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31)
陈又涵掐灭烟起身:“他不一样。”
寂静的山路上,火红色法拉利轰然驶过,又一脚刹车,缓缓地退了回来。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陈又涵?”
凌晨两点,思源路。
叶瑾刚跟朋友飙完车回来,乍一看到这眼熟的帕拉梅拉,还以为自己见了鬼。
“你怎么在这儿?”
陈又涵车停在路边,人靠车站着,长腿交叠,正拢着掌心低头点烟。听到叶瑾的声音,他抬起头,眯眼吁出一口。
“这么巧。”
“巧什么?”叶瑾哭笑不得,“这我回家的必经之路!倒是你半夜三更的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陈又涵垂下手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笑:“想你了不行?”
虽然知道这狗男人又在瞎撩,叶瑾还是没忍住脸颊烧了起来。
“客气了。”她开车门下车,“我看你是想我给你多介绍几个小明星吧。”
“看不起人啊。”陈又涵低笑,“玩小明星还用找你牵线?”
叶瑾一想也是,打开小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薄荷绿的烟盒,熟练地弹出一支细烟,“借个火。”
“你抽烟?”陈又涵的确有点惊讶,按起打火机。
“看不出来?”叶瑾笑了笑,低头凑过去深深地吸了一口,而后弹了弹。她的动作很熟练,有种妩媚而洒脱的感觉。
“藏得挺好。”
“别告诉小开。”叶瑾道。
乍一从叶瑾嘴里听到叶开的名字,陈又涵心头忍不住一跳。
他没救了,焦头烂额忙到凌晨一点,不回去睡觉反而着了魔中了蛊似的跨越大半个城区来思源路兜风。兜你妈的风,兜屁的风,兜……操。
“知道了。”陈又涵随口应道。
有点热,叶瑾甩了甩头发:“来都来了,我看你多半也是睡不着,跟我回去喝个酒吧。”想到陈又涵开了车,改口道:“喝茶也行,看你。”
陈又涵没那么没分寸,听凭任性开车到这里已经离谱,要是敢大半夜登门,明天陈叶两家就能联合登报喜结连理。
“不去?不去也行,”叶瑾上车,声音在夜风中显得飘渺:“小开病了,你明天来看看他吧。”
陈又涵站直身体,从嘴里取下烟:“严重吗?”
“不严重,”叶瑾笑笑,“可能失恋了,梦里也掉眼泪,把我们瞿女士吓得想请人来跳大神。”
陈又涵仿佛无形中挨了一闷棍,站不住,往后靠回车子上,再说话时嗓音发紧:“他那么小,不应该谈恋爱。”
叶瑾笑着长叹一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有什么理智?喜欢就是喜欢了,十七岁的喜欢会记一辈子的。”
陈又涵仓皇地扶住车门,烟从指间掉下,心脏仿佛被捅了个对穿。
叶开,你十七岁喜欢的第一个人,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
第24章
叶开睡了两天。
他在学校里时很抗拒睡着,梦里有他不能控制的画面。
反复回到那个瞬间。
“你不会也喜欢陈又涵吧?”
“他看你跟看小孩子一样。”
“你喜欢他?他把你当弟弟,你这样他可能会觉得恶心。”
“你懂喜欢是什么吗?喜欢要接吻拥抱上床的,你可以想象陈又涵在玄关就吻住我的样子吗?”
