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31)
迟苦擦完黑板回来了,女生们散了,陶淮南胳膊拄着脸,摸了根笔在手上转。
补课的最后一天午休,吃完饭回来陶淮南从书包里摸出来个橘子,自己剥开掰了一半,另外一半完好地坐在橘子皮里,橘子皮剥得像朵花。
陶淮南把剩下的一半橘子连着皮伸手放在迟苦书旁边。
迟苦看了眼,胳膊一推又给推了回来。
陶淮南听见了,人家不要自己抓过来一瓣瓣全吃了。
橘子皮卷卷要塞进垃圾袋,还没全塞完,听见门口有人喊了声“迟苦出来”。
午休时间班里没多少人,学校里人都不多,教室里仅剩的几个都抬头往外看。
迟苦也抬了头,门口站了俩人,就是上次水房那四个里面的其中两个。被迟苦抽了脸的那个再次拍了拍门,喊他出来。
迟苦放下笔,站了起来。
陶淮南一把抓住他手腕。
迟苦抖抖胳膊甩他,低声说:“就坐这儿不许动。”
“你别去。”陶淮南抓着他不放。
“没事儿,”迟苦推开他手,又跟他说,“只要你坐着别动就没事儿。”
迟苦坦坦荡荡就出去了,陶淮南一动不敢动,怕自己碍事又变成迟苦的麻烦。
漫长的十分钟,陶淮南坐在座位上手都抖。
迟苦再回来的时候有点喘,用手背蹭了蹭耳朵后面,陶淮南伸手过来摸他,迟苦往后让了一下,说“脏”。
“你干吗去了?”陶淮南低声问。
迟苦抽了张纸按着耳朵一处,说:“没干吗。”
“你是不是又出血了?”陶淮南担心得脸色都不好看了。
这么多天俩人头一回说这么多话,迟苦也没再冷着脸,跟他说:“没事儿。”
过会儿走廊嘈嘈杂杂的声音移了过来,就在他们班门口。听着声音有不少人,陶淮南怕迟苦吃亏,甚至想要给哥打电话,被迟苦拦着了。
结果一帮人在门口哄了一阵之后散了,没再怎么。
陶淮南松了口气,脸枕着迟苦放在桌上的胳膊,睫毛颤啊颤的:“吓死我了……”
迟苦没推开他,让他枕着胳膊,又说了遍“没事儿。”
最后这一天补课陶淮南提心吊胆地过完,就怕放学路上又有人堵迟苦。
安全地到了家,陶淮南安心了,书包和外套往沙发上一放,想和迟苦说点什么,这会儿才又想起了他们俩之间现在的冷战状态,又把嘴闭上了。
迟苦去洗澡,陶淮南磨磨蹭蹭地也进去了。
太白了,胳膊腿上青色血管有的都很明显。城里小孩就是娇贵,身上哪儿一旦磕了碰了青紫好久都不容易好。
上次在班里磕了桌角那一下,这都多久了,胯上还有一点点淡黄色的痕迹没消干净。
后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紫了一处,迟苦手上沾水了,湿湿地在陶淮南后背上抹了一下,问他:“怎么弄的?”
陶淮南低着头说:“磕哥屋柜门上了。”
迟苦在磕紫了那块上按了按,陶淮南小声说“疼了”。
迟苦把他往淋浴下扯了扯,让他冲水,垂着眼不带情绪地说了句:“别在哥屋睡了。”
“哦,”陶淮南点点头,也垂着眼回他,“好吧。”
第27章
双方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 分开睡暂时告一段落。
晚上陶淮南从哥房间扯回了他那条破毯子,压哥腿底下了,拽不出来还推了推哥腿:“抬一下。”
“哟, 上哪儿啊?”陶晓东斜睨着他笑, “躺下吧, 关灯睡觉了。”
陶淮南也不说话,把毯子拽出来团吧团吧,团在怀里转身慢慢走了。
“干吗去?”陶晓东故意问,“不跟我睡了啊?”
