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观棋不语(198)
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西王母”疯了。疾风中我听到黑眼镜的怒吼和无数枪声,但丝毫没减缓“西王母”飞行的速度。
文锦大喊:“到刺下面!”闷油瓶先反应过来,拽着我缩在尖刺旁边,那无数尖刺组合起来,就像一支破冰的利刃,在天石中硬生生破开一个大口子。
事实证明文锦的判断是对的,“西王母”在天石中硬生生又开出了一条道,只有那些突起下方,才勉强有一些安全空间,如果我们还挂在蛇身两侧,早就被夹在她和石壁之间挤成了肉酱。
无数的陨玉碎片就像雨点般砸下来,我们只能尽可能缩起身子,避免让要害暴露在外,直到“西王母”在天石中钻了个对穿,才算缓过一口气。然而“西王母”只停了几秒钟,便拐过一个弯,再次一头扎入了天石中。
“又来!”我忍不住吼道。这回颠簸得更加厉害,我只觉得体内翻江倒海,内脏都快要吐出了。如此穿插了四五回,就像在鬼门关来回穿梭一般,直到“西王母”终于停下,我已经不知道她钻到了哪里,只觉得全身发软,两眼发黑。“西王母”怪叫了一阵,身躯开始剧烈地摇摆,我就像虱子一样被抖了下去。
我是正面朝下结结实实地拍在地面上的,着地后四肢百骸的痛楚让我立刻蜷缩成一团,嘴巴张开但一句话都喊不出,只能无声地做出嚎叫的动作。
但是求生的本能促使我停止了蜷缩。我用手肘撑起身子,费力地爬到一个靠墙的角落,大口地喘着气。眼前的视野逐渐恢复,另一道灯光亮起,文锦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正拿着手电饶有兴趣地照着四周。
我顺着看了看墙上的鬼画符,心里一沉。真是活见鬼,这里竟然就是我刚才骑蛇逃出去的那个有祭坛的房间。
“谢谢你送我进来。”文锦转过身,对我点头致意。她明明是我非常熟悉的一个人,但此刻的表情却让我感到极其陌生。
我沉默了好一阵,脑子渐渐恢复运转,才终于反应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突然将手电从下巴往上打,一下子照亮了她的脸和她头顶的“西王母”。这场面无比地狰狞,然而她跟着又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仿佛只是开了个过分的玩笑。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放下手电,脸上的笑容一敛,冷漠而又带着几分释然,“我得到我想要的,你们也一样。”
“我不明白,”我挣扎着爬起来,“你想要什么?”
文锦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摇摇头。第三道灯光从她背后亮起,她笑着转过身,和我一起看向光源处的闷油瓶。他正提着那把满布奇怪符号的长刀,一步步地走过来。可与文锦的表情相反,他紧紧地皱着眉头,罕见地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只是想验证一下。”文锦道,“谁也逃不掉自己的归宿,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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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画外音:
上着班偷鸡过来更一下。云霄飞蛇神马的太刺激,液态西王母的动作,让我想到之前井柏然那版《盗墓笔记》里最后的大boss的样子。
文锦接下来要搞事情,你们猜得出是啥?放血?砍头?
by 平淡达人
六 齐羽 69
我很想问她是什么归宿,但头顶的“西王母”根本不给我们喘息的时间。她就像一只壁虎般盘踞在屋顶上,身上的刺不再是一根根竖起,而是仿佛融化的蜡般坍塌,变得奇形怪状,有的干脆断落下来,拉出长长的溜子,活像墨绿色的门帘。我条件反射地躲闪着这些从天而降的东西,忽然发现地上有个白点比较显眼,仔细一看,居然是闷油瓶插进去的那柄军刀。
物理攻击果然难以奏效,这东西会变形。我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对付软泥怪的攻略,可不管是冰冻还是火烧,眼下对我们来说都很不现实。
伸长的蛇身和流下的陨玉拉扯不断,很快就交织成了网状,而更诡异的是,四周的洞壁也明显地蠕动起来,仿佛整个洞都活了过来。我们身处其中,简直就像是困在蛛网里的蚊虫。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这里逃出去。但是奇怪的是,所有的路都不见了,目光所见只有墨绿色的陨玉,原本苍白的“西王母”也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无数的分支与洞壁愈合成一体,严丝合缝看不出一点空隙。
这场面太古怪了。我回头看闷油瓶,他低着头动也不动,好像外界的巨变都与他无关,甚至很难判断他是提着刀站在那里,还是用刀支撑着身体。在沾满血污的衣服下,依稀能看到黑色的纹路,但比起那熟悉的图案,更让人惊心动魄的是从他指尖泛起的碧绿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手臂的方向缓慢爬升。
糟了,难道是失魂症!这就是他当年在陨玉里失忆的原因吗?
“这下糟了……”我心凉了半截,转头一看才发现文锦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闷油瓶变化的速度还要更快,身上绿色的部分已经快过颈部了。
文锦对我摇摇头,神情倒是十分淡定,“没什么,这是必然的结局。我们体内的陨玉和高浓度的环境产生共鸣,正在活化。倒是你们……比我的情况还好些。”
“必然会尸化,所以就要现在尸化吗?”我心里焦躁,捡起地上的军刀,对“西王母”的蛇身砍了几下,她就像一团碧绿色的烂泥,立刻就恢复了原状。
“只要在这里,她永远都不会死。”文锦轻声道。
我以为她是丧失了斗志,可她专注地凝视着“西王母”,并没有露出沮丧的样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忽然发现一件怪事:与文锦身上渐渐泛起的绿意相比,“西王母”的脸竟然在逐渐发白,而且那白色也在往下蔓延,简直就像是那种绿色都转移到了文锦身上一样。看着看着我竟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她们俩是连在一起的一对怪胎。
文锦转过头,朝我笑了一下,“趁现在,也许也就这会儿还能和你说上几句了。”
“你想干什么?”我警觉起来,她这么说就像在留什么遗言,“你早就知道在这里会尸化,还非要跑过来送死?”
