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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汤圆团子的面孔上缀着芝麻大小的小黑点，大概算是他的眼睛吧。
他眨巴着小眼睛，看上去有点畏畏缩缩的，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有些不敢说。
小罐头靠到初九耳朵边低低喵呜着：“这应该就是贺老先生的助手。”
初九心里多少有底了。
不过，在听到小罐头的声音后，小汤圆的脸上现出近乎恐惧的表情，身体仿佛更透明了。
初九忙道：“嗯，我就是在这本书上写了字的拓荒者，我叫初九。”
“你是……”
初九的声音清亮温和，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少年音。
小汤圆露出安心了一些的表情：“我，我是，书灵……”
小家伙说起话来软软糯糯的，连声音给人的感觉都很像汤圆。
初九：“……书灵？”
初九在那本《民间传说》里看到过这个词。
但全部的描述只有一句话：【还有些精怪类生物，我们知之甚少，甚至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以何为生，比如“书灵”。】
小汤圆点点脑袋：“嗯，书灵。”
虽然对这个种族可谓一无所知，但初九还是尽量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以免吓着眼前这一看就很怕生的小家伙。
他的语气依然很柔和：“原来是书灵。”
“你有名字吗？我可以怎么称呼你？”
初九的态度让小汤圆的不自在又减少了几分。
小汤圆轻声道：“我叫‘灯塔’……你可管我叫‘塔塔’。”
初九：“喔……塔塔，很可爱的名字嘛。”
“你全名叫灯塔，是因为之前住在灯塔里吗？”
发现初九居然猜出了自己的来历，塔塔高兴了些，白团子脸上也有了笑容：
“嗯嗯！是的！”
“我以前都和贺爷爷一起住在灯塔里，所以叫‘灯塔’。”
说到这里，塔塔的小脸上有了几分伤感：
“但贺爷爷说，他现在年纪大了，可能养不了我多久了。”
“他说，‘你看这个写字丑丑的拓荒者，他应该可以把你养大，你就随他去吧。’”
“我就，我就跑进这本书，跟着你到这里来了。”
初九：“……原来是这样。”
贺老先生是把自己照顾的小朋友托付给我了啊……
可是书灵要怎么养？喂他吃什么？
初九正开口要问，塔塔已经飘飘忽忽地落到空白的书页上：“还有，贺爷爷说，你可能想知道和‘海月城的海怪’相关的事。”
初九眼睛一亮：“对。”
原来贺老先生是派了书灵来交代这个事！贺老先生果然还是很靠谱的！
塔塔：“我，我知道。”
“唔……嗯……海月城的海怪其实是……”
初九：“……其实是？”
塔塔的嘴巴张了张，芝麻大的小眼睛慢慢阖成两条往下弯的弧线。
“我，我……”
“我没养分了……”
“我要……吃饱了……才能想起来……”
初九赶紧道：“在灯塔的时候，你都吃些什么？”
总不会是书吧。
塔塔抬起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胳膊指向了书页。
初九：“……！”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是吃书吧？吃书的不应该是书蠹而不是书灵么？
此时，原本就是半透明的小汤圆，居然快要变成全透明了。
塔塔软绵绵地摊在书页上，从一颗球形的小汤圆变成一块扁扁的小年糕：“看书……”
“你们……看书……”
“附近的人类看书，我就能有养分……”
啊，好奇特的养料摄入方式！
初九立刻道：“我知道了。我借了很多书回来，我这就开始看！”
不知道刷一晚上的儿童读物，能不能让塔塔吃饱？
塔塔慢慢摇头，似乎很不愿意给初九添更多的麻烦：“不用不用，不用这么着急的。”
“我，我，没有养分的时候，只是会飞不起来，会想不起书里的东西，会越来越小……但并不会感到不舒服。”
“所以你们不用着急……”
他又看着初九和小罐头，想了一会儿道：“而且，你看书，还有你的猫猫看书，都没用。”
初九：……？
小罐头：……？
塔塔的小眉毛都缠在了一起：“你们看书提供不了养分……”
“要找其他普通人，年纪越小的，效果越好……”
他努力地撑起自己年糕一样的小身体，像是在打量四周：“你们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是另一座城市吗？”
初九道：“不是，这里是个村子，叫‘豆子村’。”
塔塔：“那……只要村子里的小孩子在读书，我就能补充到养分……”
初九：“行。我会尽快让小朋友们看书。”
塔塔露出十分安心的表情，显然是对初九的话深信不疑：“好呀……”
初九点点头：“你还需要一个小床或者小窝什么的吗？”
塔塔：“我有窝了……你做出来的书，就是我的窝……”
初九：“……！”
初九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贺老先生那么嫌弃自己的字了。
早知道这本书会给小家伙当做睡觉的窝，那自己还不如不在上面写字呢。
初九叹口气：“你先好好休息。”
“睡觉吧，塔塔。我明天去给你找‘养分’。”
*
“……食堂？”老村长有些迷惑，“咱们村，现在不需要食堂吧？”
大家都是自己种地自己做饭，要是谁实在来不及，找邻居要个馍馍对付两口也是有的。
就村子里这点儿人，除了去铁匠铺打铁的客人，平常也没什么外人来，开个食堂让谁去吃饭？
初九道：“嗯，是这样”
“这个食堂呢，因为人吃饭总要坐着吃嘛，所以会有桌子椅子。”
“然后呢，因为村子里大家都很熟，所以就会有小朋友跑去这个食堂里坐着，也没人会赶他们走。”
“再然后呢，这个食堂里，恰好还放了一些书，小朋友们坐着无聊，就会在这里翻书。”
“有时候，大人们也会到这个食堂来。看到小朋友们在看书，就顺便跟他们讲讲书里的故事……”
“就是这么个地方。”
“当然啦，食堂必定是挂着‘豆子村食堂’的牌子。谁来了都会觉得，那就是一间食堂嘛！”
老村长想了一两分钟，猛地醒悟过来，不住点头：“对对对，我们村特别需要一间食堂！”
“我，我这就去找工匠们商量，看建这么一间‘食堂’要多少时间！”
老人激动得直搓手，脸上的皱纹都在跟着颤。他举起拐杖杵了几下地，一脸兴奋：“是啊，食堂多好啊”
“不过，小九，你说的那些放在食堂里的‘书’，这个是要从哪里来……？”
初九：“我找贺老先生借了不少书。对了，我还用我地里种的竹子就是之前做水车用到的那种植物，试着做出了很轻便的‘纸’。”
“用这种纸做出来的书，重量和大小就跟您最早送给我的那本书差不多。”
“我会找人把贺老先生的书转抄在这种纸书上，放在‘食堂’里，这样小朋友们看起来也更容易些。”
看起来方便，藏起来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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