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吉米同行(51)

　　埃布尔顿时放松下来。
　　他望着那个绿眼睛小混蛋蹦蹦跳跳地走远，心中很快又涌上了新的烦恼。
　　因为，从他的情感角度来讲，詹姆斯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他年轻健康、活力四射，哪怕是偶尔骂骂咧咧、四处惹麻烦的小流氓样子，也透着一股子野生动物般的性感和近乎危险的诱惑力。
　　可情感和工作一旦扯上关系，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埃布尔烦躁却又冷静地思索着：“我对这支乐队似乎投入太多精力了，也许，我该再签几个别的艺人？”
　　他默默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尽可能地和詹姆斯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但詹姆斯对埃布尔的内心纠结一无所知。
　　或者说，哪怕是他知道了，大概也没办法理解这些，否则，当初也不会在电视节目上公然‘挑衅’歌迷了。
　　而且，认真说起来……
　　他最开始是很讨厌埃布尔的，态度时常透着点儿恶劣。
　　这一点儿从他最初总是屡次挑衅对方的言行中，可以稍见一些端倪。
　　因为埃布尔的样子，太像一些曾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讨厌人了。
　　西装革履，手表，汽车，提着一板一眼的公文包，自以为跻身到上流社会，就可以高高在上的中产阶级精英，张嘴是一口做作的BBC广播电台腔，地位可能刚提升没多久，立刻虚伪地开始瞧不起底层人民，开口闭口就是‘你们穷是因为不努力’。
　　……可去你妈的吧！
　　哥们，别以己度人，行吗？
　　每个人面对的战场都是不一样的！
　　你赢了你厉害……
　　但少他妈的来别人面前秀优越感！
　　这有点儿愤青，观念也很偏激。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然而，相处时间长了，詹姆斯就发现，自己误会了。
　　埃布尔不是他想象中的虚伪人士。
　　这家伙会耍小手段，也会琢磨一些商业上的弄虚作假的炒作套路，除了思维模式有时候老套传统外，他活得也挺坦然，目标更明确，想签最好的艺人、想赚钱、想出名、想成为业内大佬……
　　成啊！
　　这就能一起玩了。
　　詹姆斯特别喜欢把人划分为两种，能一起玩的和不能一起玩的。
　　至于一起玩的小伙伴到底是喜欢日男的喜欢日女的喜欢日马喜欢日驴喜欢日狗还是喜欢日猫，那就无所谓了。
　　哪怕这人喜欢和猪抱在一起在屎里打滚呢，他大概也只会来一句‘你先滚去洗个澡，擦干净手上屎，再来和我握手’。
　　兰斯对他的评价就是：“大脑太简单，以至于思考不了复杂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埃布尔的这件小秘密完全是无声无息地就过去了。
　　一向满嘴跑火车的詹姆斯，始终守口如瓶，从没向外泄露过一个字。
　　不过，他们第二天去拍音乐录像带的时候，埃布尔没有出现。
　　詹姆斯没心没肺地压根没多想什么。
　　这时候的音乐录像带，也就是MV，还没以后那么多花俏的玩法儿，纯粹是为宣传唱片才拍摄的。因此，拍摄过程往往不算太难，成品相对应的也会很简陋。
　　又由于这次拍的歌曲是<她今年十六岁>。
　　所以，在拍这部MV时，他们不可避免地认识了一位负责扮演十六岁少女的女演员。
　　一开始，詹姆斯压根没注意到MV的女主问题。
　　毕竟，在他看来，音乐录像带归根到底还是要表现音乐的，什么情节啊，女主啊，说到底都只能算是餐盘上的花边点缀。当然，点缀好看了，也是能吸引观众的。可音乐！音乐才应该是重点！不能舍本逐末。
　　但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没个正经的贝斯手却一眼就注意到了女主。
　　他悄悄用肩膀撞了一下詹姆斯，嘀嘀咕咕地小声问了一句：“你说，我待会儿要是去追这妞的话，能有多少胜算？”
　　通常人这么问的时候，想听到的话应该都是鼓励。
　　类似‘哥们你最棒了，放心去追，一定马到成功’！
　　但詹姆斯先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结果，他就惊呆了。
　　兄弟们！
　　知道那姑娘是谁吗？
　　凯特·温斯莱特啊！【注】
　　英国伯克郡飞出去的最美小鸟！
　　几年后，她将会扮演一个风华绝代的贵族美人。
　　那位美人在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上，和莱昂纳多饰演的小白脸爆发出爱情的火花，恩恩爱爱、抵死缠绵，之后，由于秀恩爱死得快，只能伤心欲绝地看着小白脸沉进了海里，再拿着前未婚夫的海洋之心远走高飞。几十年后，重新回归，满头银发不减优雅，带着一个和自己当年一样漂亮的孙女，跑来给人讲爱情故事，讲完后，败家地把海洋之心给扔进了海里……
　　世界真奇妙！
　　如果是没被天使拎回来之前，詹姆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能接触到这样厉害的人物。
　　如今，这姑娘虽隐隐约约有了点儿未来的美人影子，可还仅仅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少女。
　　她的履历非常简单，只参加过几场舞台剧表演，并拍过几个不出名的广告，周身也没什么超级巨星的气场，据说还是个戏剧学院没毕业的穷学生，这次拍摄，仅仅是一次业余的兼职打工。
