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关系(32)
我过去在床边坐下,“怎么了。”
“我……我有点害怕。”他紧张兮兮来拉我手腕,“我会被打出去吗?能不能……轻一点打?”他拇指食指并起来,比出一点点距离。
我看了他一眼,伸手过去,“密码。”
他老老实实把手机放进我手里,抬眼看看我,小声开口,“有你指纹的。”
我顿了下,“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录的。”他又笑开,不好意思里还带着点小骄傲。
我翻了翻他未退出的搜索记录,“去男朋友家被打怎么办”,往前是“去男朋友家出柜经验”,再往前“去男朋友家里玩是什么意思”。
“唐稚,”我退出来,把他手机放到一边,“少看些有的没的。”
“噢。”他听话地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有些不放心似的,一只脚伸过来往我腿上蹭,“真的不会被打吗?”
我握住那只脚踝,低头看他,笑了下,指指床边道具柜,“我可能‘打’,别人不会。”
他又不讲话了,咬着唇笑,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靠在我旁边,没一会儿就困困睡去了。
临入睡前,我突然想起之前刚从邻省回来时,唐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像是印证什么一般,重新拿过他手机打开。
跟我那边一片安静的空白不同,删除联系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聊天界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感叹号,划不到底。
他是不是说过去了很多地方玩、却都没什么意思?
我垂眼淡淡看着屏幕。
整天只想着我,怎么可能有意思。
第39章 14
大抵荒唐举措都能归罪到酒精本身
秦章一早跟我联系过,家里的事解决差不多,特意赶在我离开之前回来,交接了几天事宜,转头就去跟投资方拼酒。
桌上两个都是房地产起家,财力深厚,比起单纯的回报率,相对更看重附加宣传曝光度这点,对既有合作颇为满意,谈下来没什么太大难度。
只除了一点,这两位是深谙酒道的马总介绍来的,但凡上桌一斤打底,不到尽兴绝不离席。
秦章酒量比我好一些,毕竟还得留着个清醒点的签字,我替他逃了几杯,结束时站起来头晕地旋,扶着墙都感觉是软的。
送走人回来,秦章给我架回沙发上倚坐着,“怎么着,给你叫代驾送回去?”
大脑高度兴奋,身体却沉沉没什么力气。
我用力按了按额头,摸出手机,对了半天没解开锁屏。
“不应该。”我翻过来看了看,“不是说有我指纹吗。”给秦章递过去,“让他来接我。”
“……谁?”秦章转头跟帮忙的侍者说了些什么,抓着我手指解锁。
我报了一串数字。
他一边输入,一边接过侍者端来的醒酒汤递给我,“拿稳了啊,能拿住吗?你今天吃错药了咋喝成这样……”突然沉默了一下,懵逼道:“这谁?豌豆公主?”
“嗯。”我仰靠在沙发上揉太阳穴,“我老婆。”
“……你怎么不说你老婆是灰姑娘呢。”秦章拨过号码去,跟那边说了些什么。酒劲儿上来胃里难受,我撑身起来,拍拍旁边侍者,“扶我去卫生间。”
吐完后身体松快许多,喉咙里还隐隐带着灼烧感。我用凉水漱完口洗了把脸,出去的时候唐稚已经到了。
看样子也是刚来,头发还有些乱,正站在那跟秦章说着什么。一转头看见我,赶紧过来扶我胳膊。
这会儿没那么晕了,我搭着他肩膀过去,从秦章面前拿走手机,“先走了。”
唐稚不会开车,显然不是自己来的,车前面坐着他家里保镖。
上去时我故意踉跄了下,带着他压在后座椅上。唐稚脸腾地红了,推不动我,赶紧手忙脚乱去摸挡板按钮,确定前面看不见了才放松下来,老老实实给我揉额角,贴着我小声道:“很难受吗?”
