和润泽的颜色，让碧落想起犬夜叉曾经被封印的地点——那一棵御神木，在阳光下不刺眼不张扬的暖色调，传说在可以永远保持被封印其上的事物容颜不改的神木。
它的树芯，想必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污秽到了极致，便诞生出极致的纯净么……
少年轻笑起来，看着男子踏了进去，将整个身体都浸润在水中，而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忍不住放松了些许。
那一声叹息，轻而缓，悄悄地拨动了碧落心底的一根弦。
他垂眸，不动声色。
每一个半妖的夜晚，是奈落组合自己身体的时候，本是虚弱的时候还要花费力气剔除身体中软弱的部分和组合强势的部分，所以在下一个清晨，奈落总是觉得有些乏力。
他有些懒洋洋地靠在浴桶上，却并不敢完全地放松。
——因为碧落？不，奈落从没有完全放松的时候，因为他并不信任任何人，包括神乐，包括神无，自然也包括眼前的少年。
既然如此……
碧落微笑抬手，给浴桶中疲倦的半妖擦背，刚开始用的还是毛巾，到了后来，就演变成了肌肤之间的接触。
嗯，说起来，到了这边以后第一次擦背是给弥勒，第二次是给刀刀斋，第三次才是给奈落呢。不过，这种小事，还是不告诉奈落了吧。
少年洁白修长的手掌触到挺直的脊背，不出意料地感受着肌肤之下隐藏的力量，也感受到肌肤不松懈的紧绷。
“我在这里。”碧落轻轻地抚触着奈落的背部，浅笑直入人心，语声潺潺如山涧清泉荡开的涟漪：“我在这里。”
……既然如此，为何会在那个少年这样安抚的时候放松了自己呢？
太危险了。
奈落的瞳孔猛然收缩。
从来没有过的、无法控制的、似乎要失去自我的感觉。
猛地被拉入浴桶之中，碧落有些呼吸不畅地呛了口水，立刻被另一个人掐住了咽喉。嗓子火辣辣的，要害之处被制的感觉让他的心跳加快得好像要爆裂开来，喉结快速地滑动。
这个场景，简直熟悉地让人心悸。
他努力抬起头睁开眼，便看见眼前男人猩红色的眸子，红得似乎立刻要滴出血来。
“不要背叛我。”很平静的一句话，却蕴含熊熊燃烧的狂暴火焰，明明是碧落的要害被掌握在他的手中，奈落却像是受到伤害的兽一般，嘶鸣如泣血。
简直就像是一个孩子……
从未得到，所以让别人失去；一旦得到，就恐惧地想要自己撕毁一切。
这种时候，安抚才是最佳方案吧？
但……他可从来不是个圣母呢。
碧落笑起来，眼中却结着高原上厚厚的冰，那是一种让人从心底发冷的神情，让奈落忍不住放松了力道。
少年语声轻柔，却是字字如针：
“奈落，你为什么要得到四魂之玉呢？”
“为了变成全妖？”
“为了得到桔梗？”
“或者是……为了得到我？”
“每个月都会变成自己原本的模样，又要想起自己是个由肮脏的鬼蜘蛛和杂牌妖怪们组成的事实，你在……自卑吧……”
“你既然说不爱桔梗，为什么要这样针对犬夜叉呢？同样是个半妖，被人类和妖怪所驱逐，在夹缝之中艰难求生，犬夜叉却有哥哥、有伴侣、有同伴，亲情友情爱情他都不缺少，他活得那么洒脱那么鲜明，你在……嫉妒吧……”
“杀生丸是天生的大妖怪，却也仍有感情，你一直认为所谓的强大不需要感情的羁绊，只不过是因为本来也没有感情让你去舍弃，没有人爱你，所以你也不爱人，你在……不甘吧……”
脖颈之上的手掌愈加收紧，呼吸都困难起来，碧落依旧从容地微笑，高洁如莲。
奈落觉得他被狠狠地耍了。
被愚弄的感觉和一种陌生的伤怀让他不知所措，心中有一个空洞在呐喊和叫嚣，而制止这一切、将一切倒回正轨的方法——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源头消失。
打了一棒子之后，是应该给一个甜枣的。
碧落做好将空间里面所有的东西一瞬间丢到奈落头上的准备，收起冷凝刺骨的表情，漠然道：“我在这里。”
“死在这里，我也算是一直在你身边了，不是么？”
这是嘲笑。
对奈落胆量的嘲笑。
因为觉得留不住碧落，觉得眼前的人肯定会逃开，所以暴虐，所以伤害。
碧落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宛若静止的蝶翼。少年放松了身体，主动将自己的要害送上，奈落却仿佛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
一片沉默。
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说话。
水温慢慢地降下来，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心似乎也冷却。
突然有一个温热的身体带着强烈的说不清的情感狠狠的向他压来，碧落偏头，温度却如影相随，在唇上狠狠地摩擦咬噬，野蛮地让碧落皱眉不已。
有血腥味散开。
这样子的伤口，只怕是要几天才能好了。
碧落讨厌所有破坏他形象的事情，讨厌所有野蛮的事情，所以他用力狠狠地推开了奈落，第一次直白地说了重话：“滚开！”
他睁开眼，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奈落抿着唇，狠毒而倔强地看着他，让碧落几乎以为他下一刻就会攻击。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
水已经完全凉了。
奈落也已经离开了这里。
碧落毫不犹豫地招呼外面的神无继续添柴，待在渐渐回暖的浴桶里，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奈落既然都强吻了，为什么没有强上呢？
老实说，在看过奈落的身体成分结构之后，碧落一直在怀疑奈落的每一个器官是否能有其本应该有的意义。
所以说，那个部位真的有性/功能么？
奈落果然不行。
得出这个结论的碧落心满意足地洗好澡，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得出奈落不行的结论了！好欣慰的感觉啊QAQ
……这一章碧落瞬间渣攻了有木有！

