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100)
整个言语间,都没有看过沈璧君一眼。好像完完全全忽略了这个人。
沈璧君却不自觉的看着他。他好像还是那个连城璧,又好像不再是了。从他那一次站起来以后,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了。他看着她的时候,再也没有曾经的温情。
曾经的连城璧,他不会说一些好听的话,但是好像永远对她持有一种宽容的态度。但是如今……恐怕她是死是活,与他都没有半点联系了……
他们早已从夫妻成为仇人。
萧十一郎听了此言,忽道,“出手。”
公孙铃闻言,脸上显出些怒气,“他如今受伤至此,你却叫他动手?”
萧十一郎道,“既然他可以出手伤了风四娘,他当然可以动手。”
风四娘在他身后,她的确也受了伤。
上一次,他欠了连城璧一条命。但他也已还清了。
姜晨微微低了头,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他的手,扣上了他的手腕。
他们都知道,那是连城璧袖剑所在的地方。
连城璧。
在他们眼中,唯有所谓杀人如麻丧尽天良的连城璧!
他的离开,他的收敛和避让,他想要的平静,终究都是虚无的……这些人总喜欢一遍遍的提醒他的身份,一遍遍的指责这具身体的过错,一遍遍的挑战他的耐性!
公孙铃见势不妙,连忙划着轮椅到他身边,对着萧十一郎斥道,“你与连家夫人纠缠不清已是过错,如何今日还想要赶尽杀绝?”
这话就相当剜心了。
不仅萧十一郎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沈璧君也是脸色苍白,“公孙铃,你此话未免诛心。”
公孙铃掀开了遮着双腿的毛毡,“两年前你为了阻止风四娘冒险,寻我决斗,你还记得?”
这一双残破的断腿暴露出来,空荡荡的衣摆让见者悚然心寒。
萧十一郎不自觉的避让了,应声,“我记得。”
“你砍断了这双腿,你还记得?”
“我……记得。”
“你为何砍断这一双腿?”
“因为不想让你和风四娘送命。”
“你……”
门突然又嘎吱一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杨开泰一头冲了进来。
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忠厚老实,并且很快就看到了风四娘。他看到了风四娘,却没有再靠近她。反而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原地,动也不动。
连城璧便也罢了,可杨开泰这一来,萧十一郎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狼狈之感。他实在无法回避他欠杨开泰的东西。
风四娘道,“你来做什么?”
众人都知道她是问杨开泰。
但是杨开泰却一声不吭。
他又看了看姜晨,“霍无刚的同伙是王猛。他们两人都是史秋山的拜把子兄弟。”
姜晨道,“原来如此。”
“我师父说过了,他很感激你对他徒弟的救命之恩。”
风四娘闻言,秀眉一蹙。杨开泰的师父,是少林的铁山大师。此人年纪不小,一手罗汉降魔掌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是那种又名又有实的人物。杨开泰此时提起他,不是在压着萧十一郎让他收敛一些?
风四娘又道,“杨开泰,你莫要欺人太甚。”
杨开泰低了头,依旧一声不吭。
沈璧君站到萧十一郎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痛苦异常。究其因果,好像终究是因为她们。若她们成亲后,只爱着唯一的男子,他们的丈夫,那也不会变成今日的结果。
可是……
与君相知之时,却已嫁作人妇。连城璧对她的确没有不好,可是,确然也没有什么好。他终究只是为了他无垢山庄的名头,娶了武林第一的美人。他只是觉得,他的山庄值得一切最好的东西,所以也需要一个好的女主人罢了……他没有爱过她罢,他只是爱他的山庄。
而她不过只希望简简单单的生活与爱……而不是为他的山庄做好那个空有其表却寂寞孤独永远等着丈夫归来的连夫人……
从小到大,她等的人也太多了。祖母让她一直等待的父母葬身关隘,她本以为嫁人之后不必再等,可连城璧留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她真的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只有萧十一郎,为她喜而喜,为她忧而忧,在她危险之时,可以毫不犹豫为她放弃所有的一切。
所以她为了萧十一郎放弃了所有的一切,也无比的值得。
萧十一郎道,“你们护着他?”
杨开泰道,“至少不会护着你。”
萧十一郎道,“好。既然如此,三个月,三个月,所有一切,都必将结束。”
姜晨淡淡道,“你又在下战书?”
萧十一郎道,“是生死战书。”
众人脸色都肃穆起来。
公孙铃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做理会。一个功力尽废之人,如何能与萧十一郎这样的一流高手过招。
姜晨却微微一笑,“我接下了。”
他这不轻不重的笑,却让萧十一郎背脊泛起一阵凉意。
风四娘防备道,“你又有什么阴谋?”
姜晨竟然点了点头,“不错。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他的语气平静又温和,根本让人感觉不到这种森寒。沈璧君望着他,一时默然。
白杨绿柳终究又来迟了一步。
他们的庄主已不在京城了。
蜀川。
公孙铃问他,“你已想到了办法?”
