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松阳老师总在自杀(96)
尽管被无情嘲讽了,松阳还是捂着脸,站在那一动不动。虚提了提手里的刀,踏过细碎柔软的花瓣,刚要从松阳身边经过,被松阳拉住了。
(……请不要。)
虚微微挑了一下眉尖,血红瞳眸从眼角看着他,很轻蔑似的,又有点不爽。
(都被学生欺压到这份上了,还在想着护崽?)
松阳:q_q
(……你没救了,松阳!)
虽然好像是突然发火了,但是虚也没再坚持要出去砍人。他俩都窝在意识世界里,也不知道外面的学生们怎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了;等松阳再次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时,房间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自己房间里的学生横七竖八睡了一地,大概是闹到了凌晨,终于耗不住了。
信女是女孩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去了。松阳悄悄地从被子下爬出来,摘掉脑门上的冰袋,又轻手轻脚地把贴了自己一胸口的敷药给扫开,太阳穴上的醒神膏药也撕下来,从乱七八糟的胳膊和腿中间踮着脚走出去,然后轻轻拉上了拉门。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
松阳穿着一层单薄里衣,在庭院里满头冒汗地走来走去。他甚至焦虑到旧病重犯,解了腰带就准备自挂东南枝,然后被一根小树枝丢到了头。
“……你冷静一下……!吓我一跳,还是第一次看见你慌成这样……”
月光穿过樱花树的枝丫流淌下来,虫师的白发显得更加洁净纯粹,翠绿的眼睛也像有月华流动似的。松阳定了定神,见男人穿着大衣,木箱好好地背在身上,似有所悟:“银古先生,你要走了?”
“出什么事了,松阳?”
先下意识地关切松阳的状况,见对方为难地抿紧了唇,银古淡淡地吐了烟,决定不再追问。
“唔——总之先谢谢你的热水袋,多少也算是好好休息了几个小时。反正冷到睡不着,索性到处转转。”
虽然知道银古大概是因为什么病而体寒,但是体寒到连被窝都没办法捂热的程度,不会很痛苦吗?察觉到松阳担忧的目光,银古无所在意似的,云淡风轻地把话题带过去:“我这次来找你,还是有正经事的喔。”
“是什么事呢?”
男人伸了伸手,意思是让松阳把手腕递过去。虫师只是略微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在松阳因为接触的舒适感而微微眯起眼睛之前,就把手收了回去。
“……你给自己下毒?而且还在持续用另一种毒药来压制毒素吗?”
见身为光脉之主的男人迟疑着点点头,银古一瞬间露出似乎想要责备他的神情,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了他一句:“胡闹。”
松阳有点委屈。他本来就是为了压制虚,才决心让自己的躯体一直处于半毁坏状态的,他自己也不想每天磕半打止痛药啊。
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白发男人淡淡道:“如果可以,我想跟虚谈谈。”
第106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迎着朝阳奔跑吧
“简单来说,有能够结束你不老不死状态的方法。”
在寂静的月光下,虚和银古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两层不知名的虫烟。据银古说,那是他的“自保道具”。
即便银古一再向松阳保证,所谓术业有专攻,就是即便很有可能会被学生们暗杀掉,对上龙脉生物,虫师还是不怂的;但是松阳依然非常紧张。他知道银古只是一个研究龙脉的学者,如果虚想要动手,他半秒内就能取了银古的命。
好在,银古一开口,虚的注意力就完全被吸引过去了。
“在虫师对山主的研究里,存在过一例极端情况——一只罕见的双头蛇被选中,成为山的主人。那时的虫师们对此进行了很多研究,最终用虫成功把它分离开来,变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山主的力量留在其中一条蛇身上,另外一条蛇变成了普通的动物,不久后就死去了。”
虚注视着他,红瞳冷冷的,像蕴了一条阴冷的血河。
“你很想把我从松阳体内分离出来?”
“我的建议不存在个人感情。虫师的职业性质同医生相似,你有难解之痛,我就给你答案。”
跟与松阳对话时相比,虫师的声音显得淡漠得多。
“到离地球龙脉足够远的地方去,分离身体的一部分,然后重生躯壳。带有龙脉力量的躯体,是不老不死的光脉之主;余下的另一个躯体,虽然仍有不死血残留,但是从此不会再吸收龙脉力量——长此以往,这个躯体的主人会成为普通人类。”
松阳愣了一下。与虚决战的时候,他们的的确确是分开成为两个个体在战斗;当时他被星海坊主切断的手臂,也的的确确无法自然愈合。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如果不进入龙脉,那么那个无法自愈的自己,就会成为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类。
“——没有两个人同时解脱的方法?”