（郁空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2-02-27 18:17:12）O(∩_∩)O~mua~



第七章

阳光的威力已经大不如前，夏季只剩了一个短短的尾巴，就快到秋天了。
碧落在给马梳毛。
他的马自然是炎蹄。
那一日，犬夜叉一行在附近找寻许久，却依旧一无所获，只能不甘离去。而之后不久，出来透气的碧落就在结界旁边找到了围着结界不断绕圈的炎蹄。
……这究竟是因为和主人之间的感应呢还是炎蹄比犬夜叉+弥勒+戈薇+珊瑚+七宝+云母都要聪明得多？
无解。
“嘶——”白马轻轻鸣叫着，歪头看着主人用梳子轻柔地刷着自己的毛发，红色的大眼睛里露出温柔的神色。
碧落拍拍白马的头：“炎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嘶——”
“别说了，反正我也听不懂。”碧落黑线。
话说，天底下的妖怪们到底是怎么沟通的？都要修炼到会说人话了才能跨种族么……跨种族什么的，如果一只猪妖和一只猴妖，会生下来什么呢？
瞬间联想到西游记的碧落掩面。
↑喂，你真的有下限这么东西么，孙悟空和猪八戒是纯洁的师兄弟关系好不好！
空旷的城中，本是布满了深紫色的瘴气的。不知道奈落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瘴气在白天都缩了起来，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出来张牙舞爪。
感觉就像是古代的宵禁一样。
白天随便你到哪里走动，晚上一定要乖乖的待在房间里的那种感觉。
限制抑或保护？
碧落无聊地把手上的书抛到一边，发呆。
没有犬夜叉的冲动热情，没有七宝的童言童语，没有弥勒的聊天打趣，没有戈薇的现代物品……甚至连城堡的主人奈落，都找不到了。
林同学叹了口气，望天花板。
冷战这种东西，好像是谁先示好谁先输的，但是奈落连人都见不到了，就算想示好也没地方是不是？
他一手轻按唇瓣，那一处的伤口还未好全。
***
地下室里，堆积着各种食材。
这当然不是那一日的地下室，而是一个很凉爽的、适合放食物的地方。
——不是冰窖。
冰窖这种东西，在武侠小说中出现地是那样的频繁，频繁到碧落实在不了解那些冰是怎么运来并且保存的……嗯，也许是用妖力？啊，不好意思，串场了。
当然，更适合的地方其实是碧落自己的空间，但神无的镜子实在是偷窥利器，碧落根本不敢直接从空间取出食物来……
这种明明可以不吃东西偏偏要按时吃，明明可以吃新鲜的东西偏要吃积压的……瞬间苦逼了有木有！
神乐也不见了。
早该想到，奈落察觉了神乐逃跑的念头，不可能既往不咎的，可这样一来，碧落就没有办法出门去买东西了——即使可以乘坐炎蹄，奈落也不会放心他一个人出去的。
一身纯白的小女孩站在拐角，一如既往的安静。
她的身边是一个男孩，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男孩子，一身驱魔师的装扮，青涩的脸上还有几粒小小的雀斑。
“琥珀？”这样的装束，和珊瑚有些相似的眉眼，在奈落的身边应该仅此一家。
琥珀有些惊讶：“碧落大人认识我？”
碧落笑起来，意味深长：“神交已久。”
神无转达了奈落的意思，即是让琥珀和碧落一起出门采购。
一刻钟之后，两个人一块回来了。
炎蹄傲娇地一撇头，表示除了主人谁都别想坐上来，就算是主人抱着他坐也不可以！
结果还是必须神乐来——在奈落始终不肯出面的情况下。
几日不见，这个妩媚的女子脸上多了一抹憔悴，我见犹怜。明明是柔弱的女子独有的那一种风情，在神乐身上却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而红颜多薄命。
羽毛上承载着神乐和琥珀，炎蹄载着碧落与其并列。
神乐一路上不发一言，琥珀现出犹豫的神情，频频看向神乐。
“神乐什么也不会说的，对不对？”碧落轻笑，胸有成竹：“琥珀，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男孩迟疑了一会，还是问道：“碧落大人，你认识一个叫珊瑚的女人吗？”琥珀几次遇见犬夜叉一行的时候，碧落都恰好不在其中，是以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年也是奈落针对的那一行人的同伴。
碧落笑着点唇，做出“嘘”的动作，才道：“怎么能称呼自己的姐姐为‘女人’呢？要懂礼貌哦，琥珀。”
“她真的是我的姐姐？”他一直会忍不住地想起那个女人的脸，流满泪水的脸，在他奉奈落的命令要杀死戈薇的那一刻。
“亲生姐姐，难道你从来不觉得你们长得有些像吗？”
“那……我为什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呢？”琥珀的声音很是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