姜晨道,“没有。”
公孙铃坐不住了,“虽然黑玉断续膏有疗伤奇效,但你应该知道,这对于丹田之伤毫无用处。所以你还是无法再次练武。”
姜晨的脸色也的确一如既往的苍白,丝毫不见起色。
“莫要忧心。他能不能赴这三月之约,尚未可知。”
公孙铃沉默了下,突然有些心慌,“你打算怎么做?”
姜晨笑了笑。“昔日闻言,以直报怨。”
他说出此话之时,客栈门口来了一个人,他穿着一身袈裟。
那人好像也感觉到有人再看,转过头来。
姜晨瞳孔微缩。花清和???
他立刻回神偏过了头。这个人绝不是花清和。
奇怪的片刻对视。
那人走了过来,不确定问,“连兄?”
姜晨指尖扣了扣。脑海中却没有闪出此人的多少信息。
大约,未曾谋面。“不知大师是……”
“不敢当。贫僧惠清。”他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俗家姓朱,名白水。”
朱白水。
六君子中那位天资聪颖看破红尘的出家之人。
“……请坐。”
对这位形容颇似故人的僧人,姜晨表现的颇为宽容。
公孙铃倒觉得颇为有趣。这连城璧一向平平淡淡,拒人千里之外。今日倒是有些不同。
“惠清?”
“是。”
“朱白水?”
他微愣,也笑应道,“是。”
姜晨点了点头。
“连兄为何会在此处?”他明明是江南无垢山庄的庄主,怎么会出现在这川蜀之地。
“也许是因为,在下罪孽深重。”他说出此话,不知是自嘲或是其他。
朱白水想起来那些传言,也蹙了蹙眉。虽然他的师父们总是不喜欢让这些事扰乱他的佛心,但是人言毕竟存在。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连兄,我信任你。作为六君子之首,你绝不会轻易放逐自我。即使如此,则必有难言的苦衷。昔年你我相见不多,但如今又逢,连兄依然不减丹年风采。传言毕竟是传言,今日得见连兄,我更信我亲眼之见。”
沉默。
有一瞬间,姜晨又想起来昔日花满楼对他的说教。
“是吗?”他说,他看到那一双清亮的眼睛,明明这些话是向着他,他却莫名其妙的反驳了朱白水,“眼睛岂不也总是骗人。行走江湖,最不能信任的,不就是双眼。”
“对于别人也许不能确定,但是连兄。惠清并不愚昧,我的眼睛也忠实于我。”
姜晨望着他。天真。当真又是个天真之人。
朱白水忽然发现,连城璧真是一点儿未变,就像多年以前偶然的相逢一样。
他不看着你的时候,冰冷疏离,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甚至对他说话都不自觉的会变的小心翼翼,但是他一看着你,你就觉得,他实在是个优雅又有礼的君子,稳衡持重,绝不会轻易让任何人感到难堪。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安心托付给他,因为他一定能做到。
虽然他们同为六君子,木尊者以此夸赞他们。但事实上,众人是隐隐以连城璧为首的,其他的人好像多多少少有一些不足,唯有连城璧,世家公子,完美如山庄之名,无暇无垢。
可惜这样一个人,上天为何要安排给他如此的命运?
姜晨扫过楼梯上渐渐围起来的人,眼睛却仍然古井不波,“你给我带来了麻烦。”
朱白水笑道,“这有何难。”他站起身来,“诸位围聚于此,有何要事?”
姜晨就看他三言两语说退了底下看热闹的闲人。
于是除制药以外,参禅成为姜晨又一大闲事。
朱白水总抱着他的佛经,就像那时候花清和修剪他父亲的花朵,感叹道,“其实悟道参禅,有时也并非只因为信仰。神佛超脱物外,又如何懂人的无奈。”
姜晨捧起那一碗清茶,淡淡道,“不错。”
热气氤氲,看不清他的神色。
近来江湖很不平静。类似于萧十一郎的大盗实在太多。
萧十一郎如此受人崇拜,实在让人不知该觉得好笑还是如何。
他的确不能赴这三月之约了。
因为沈璧君失踪了。
至今不见踪影。
而萧十一郎,的的确确追随着自己的心,去寻找沈璧君了。
第一场鹅毛大雪终于在七日后纷纷扬扬而下,遮盖了整山黄叶。
银装素裹。
姜晨披着大氅,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坐在小院屋檐下。
公孙铃早已不睡他的棺材了。
雪色无尽,寒风凛冽。
地面上连脚印都没有落下一个。
公孙铃拣着草药,“是你做的?”
姜晨扇了扇药炉,随手拈起旁边一朵晒得干巴巴的花朵,看了看,“冬温气反,补气活血,不如再加上一味当归。”
公孙铃摸着胡子叹了口气,“你知道老夫所言并非此事。”
“……”
“沈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