陶淮南小声嘟囔着:“不跟你睡了。”
陶晓东抬着脖子看他一路回了自己房间, 笑着关了灯。
睡前老老实实自己睡自己的,早上醒了陶淮南腿还是搭着迟苦肚子, 迟苦一只手放在他腿上, 还没醒。
陶淮南一个翻身,胳膊一扬就搂了迟苦,脸差点贴人胳膊上, 呼出的热乎气都喷着迟苦胳膊。
陶淮南脸在床单上蹭蹭,还是自己屋睡得香。
迟苦一睁眼,被陶淮南缠得都没法动。从小就这样,睡相不好,小时候是哥惯的, 后来是迟苦惯的,腿不搭着人就跟睡不着似的。
俩初中生彻底放寒假了, 不用天天去学校。可通常寒假这段时间都是陶晓东最忙的一段,每天早出晚归, 没太多时间陪他们。
早上走前过来他们房间看了一眼, 见迟苦醒着,问他:“你俩是在家还是跟我去?”
迟苦看了眼还睡着的陶淮南, 躺那儿说:“你先去吧哥,他要是想去找你我再带他去。”
陶晓东说:“行,你俩再睡会儿。”
也不知道这一觉是睡得太香了还是怎么,陶淮南一直睡到九点多。
睡得自己都有点蒙,坐起来好半天都不动,也没个反应,睡糊涂了。
迟苦下了床,陶淮南声音软软地问:“上哪儿去?”
“厕所。”迟苦穿着拖鞋走了。
陶淮南也跟着下了床,绕着床走一圈也没碰着拖鞋,只能光着脚出去。
迟苦在洗手间洗漱,见陶淮南过来了往旁边让了让,边刷牙边单手往他牙刷上挤牙膏。陶淮南摸过来放嘴里慢慢刷,还朝迟苦笑了下,含含糊糊地说了声“谢谢”。
睡得把他俩之前那点别扭全忘了,一睡糊涂就格外乖。
迟苦洗完脸和头顶着毛巾要出去了,扭头一看陶淮南光着脚,当时就皱了眉。把自己拖鞋脱了往陶淮南旁边踢,转身光着脚出去找拖鞋。
陶淮南迷迷糊糊地踩上拖鞋,漱口低头吐泡沫。
可惜乖也只能乖这一阵,等彻底醒盹儿了就想起来他俩半冷不冷的冷战状态,又开始别别扭扭。
迟苦跟每次一样,把考试卷弄成盲文的,让陶淮南做一套。
陶淮南做完一本英语,等迟苦检查的时候突然问了句:“你跟学委不打电话吗?”
迟苦看他一眼,没搭理。
“你们要出去见面吗?”陶淮南挺大方地说,“你如果想出去我自己在家也没关系,我不乱动东西也不出去。”
迟苦给他批试卷,嫌他烦人,让他闭嘴。
陶淮南闭不住,又问:“你为什么要搞对象啊?有什么好的?”
他一说这个迟苦就要生气,关于这个事儿他一个字都不想听,听了就烦。
“再说一个字我就走。”迟苦说。
“找学委?”陶淮南嘟了下嘴,又说,“你想找就找,拿我当什么理由。你走呗,你去吧,我不告诉哥。”
迟苦把本子往桌上一扔,站起来出去了。
陶淮南以为他要走,跟在屁股后面嘟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迟苦:“不回来了。”
这一听就是瞎话,陶淮南也不当真。接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迟苦彻底受不了了,伸手往陶淮南嘴上一捂:“你能不能不烦我。”
陶淮南越当个事儿天天嘟嘟嘟地磨叽,迟苦越不想解释。这个事实在离谱得过分了,得是什么脑子想出来的。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块,就之前每天那两节课的时间没在身边盯着,转头就能给你整这么一出。
脑子里沟壑太多。
迟苦穿了外套拿了钥匙真走了,陶淮南都傻了,站在客厅整个人都呆滞了。
等迟苦再开门回来的时候,陶淮南正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面朝着一个方向发呆。
听见门响也没吭声。
迟苦把钥匙扔在鞋柜上,换了鞋进来,往陶淮南怀里扔了一大杯奶茶,还是热的。
陶淮南摸了摸,难得没露出个笑模样。
迟苦脱了外套挂上,跟他说:“喝完考试。”
“你不去谈恋爱了吗?”陶淮南手里拿着奶茶,问他。
“我谈个屁。”迟苦拿了吸管往陶淮南手里的奶茶上一扎,“啵”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