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3)

　　也是几年过去，对事情的见解不一样了，对感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才知道，爱情确实能让人变得卑微。
　　瞿白从小一直长大的好友也因为家庭的失利，和他老婆离婚的时候有过像李晓一样的行为，连下跪都下跪过，而他那个朋友明明是个面对生死也能谈笑风生的硬汉。
　　瞿白亲眼目睹，从别人身上看懂了李晓对他的在乎，所以他奶奶说把房子留给李晓，他当时就点了头。
　　他愿意给。
　　“我还是想去看看，他现在不一样了，”瞿白道：“他不愿意过来，我奶奶还给他留了几样东西，我顺便也带过去给他，奶奶最后也没见到他，我替奶奶看他一眼。”
　　“你就是要去是吧？”熊乐有点看不懂他的铁了心，“有意思吗？”
　　“有。”瞿白沉默了几秒，回了熊乐，“我不是对他没感情，我奶奶觉得对不起他，我吧，确实对他不起过，面对面跟他说声对不起吧。”
　　“我不觉得他需要，”熊乐叹了口气，“你看老人家最后都不愿意打扰他。”
　　“我去看看。”瞿白还是道。
　　瞿白让助理订了星期五晚上去青市的飞机，准备星期日晚上的飞机回，他没打算在青市多呆。
　　他到了青市过了一晚，上午的时候才联系的当地的朋友。
　　听到他在青市，他朋友在那边诧异，“瞿董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
　　“前面托你帮的忙找的人，我今天想过去找一下他，他这两天一般在什么地方活动？”瞿白开门见山。
　　“应该是在他的餐厅，我跟李老板熟，我这就开车过来接你带你去。”对方跟瞿白的公司有业务往来，二话不说就把事揽过去了。
　　“也行。”
　　赵昆一挂断瞿白的电话，就给李晓打了电话过去，问李晓在哪家餐厅营业，李晓一听是经常来光顾他生意的客人，就跟赵昆笑着道：“在北南路这家，赵总要带朋友过来，几个人？我帮你留位。”
　　“不是，是我海市的一个朋友过来，你应该也熟，灿光企业的瞿董，李老板等会要是有空，帮我陪个客呗？”赵昆在那边道，打算李晓要是给他这个面子，他就到李老板那里充个黑卡会员。
　　“瞿董？”李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瞿白？”
　　“对。”赵总在那边很痛快。
　　李晓摸着头，看着手机匪夷所思了片刻，又把手机放耳边，和赵昆道：“赵总，有个事你知道不？就是我和瞿白以前是男男关系，正经处过几年最后我被分手劈腿的事？”
　　“江湖传闻当中那个玩弄了我一有了新欢就拿钱让我滚的男人就是他。”李晓补充。
　　“这……”瞿白虽然没明说，但赵昆被瞿白找到头上，还被他问了李晓的不少事，其实他心里是有所猜测的，只是没想到李晓以前在海市的主角就是瞿白自己本人，但想想也不奇怪，像李晓这样的人也只会找瞿白这种类型的，但瞿白的生意赵昆想做，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李晓话里透露出来的不情愿了，他劝李晓道：“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早晚要见，我看瞿董刚刚丧亲，又千里迢迢跑到青市来见你，你就给我个面子，就当我欠你个人情，见一见好不好？”
　　听李晓在那边不说话，赵昆加大了话里的力度，“我们都是做生意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来往，面子情这个东西，只要不是见到杀父仇人，都是要给一点的，李老板你说是不是？我也是没办法，想做瞿董的生意，只好求到你头上来了，回头我带着我那帮伙计到你家消费充卡，给你至少拉十个人头，你看行不？”
　　这年头做生意，多大的老板都要下海经营人脉，李晓这方面做得还算不错，但也就还算不错而已，有些生意他要是不愿意，他也就不做了。
　　李晓回了赵昆，“真不行，不是我不想做赵总你的生意，但瞿白不是我杀父仇人，但以前我在他面前就跟条狗一样，跪地上求他别跟我分手他都没答应，赵总，我好不容易活得有个人样了，他说想见我我就见，你说我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赵昆在那边听着都呆了，过了几秒，他琢磨了一下，道：“那这事确实不能这么办，我就不带了。”