“只是变回应有的样子。”文锦看我的眼神非常平静,“你知道吧?我们维持不死的样子,不过是因为体内陨玉在模仿原本人体的组织,也可以说是一种拟态。不管费多少心思,努力维持人类与非人类部分的平衡,终有一天,这个临界点会被打破的。所以我们寻找脱离尸化的办法,本来就是无用功。”
文锦顿了一顿,又说:“但如果将思路反过来,不是追求复原成人类,而是将自己彻底陨玉化,那就简单多了。”
“你早就是这么打算的?”我感觉有点晕眩,想到不久前我和她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当时我把一切秘密告诉她,就是为了劝她不要找死,可结果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那我之前所做的事都是为了什么?
“不算早就知道,亲眼见到才确信的。因为最先发现的人是阿玲。”说到这里,文锦忽然停了很久,眉眼中流露出许多复杂的情愫,“跳过死亡的过程,直接到达尸化,变成禁婆,想想就觉得很可怕吧?但没几个人想过,之后他们会怎样。西王母只不过是想得长远了些,她将自己献给了陨玉……换来近乎无穷的能量,近乎无穷的寿命。在这里她可以拟态成任何东西,可以活千秋万世。现在我终于见到,阿玲那时逃避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上方的“西王母”突然坠了下来,蛇身盘卷在她的身躯上,一下子就绞紧了。文锦的脸庞扭曲了一下,露出痛苦的表情,骨头崩裂的声音异常清晰。
我惊叫起来,万万没想到“西王母”会突然发起攻击。就在前一秒钟,文锦还在我面前好端端地说着话,下一秒已经双眼暴突,到了濒死边缘。她不会缩骨功,只是徒劳地昂起脖子大口喘气,显然胸肺受到很大的挤压。“西王母”还在不断地绞紧,我眼看她扭动着身子想带着文锦爬回天花板上,也顾不上多想,举刀对着她的头就捅了过去,一划之下,青黑的浆液便从那刺出的口子飞溅出来。
刺进去的触感钝涩而粘稠,“西王母”的动作停住了,她转过头,双眼鼓起滴溜乱转地看着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文锦忽然双腿一动,用力将我踢了出去。
我的身体撞在那些融蜡般的蛇身上,弹了好几下。浑身的疼痛让我好一会不能动弹,等我缓过劲爬起来,看到的居然是另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
无数黑色的毛发从文锦身上涌出,将她与“西王母”淹没,那些毛发仿佛有生命一般,将她们缠在了一起,缚住了“西王母”的行动。蛇身依然在绞紧,但她竟慢慢地从里面钻了出来,那身体的扭曲程度已经不像是人了,反而像是另一条半人半蛇的怪物,任凭“西王母”怎么挣扎,都没有占到半点上风。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文锦扭头看着我,颈子转到了异常的角度,我才发现她的脸正在龟裂,布满了墨绿色的裂纹。
“在这里……不死的……可不只她。只要……你想跨过……这道界限。”她眼里反射出青色的光,声音变成一种非常奇怪的腔调,“你说是么……小张?”
我猛地回头,看到闷油瓶提着黑色长刀站在房间的另一端,不知何时,那痛苦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肃穆和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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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画外音:
抱歉来晚了。液体陨玉的拟态,让我想起《终结者3》里难搞的女机器人啊。
按照这个情节,如果陨玉在人体里存在,拟态,那么伤口的快速恢复其实可以理解成为反复拟态了。所以,体内的陨玉受到刺激,就会大幅扩张吞并原有的组织?
所以我开个脑洞,最后和吴邪里打照面的那张面孔,不管是文锦还是西王母,她的意识是由什么控制的呢?人的意识来自于大脑,陨玉对大脑拟态后可以继续保留生物电功能吗?
再开大一点,这简直是高级生命形态,理论上,如果人类驾驭了陨玉,多么严重的创伤都能恢复,这也就是所谓的长生啊,显然之前还没能驾驭,所以这帮人实在是太超前了。
by 平淡达人
六 齐羽 70
我曾经听闻和目睹过许多人的尸变,最后无不是痛苦异常,却从未见过像文锦这样的。她的面目已经很难说是人了,脸上碎裂的纹路中涌出无数黑色的丝线,仿佛延时摄影下破土而出的芽苗,旋转、摇摆、扭动,光景诡异却又带着异样的生机,似乎文锦的身体已经不再是生物,而是这些黑丝赖以生存的土壤。
没一会,纠缠的文锦和西王母便彻底被黑丝覆盖,满眼所见只剩下漆黑绸缎一样的“发丝”。但她们的斗争似乎并没有停歇,时不时还能看到肢体在里面挣扎,撑起一条条隆起,但无论怎么动弹,都突破不了那柔韧的“发丝”。随着“发丝”越来越厚,她们最终被裹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茧,挂在天花板的一角,而更加糟糕的是,从茧的下部还有无数的“发丝”垂下来,向四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