　　但因为曾经的记忆，在拍摄时，詹姆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情不自禁地不断把目光投向她……
　　这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点儿误解。
　　西奥为这事有点儿恼火：“喂，过分了吧？我只是让你帮我看看，可又不是让你也看上她！”
　　“我不是啊我没有！哦哦，你让我看什么来着？胜算？没有的，你没有的！”
　　詹姆斯诚恳地说：“兄弟！我觉得你追她纯属没戏，你根本配不上她。别瞪我，我真不是要和你抢人……”
　　可他在这么说的时候，居然没忍住地又看过去一眼。
　　这表现简直让西奥气炸了：这混蛋简直欺人太甚！
　　MV的情节很简单（在兰斯看来挺弱智的）。
　　为了搭配歌曲，大概内容就是女主年满十六岁了。然后，乐队的四个人开始挨个儿在她面前献殷勤，想各种办法带她出去玩，至于到最后，成功的那个人是兰斯扮演的角色。
　　“为什么不是我啊？”詹姆斯顿时忍不住地抗议。
　　西奥立刻在旁边冷哼一声，记仇地给予回击：“很显然，你不配。”
　　詹姆斯只当没听见。
　　他没想要泡妞，纯粹是想出风头，再说，和未来大明星有这么一个交集，日后说起来感觉会挺牛逼的。
　　但导演果断拒绝：“不行，歌曲后半段很温柔，可你看起来就不像个好男人！”
　　詹姆斯立刻又委屈又冒火：“你他妈瞎说啥？我最好最棒了，那后半段还是我写的呢！我不管我也要。”
　　西奥就也跟着瞎起哄：“凭什么啊，我还想要呢！我也要。”
　　鲍德温快烦死这群队友了：“你们能不能别什么事都要吵吵一通？我他妈加入的到底算什么？乐队，还是马戏团？”
　　然后，兰斯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嗓子：“都他妈给我闭嘴！”
　　旁边的凯特快被这群男孩子们给逗笑了。
　　她一开始还真以为这个乐队如媒体报道的那么桀骜不驯、任性嚣张，来拍MTV时，心情更是忐忑不安。
　　可显然，永远不要信八卦媒体。
　　男孩子们吵归吵，可工作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导演的安排拍完了整支MV。
　　很多年后，已经和乐队成员们都成了好朋友的凯特，在回忆起这次的经历说：“看起来最不好相处的吉米，其实是最好说话的一个人。反而是看起来温和的兰斯，待人虽然彬彬有礼，可却总有一种冷冰冰的距离感。那位黑发的吉他手先生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个单独世界，并且十分强硬地拒绝别人进入……唔，不过，吉米大概会是个例外。因为，他手里似乎有一张兰斯亲手签发的特别通行证？”
　　<真正重要>
　　在拍完MV后，詹姆斯幸运地和凯特温斯莱特搭上了话，还成功要到了电话。
　　为此，他看起来特别高兴。
　　西奥已经气得开始瞪他了。
　　他这会儿当然还谈不上多喜欢凯特，可詹姆斯的行为太不给他面子了，就好像他看上的姑娘，这家伙可以随便抢，完全不用客气一样。
　　当然，后来詹姆斯并没有主动给凯特打过一个电话。
　　这让西奥误以为他还是重视自己这个兄弟的，从而又消了气。
　　可事实上，詹姆斯要电话的行为，有点儿类似影迷要签名，从一开始就什么意思都没有。
　　至于西奥……根本就是个二逼脑补帝。
　　总之，忙忙碌碌一天后，四个人无比疲惫地回到了那间公司帮他们租下来的公寓，各回各屋，准备休息。
　　但当詹姆斯在自己房间里，正换睡衣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话：“遇上你喜欢的了？”
　　他惊讶地转过身，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就站在门口的兰斯，满脸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兰斯没什么表情地单调着重复：“是遇到喜欢的人了吗？那个今天和我们一起拍MV的金发姑娘，你一直盯着她，所有人都看到了，不是吗？”
　　“我只是想认识她……”
　　“然后，再把她变成女朋友？”
　　“听起来挺美好，但可惜，不是。”
　　詹姆斯挺遗憾地回答：“我们不是一类人，那是个好女孩。”
　　兰斯审视着他，似乎在确认他话语中的真假，最终才说：“记住你说得话。”
　　然后，他又补充了几句解释：“我不想看到你和西奥因为女人闹起来，也不想看到有别的东西干扰我们事业的发展。对了，你如果忙完了，来我这边一趟，我有几首歌想让你唱一下。”
　　“等等，你开玩笑的吧？”詹姆斯直接自动忽略了西奥的事，因为什么抢女人，根本不会发生。
　　他震惊的是另一件事：“拜托，老大！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妈的快十二点了，你居然让我去给你唱歌？唱什么？宝宝快睡快睡再不睡他妈的掐死你摇篮曲吗？”
　　兰斯一下子大笑起来：“好啊，你尽管来唱。”
　　然后，詹姆斯就闭上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黑发吉他手笑起来的时候，一双蓝眼睛漂亮地像是阳光下的一片海，让人只想心甘情愿地纵身跃入……
　　完全没办法拒绝。
　　又过了大约一周，拍好的MV开始被当时电视中的一个音乐节目给播放了出来。
　　这时候，自然还没人知道MV中的年轻少女将来会成为国际级别的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