“没有。”
银古的回答很笃定。
“光脉之主只能有一个,但是必须要有人来做。”
虚沉默了很久。其实他能问出那句“同时解脱”,松阳就已经很意外了——虚魔王居然还记得把自己算在内。
他在意识里呆着,并不吭声。这是虚一直以来的夙愿,如果能够迎来自身的终结,那么虚也不用费劲去毁灭地球了;这样的话,松阳和虚之间的对立就完全不存在,他身体里的毒素也可以解开,可以说是双赢结局。
但是心情微妙地——很复杂。
(我没关系。不老不死虽然很无聊,但是我比虚会找乐子喔。)
(你闭嘴。)
虚粗暴地打断了他。
“松阳怎么办?”
银古没有留给虚太多思考的时间,手里的烟放下,又淡淡问。
“让他一个人永生?”
(所以我说没关系——)
(所以你闭嘴。)
虚抬起红瞳,眼里依然是月光都不敢落入的血河。
“那家伙关我什么事。”
对话终了,虚说:“你还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吗?”
银古看着他,“这是我掌握的全部了。”
虚点点头,站起身来。
意识到他下一步的动作,松阳立刻竭尽全力想冲破他的意识;但虚没准备给他机会。他径直踏过了两人之间徐徐燃烧的虫烟,单手成爪,就往虫师的咽喉抓去!
淡青色、半透明的虫烟在接触到虚身体的一瞬间,就像是有了意识的某种生物一样,径直将虚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带已经伸出去的手都被束进了虫烟中。
银古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拍了拍大衣上的灰。
“你果然是会医闹的类型。”
虚没什么表情地挣了一下,发现确实挣不动时,眼神里出现了一丝崩坏的裂纹。
“作为人类而言,还算干得不错。”
“术业有专攻罢了。”
银古也不再跟虚对话,耐心地在庭院里转了一圈,等被虫烟束缚着的长发男人眸色由红转绿又转红再变绿,才过来挥散虫烟,不过似乎效果不佳。
“用量是不是太多了?”
虫师嘀嘀咕咕着。
尽管手脚都被近乎看不见的虫烟束着,松阳也只是乖乖地站在那看着他,只是秋夜太凉,他白皙的鼻尖都被冻得发红。
“银古先生,请放了我……”
“……对不起,真的是用量太多了。不过没关系,很快会散的。”
男人安慰他,过来把人往肩上一扛,放到了客房的床榻上,又拉上了被子。
“冷吗?”
他低声问了一句。
看见松阳摇头,银古才再次掖了掖被角,从被褥上方直起身来。他从木箱里拿了一堆瓶瓶罐罐出来,又在纸条上写了什么,边往松阳枕边放,边像个开方子的医生似的说:“我给你留了两个‘虚虫’,还有能缓解毒素的药。具体用法我都写好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通过‘虚虫’联系我。”
“银古先生?”
“别担心。就算现在我暂时离开,‘虚虫’也能告诉我你的位置。如果还想再见面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银古先生?”
“嗯?”
男人很温柔地应了他一声。
“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虽然这样直接询问确实很羞耻,但是松阳实在觉得好奇。对爱情一窍不通的自己,居然还会拥有一个“前男友”什么的——
“是因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所以才会决定……呃……不喜欢我了吗?”
虫师好像被烟呛了两下。他一边低低地咳嗽着,一边笑着自言自语:“真是的,不坦率的时候要急死,一坦率起来就吓死人。”
松阳追问:“因为我说到底还是跟普通人类不同,多少会给银古先生带来一点困扰吧?”
“松阳。你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倒不如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你更懂得如何带来幸福的人了。”
松阳愣了一下。
“我很开心。”他轻声道,“能听到这句话……我很开心。”
白发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想伸手把他脸上的一缕长发撩开,但到了最后,依然没有触及。
他只说:“所以,是我的问题。”然后就像往日任何一次见面和别离一样,干脆利落、甚至干脆到淡漠地收拾好东西,背上了木箱,静静地帮他拉上了客房的门。
银古躺过的被褥是冰凉的,但是松阳裹了一小会儿,被窝就变得热乎乎了起来。束缚着自己的虫烟在慢慢消散,他有点昏昏欲睡,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第二天要是被学生们看见自己睡在这……!
松阳动了动手脚,驱散了最后一点束着他的虫烟,赶紧爬了起来。虽然送走了银古,但是让他困扰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要不,把虚也打晕了,当个不用说话不用动的植物人?
虚:(……)
跑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越想越觉得这条路可行,松阳忙轻手轻脚地换了一身便于旅行的衣服,留了张纸条,悄悄贴在学生们酣睡的房间门上。
[私塾马上要放寒假了,老师突然想出门旅游,大概是在地球上到处看看吧^_^别担心,明年春天,我会回来跟大家一起赏樱的~]
松阳不出声地念了两遍,感觉很满意。
说不定暂时看不见自己的时候,对学生来说会是一段很好的冷静期呢?这群家伙争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让他们认真看清楚自己的感情,究竟是想要比个高低还是真正的爱情,不也是一种成熟的处理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