　　李晓这话挺让赵昆不好受的，李晓这人，赵昆心里有数，是个难得的守规矩的人，他在那边又道：“我不带，那可能有的人带，就是没人带，你在青市的事他知道的也差不多了，你餐厅在哪里他也知道，你小心他自己上门堵你。”
　　“行，我知道了，谢您了。”
　　“没有没有，唉，这事弄得，我先给那边去个电话说我有事去不成了。”赵昆知道李晓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没想到故事精彩是精彩，但瞿白也是真垃圾。
　　赵昆的电话一挂没多久，李晓在和他餐厅里的经理商量中午要改推的主菜的时候，接到了海市的手机号码的电话。
　　李晓犹豫了一下，朝经理示意了一下，还是转过背去了人少的窗户那一边去接了。
　　他“喂”了一声，听瞿白在那边道：“我在青市，能见你一面吗？我这边有奶奶的东西要给你。”
　　“这个，”李晓犹豫着道：“就算了，不好再拿你们家的东西。”
　　“你又不是没拿过，”青市的天气不太好，来到异地没睡好觉的瞿白的心情也算不上好，口气也就有那么一点不好，不想和李晓周旋太多，“你拿了，我就走。”


第四章
　　李晓以为自己已经摆脱过去了，但瞿白这话冷不丁地一出来，就像一把刀子扎进了他的心口一样，让他一刹那间难以呼吸。
　　他甚至感觉眼前蒙了一层雾，让他视线一片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他是拿了瞿白的钱……
　　李晓怕惊扰了自己那一捏就会碎得彻底的心，在电话这边放轻了声音问瞿白：“那之前的你打算要回去吗？”
　　瞿白在那边愣了，他强咽下让李晓别那么神经兮兮像个神经病一样的话，还刻意放柔了语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晓在这边惨笑了一声，“要不然呢？”
　　李晓从来不是拥有铜墙铁壁一身盔甲的人，他在乎过瞿白，现在瞿白不属于他了，他也劝自己看开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从没有认识过瞿白，他没有爱过这个人，他曾经把一生投掷在了这个人身上，那些曾发生过的感情不可能毫无踪迹，瞿白依旧还拥有伤害他的能力。
　　“你们的东西我不敢要，”李晓眨了眨眼，眨去了眼里的泪，试图从胸口的一片疼痛难耐中找回自己的呼吸，“也不想要，要不然等哪天你又想起来了，又说我不是没拿过，瞿白，我就不跟你讲道理了，没意思，你以前给我的那些如果你想要，我们法庭上见，行吗？”
　　那钱李晓是多拿了一点，但瞿白想要拿回去打官司的话，李晓需要退回去的就是瞿白给他的那套房子的钱，瞿白给他的现金，李晓并不打算还，因为在他和瞿白共同生活的那几年，家里的生活费，和给老人家的生活开支都是他从他的帐户里给的。
　　他并不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也没打算让瞿白给他们的那几年开保姆钱，要是闹到那一步，瞿白难堪不难堪李晓不知道，但李晓知道他做不到那步，也无法把他的青春时间和爱情称斤换两卖做钱。
　　“李晓！”李晓的话让瞿白暴怒，瞬间就想起了为何他最后厌倦了李晓，开始把眼睛放到新鲜的人身上，“你总是把你的脾气硬在不应该硬的地方，我说一句，你刺我两句，你觉得我跟你分手是我抛弃了你，是我对不起你，那你就没有不对的地方吗？我偶尔一个疏忽，你就跟我犯了弥天大罪一样，是你小题大作，还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你以为我没脾气吗？”
　　又是这样，往事重演，李晓笑了，难过的心反而好过了不少。
　　关于这一点他曾经在他们分手前后那段时间，那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翻来覆去地去想过，还一度把责任都扛在了自己身上，认为自己不会做人，脾气太硬，但实际上不是，是瞿白把在外面不能发，发不出来的脾气都带回到了家里来发，瞿白把所有的压力都带回了家里，别说李晓偶尔会纠正他做错了的事，就是他回来李晓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说，瞿白也会没事找出事来，不是说李晓看他不顺眼，就是两三天不回来，用此报复李晓一时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