伍思久俯在他耳边,讲话语气轻而魅惑,末了,他轻佻地拍拍叶开的肩膀,像掸去一片灰尘:“别做梦了。”
叶开大汗淋漓地挣扎,梦见他和陈又涵在西湾的海边走着,又梦见那条吃了野猪的蟒蛇肚子鼓鼓地躺在潮湿的岩石上。
一眨眼,变成他躺在地上,被一条艳丽的毒蛇缠住了。
陈又涵走进叶开的卧室。
床铺宽而厚实,羽绒被看着便很轻柔,叶开深陷其中,脸色苍白而双颊驼红,眉眼紧闭,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
房间里打着空调,他不应该热成这样。
“说是发烧,但怎么看都像是受惊过度的样子。”瞿嘉为他掖了掖被角,“今天再不醒就去医院了。”
陈又涵脚步放得很轻,对瞿嘉道:“我陪他坐会儿。”
瞿嘉看他一眼,没有拒绝,只点点头。
门被无声地合拢,陈又涵俯下身,手掌轻轻地从叶开额头抚下,抚摸过他颤抖的眼窝和睫毛,顺着挺翘的鼻梁往下,停留在紧抿的双唇上。指腹轻轻地捻过,灼热柔软的触感尚未消失,陈又涵一惊,仿佛从某种着魔的状态惊醒,狼狈地抽回了手。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叶开在梦里含糊地呢喃了一声。
心跳漏了一拍。
……依稀像是自己的名字。
“叶开?”他拨开叶开的额发,指腹一遍一遍地描摹着他的眉骨。
叶开深陷梦魇,无知无觉。
陈又涵垂在身侧的指尖微颤,更深地俯下身,更温柔地凝视他,心里有两股势力激烈得缠斗着,末了,是哪一方缴械投降了。他低下头,嘴唇轻轻碰了碰叶开的额头。
免不了自嘲,陈又涵,你什么时候连偷亲这种做贼一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了?
他转身欲离去,手却被一把抓住。
那一下抓得他心跳重重失速。他几乎是仓皇地转过头,看到叶开的瞳孔空洞而茫然地睁着,像水洗过的黑曜石。
“……你醒了?”
叶开浑身都绵软无力,但还是吃力地用尽一切力量抓住他——
他眉头痛苦地锁着,掌心烫得吓人,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别走。”
陈又涵冷静下来,与他手掌交握,仔细端详他:“小开?”
叶开开始哭,是那种无声的哭,表情毫无变化,眼泪就那么从眼尾滑落没入鬓间。
“我是你弟弟吗?”他问,嗓音嘶哑,好像被烧着了。
陈又涵直觉他不对劲。他应该立刻叫医生叫护士叫瞿嘉叫保姆叫一切人,但他好像被魇住了,竟然没有出声。
叶开又问:“你是把我当弟弟吗陈又涵。”他唇角一瘪,开始颤抖,继而真正地哭了起来。
陈又涵兵荒马乱,俯在他身前不住地擦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不是,不是的叶开,我没有把你当弟弟。”他根本不知道、也不敢细想叶开为什么这样问,也无力深究这个答案会什么会如此不假思索地出现。他只是不停地用大拇指抚摸着叶开消瘦下去的两腮,重复地说:“对不起小开对不起,我没有把你当弟弟,从来没有。”
叶开崩溃地呜咽,惊动了门外守着的护士。她推开门疾冲过来,陈又涵松开手,不着痕迹地后撤一步,看护士摸了摸叶开的额头,道:“他做噩梦了,你出去吧。”
瞿嘉闻风赶来,见叶开又哭了,脸色一沉,不客气地看向陈又涵:“你怎么他了?”
陈又涵心想,偷亲了一下算吗?
没等他回答,瞿嘉便冷冷地下了逐客令,火速安排把叶开送往医院。本着双管齐下谁也没碍着谁的实用经济主义思想,她一个电话打到某位大师那里——
“嗯,对,做梦,梦里总哭,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供长明灯是吗,好。……什么?哪个菩萨生日?没问题……”她像谈生意般利落,带着不容分说的强势,一通电话便安排好了一切。陈又涵让在一边,看叶征把叶开抱上车。
不知是医院的作用还是某菩萨冥冥中的庇佑,亦或者两者皆有,叶开终于在星期一上午醒来了。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清醒,绝不是梦游般的假醒。他一睁眼便看到了陈又涵,见他倚在窗台边在刨苹果,很耐心,低垂着侧颜,好像在和那根将断未断的果皮较劲。
叶开静静看了两秒,发出些微动静,惊动陈又涵。
“醒了?”陈又涵扔下刨了一半的苹果,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擦干后才走向叶开,帮他把病床升起,又在他腰后垫了两个柔软厚实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