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长情告白(3)
作者:望北之川
时间:2019-12-17 10:18:19
标签:现实向
Mark一下出租车就直接跑进医院,问清楚重症监护室的楼层,立刻挤进电梯。
他看着电梯显示的数字一层层往上跳,越接近Eduardo所在楼层,他就越紧张,手心都沁出了一层汗。
终于,电梯门打开了。
重症监护室为了抢救的便利,设在电梯附近,Mark出电梯没走几步就到了。
Donna不在重症监护室门前,或许是回去休息了,但Mark看到了三个人。
一位年轻的男士正站在门前。他脱下深灰色的西装外套挽在手臂上,衬衣领口开了一颗扣子,紧皱着眉,焦灼溢满英俊的脸。
走廊外皮质座椅上坐着一对夫妇,都是五十来岁的年纪。夫人靠在丈夫的肩膀上低声哭泣,那位绅士沉默地握住妻子的手,挺直脊背,面容冷峻威严,一言不发。
Mark停下了脚步。
他认得他们——在Eduardo的照片中见过,他爱人的父亲Roberto,母亲Paula,还有大哥Alexander。
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家人,Eduardo英俊的脸容和优雅的气质完全继承自他们,而他柔和善良的脾气,必定来自他们的悉心宠爱和保护。
Mark和Eduardo在一起一年半了,但Mark还没见过Saverin家的人。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Eduardo一直在回避很多事情,股份、公司,包括家人。直到Eduardo答应Mark的求婚后,他们才把家人的问题提上日程。
尽管Eduardo没说,但是Mark很清楚当年Facebook的事情让Eduardo吃了很多苦,还放弃美国籍移民新加坡。
Eduardo是幺儿,又聪明乖巧,从小就是父母哥哥们手里的明珠。现在背井离乡,人没回美国就被Mark给追到手了。
Mark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有多讨Saverin家族的嫌。
两人谈论了很久要怎么将Mark引见入Saverin家,但既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也没有特别好的时机。
Eduardo又不舍得Mark看自己父母的脸色,更别提大哥提起Mark从来没有好语气,还一副要拿枪崩了这个卷毛小子的模样,一来二去,这事情就被耽搁下来了。
Mark设想过很多种见到Eduardo家人的情况,但显然不包括现在这样:
Eduardo出了意外的24小时后,他才从美国赶到新加坡,而在重症监护室门前,他第一次见到Eduardo的家人——
Saverin夫妇,以及他们的长子Alex。
现在,Mark最爱的人在重症监护室里徘徊生死线上;
而世界上最讨厌Mark的人,则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前。
TBC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第二章
【02】
“Mark Zuckerberg?”Eduardo的大哥Alex首先注意到他。
他出声后,Saverin夫妇也把目光投向了Mark。
Mark满脑子都是Eduardo,根本不想分出心思去应付旁人。但他好歹也知道眼前是Eduardo很重要的家人,任何情况下,他都必须慎重对待。
他朝着Saverin夫妇走去。
Eduardo的父母站起来,Mark点头行礼,“Mr.Saverin,Mrs.Saverin。”
Roberto搂着Paula,也轻轻点了点头示意。
他在Mark面前完全就是长辈做派。哪怕Mark身价上亿,并且代表着美国互联网最前沿的科技,他都没有半点把Mark当作地位对等的意思,毕竟Mark现在不是Facebook的CEO,而是Eduardo的男朋友,还兼有恶劣前科的那种。
更何况Roberto其实是很爱自己小儿子的,他只是不擅于将爱表达为温情,又本来因为当年Mark踢走Eduardo的事情而很不喜欢Mark,在这种时候,当父亲的更不高兴看到他这个外人。
母亲Paula刚刚为自己的幺儿哭红了眼睛,但她出生巴西名门,十分有教养,看到Mark后立刻揩掉眼角的泪水,恢复了素雅娴静的姿态。
大哥Alex和二哥Michele都很像Roberto,唯独Eduardo像Paula,特别是那双眼睛,完全遗传自母亲。
Mark看到Saverin夫人含泪哭红的眼角就想起了Eduardo。这位在硅谷令很多人都胆怯的暴君不由自主就收起了一身的尖刺,低下头不作声。
“刚刚下飞机吗,Zuckerberg先生?”Paula问他。
“是的。”Mark回答。
“谢谢你来看Eduardo,”她温和地跟Mark解释Eduardo的状况:“有人在十字路口撞了他,他伤得很重,医生说他这三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需要抢救。”
Mark是很敏感的人,Paula那句“谢谢你来看Eduardo”立刻让他察觉到疏远。
Saverin夫人明知道他和Eduardo有婚约,却还是这么说了。
尽管Mark看出Paula并不是故意令他难堪,而是出于某种来自教养的礼貌,但这确实是他第一回直观地感到Saverin家对他本能的排斥。
他是Eduardo的未婚夫,非常认真地在经营这段爱情,现在却连来看Eduardo都被礼貌感谢。显然,他们并不承认Mark和Eduardo的婚约。
Mark心底噌地冒出一把火,像是压抑了一天的担心全部变成了愤怒。
他猛地抬头,可看到Paula的眼睛,又一下哑火了。
“他伤得怎样?”Mark压下火,低声问。
“高速行驶的车辆直接从侧面撞飞Dudu的车,使他的车撞上人行道侧翻。”Alex瞥了Mark一眼:“肝破裂、肾挫伤、肺挫伤,还有多处骨折移位……幸好是从副驾驶的方向撞击,如果直接撞上的是驾驶座那一边,Dudu已经没了。”
Mark耳边嗡地震了一下,有那么几秒时间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轰炸,不过片刻世界就满目疮痍,他目眩耳鸣,如坠冰窖,浑身冰凉。
Saverin夫妇和Alex先Mark来到医院好几小时,已经跟主治医生沟通过Eduardo的伤势,现在Alex又说了出来,Paula终于忍不住,顾不得Mark这个外人在面前,伏在Roberto肩膀上低声哭起来。
Mark终于从巨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后,看到Alex在安慰母亲:“别担心,妈妈,Dudu已经抢救过来了。Michele针对Dudu的伤势,联系组建了专业的医师团队来这边主诊,新加坡中央医院的设备也是国际先进的,他会好起来的。我跟Michele都向您保证,Dudu连后遗症都不会留下,好么?”