他身上有种很安静的味道。像太阳和风,又像冰和镇静剂。
能让人不自觉地陷入放松。
我大概想跟他说些什么,最后却抱着人昏昏欲睡了一路,临下车时才被小声叫起来,靠着车门醒神。唐稚半个身子都被压麻了,哼哼着揉了会自己肩膀,摆摆手拒绝保镖帮忙,自己跳下车去来扶我。
我很少有……喝到像这样隐隐出现断片的情况。
一晌贪欢从来都是无用逃避的放纵,只是如今似乎有了贪恋的借口。
皮肤上仍然带着未干水汽,唐稚跪坐在床边,捧着浴巾给我擦头发,要起身时被我拽了一把,搂着结结实实压在身下。
在家里他总是放得开一些,由着我扒开领口,在锁骨处啃咬了几下。身体被随意摆弄弯折,蜷成一小团整个抱进怀里。
耳垂软嫩又敏感,多碰两下就染上朦胧情欲。我贴着他颈窝亲,重了些,留下一层密密痕迹。
喉咙变得干哑,我摸到他腰侧捏了捏,放低声音:“怎么软成这样。”
他稍稍躲了下,不知道是疼还是痒,扒着我肩膀小声道:“你不是喜欢吗。”被我抱着到处摸摸捏捏了一会儿,有些受不住,喘息着推开一点儿,讨饶,“别摸了哥哥……”往下摸了摸我,又要哭,“你都没硬。”
我笑着松开他,躺下去,单手揽在他腰后,“喝太多。”顺着往下一些,“用手也能给你弄软。”
“不要……”他阻止住我手腕,盘腿坐在床上,俯下身子来亲我。
脸侧打下一层光影,嘴唇软得要命,受了欺负般溢出鼻音,再度重叠勾起另一层醉意。
昏沉间他直起身子,似乎撑着转身要下床离开,被我攥住脚踝拖回来,“去哪。”
他从我身上爬起来一点,转头看我,无辜道:“给你拿杯水。”伸手碰碰我嘴角,“你嘴唇都干了。”
“不许。”我反抓住他手指,把人拽过来,握住颈侧摩挲。
乱糟糟的记忆、刻意忽略的异样情绪。
疑问句和陈述句在大脑里抢夺争取队列名额,吵得太阳穴隐隐作痛。理智试图梳理出一个线头,只是它们从来不曾乖乖听话。
我用拇指擦过他唇畔,听到自己的声音被什么主导着般开口:“……Leslie是谁。”
他乖乖蹭着我的手,神色声音里俱是疑惑,“啊?问这个做什么?”
无处乱窜的情绪终于找到开端,躁动化成理直气壮的借口。他在我床上、跟我做爱、由着我欺负,未能发送成功的消息里全是明晃晃的喜欢和想念,他如果是个女孩,这会儿肚子都应该被我操大了。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大抵荒唐举措都能归罪到酒精本身,自欺欺人盖上一层保护色,质问一出口便再也压制不住。
我压着他,放轻声音,“那只熊是他送给你的吗?他碰过你,亲过你吗?”
唐稚像是没听明白意思,抱着我胳膊懵懵摇头又点头,突然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着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不是、不是……你问这个,”推着我肩膀要起来,“我给你看——我去给你拿。”
拿什么?还留着照片?
我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松开手。
他匆匆一拢睡衣,赤脚踩下床去,很快又跑回来,手里抱着几个厚厚本子,重新跪坐到我旁边。气息都有些不稳,翻开给我看。
那应该是他的画。像是小时候作的,画工内容稚嫩得很。匆匆翻过的一沓似乎全是哪处相似的景色,到中间停下才出现了些不一样的场景。
一只……犬类幼崽。
标注的时间日期是十多年前,旁边写着那个名字:Leslie。
他又去拿下一本,再下一本。出现最多的还是那处页复一页不知名的景色,停下的地方五花八门,大型积木、智能模型、无人机……还有那只熊。日期各异,标注着同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