可是这种话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是非常无力苍白的,Paula很难过,她的眼泪沾湿了丈夫的西装,痛苦地喃喃质问:“为什么是我的Dudu碰上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那个混蛋撞的是我的Dudu?”
Roberto知道任何安慰都不会起作用,便只是搂紧了妻子,轻轻亲吻她的发顶。
Mark完全被他们孤立在外。
但他并不在意这个,只是默默地、慢慢地在重症监护室外那排椅子的最边角那张上坐下,双手十指合拢紧紧握住,指甲掐进手背的皮肉里。
Mark几乎把自己缩进那件宽大的帽衫中,他咬紧牙关,整个人都在轻微地颤抖,止都止不,恐惧像飓风掀起的巨浪,排山倒海般砸在他头上,把他狠狠冲进海底深渊,窒息,冰冷,虚软。
Donna竟然在Wardo发生事故后四个小时,才联系他告知这件事。
显然在Donna的认知里,Eduardo最亲密的人中,Mark是排位最后的那个。
但这并不是让Mark最难过的,令他痛苦的是昨天的那四个小时里他在做什么。
他吃了一顿很不错的午饭,然后是Facebook每周固定的交互界面设计讨论,之后Felix和他确认了下个月行程。
而同一时间,Eduardo在手术室里抢救。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而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Eduardo出事后的第六个小时里坐上前往新加坡的航班,花费18小时飞过来这里!
Mark坐在那里,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的眼眶热得要烧起来,却像炎热的沙漠,干涸得流不出一滴眼泪。
“如果你们想探望Saverin先生,现在就可以了。”
主治医师走过来,对Saverin夫妇和长子说:“但是惯例是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总探望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这是医院的规定。”
重症监护室几乎与外界隔绝,为杜绝感染发生和确保精密仪器的运作,禁止家属陪护,每天只有半小时可以探视,其余时间只能采取远程视频探视的方式。
“妈妈,我先去看看他。”Alex说。
他跟着主治到隔离区穿上鞋套、隔离衣,戴上口罩,又经过了消毒区域。进去手续繁琐,因为探视有时间限制,仅仅五分钟Alex便出来了。
他脸色凝重地对Paula说:“妈妈,你真的要进去看Dudu吗?他现在还在昏迷,要不等他从重症监护室里转移出来后再看他吧,我怕你受不了。”
Paula摇摇头,说:“我得去看看他。”
Mark紧紧盯着Saverin夫人——这个世上最爱Eduardo的女人,走进那道门。
每个人的探视时间都只有不到十分钟,Paula出来后拉开口罩,她漂亮的脸是惨白的,唇也失去血色白得像一张纸,一直在哆嗦着。
在Roberto进去后,Alex扶母亲坐下,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她片刻。
Paula在他耳边说了什么,Alex无奈站起来,应母亲要求往护士站走去讨一杯温水。
他离开后,Paula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中,压抑地痛哭。
Mark的心简直被撕裂了,他不知道一门之隔后,他的Wardo是什么情况。
Roberto出来后Mark找到主治。
医生疑惑地看着他:“请问您是哪位病人的家属?”
“Mr.Saverin。”Mark说,“我想看看他。”
“请问您是?”医生问他:“Mr.Saverin的登记家属名单里似乎没有您?”
“我……”Mark说:“我是他的……”
“朋友。”Alex拿着两杯温水走过来,打断了Mark的话:“他是我弟弟的朋友。”
医生了然,他抱歉地看向Mark,断然拒绝了探视请求:“这位先生,重症监护室只允许直系亲属探望。”
Mark握紧拳头。
“先生,今天的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主治医生看了看表:“我失陪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
Mark僵硬着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前,脑袋一直嗡嗡作响,说不清的愤怒和难过像一只手攥紧他的心脏。
“妈妈,爸爸,你们先回酒店休息,”Alex把手上的水递给Paula:“我留在这里守着就好了。”
Paula开始并不想离开,但经过长途跋涉,又看到心爱的小儿子重伤昏迷,她悲伤疲惫得几乎站不稳了,Roberto也低声劝解她先去休息。
Alex送走父母回来后,看到Mark还像尊石像一样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