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24)
一番折腾下来,睡意全无,他干脆躺在床上给梁夺发消息,小狗热的吐舌头的表情包。
现在是凌晨一点,秋醒也没指望他能回复,便翘起腿盯着天花板上复杂斑驳的花纹发呆。
塞到枕头下的手机突然嗡嗡响了一下。
是他给梁夺设置的特别提醒。
秋醒来了精神,一骨碌重新坐起来,划开手机屏幕。
梁狗狗:热的睡不着吗,我房间开了空调。
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暗示。
够男人,秋醒默默在心里骂了句,身体却十分诚实的向往着冷气。
刚出了一身汗,怕动静太大吵醒白梅女士,他只能忍者洗澡的冲动,随便套上件干净体恤蹑手蹑脚下楼。
雨势并不大,秋醒懒得摸黑寻伞,又怕跑急了被青石板上新长出的苔藓滑倒,便踩着拖鞋慢吞吞走进雨帘里。
刚推开隔壁虚掩上的大门,他就被门里的一股强势的力道拽进去。
秋醒几乎是半悬在空中,整个人都被揽到梁夺怀里。
男人肌肤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出来,烫的他耳廓都染上浅淡的粉色,好在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出来,秋醒把脸埋进梁夺肩窝处,湿漉漉的额发泅湿了男人的衣服。
他们在潮湿的雨雾中接了个绵长的吻。
房间里开着冷气,秋醒满意地伸展开手臂瘫在床上,很是嫌弃的推开了凑上来亲他的男人,“没洗澡,脏。”
“不脏,”梁夺近段时间脸皮又愈发厚了,重新凑到亲年雪白的脖颈间,还嗅了嗅,道:“很好闻。”
秋醒还没来得及骂他不要脸,起身的动作被男人压制住了,一只手轻车熟路的蹭到他腰间,没入体恤,缓缓移动起来。
“嘶……松手,”秋醒已经恢复正常的耳朵又变得通红,胡乱躲避着男人落在他颈间灼热的吻。
“我没洗澡——”
“不用洗,很香。”
被褥翻动起来,身上只剩下一件宽大体恤的青年浑身都浮起浅绯色,不管他们亲密接触过多少次,秋醒还是敏感的不行,战栗着被撩上去衣服。
梁夺的头已经钻进了他体恤里,湿热的舌头顺着小腹往上。
“梁夺,关灯。”秋醒半阖着眼,因刺激而产生的泪水染的他眼角微红,一只腿虚虚挂在男人肩上,随着动作的深入,青年受不了似的偏过头,绷得弦似的脖颈覆着细密的汗珠,细白的肩窝湿淋淋汗津津的一片。
梁夺着迷一般凑过去,慢慢舔干净秋醒肩窝处的汗液,青年发出哽咽般的哭声,在颠簸的视线里抓住了男人硬刺的头发。
第36章 番外(2)
凌晨一点,廖思佳还没睡。
空调制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很突兀,她翻了个身,继续刷微博超话,因为长时间盯着莹亮的手机屏幕,她眼睛有些酸涩。
超话名字叫“夺秋”,是一年前她组织创立的,CP的主人公之一是她粉了将近十年的梁夺。
梁夺年少成名,有灵气,是娱乐圈少见的不浮躁又肯花时间雕琢演技的演员,从出演龙套配角一些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到独揽国际电影节各大单人奖项,演艺道路也算是走得顺风顺水。
名利双收的实力派演员,在什么都拥有的前提下,粉丝们开始担心他的感情问题,一度怀疑过他的性取向。
事实上她们的猜想也没有错。
粉丝们最引以为傲的号称最靠谱成熟男性的梁夺梁影帝,在小年夜的八点发布了一条官宣微博——只有四个大字“我的秋秋”。
配图是张偷拍的照片,一个懒洋洋窝在藤椅里的属于男孩子的背影,那是个南方小镇罕见的晴朗天,少年盘腿而坐,乌黑的披肩发扎成乱糟糟的小揪揪,沾着颜料的白体恤和阳光下泛着透明光泽的皮肤完美融化。
从落地窗可以看到阳台上的藤蔓植物,长势良好,生机蓬勃,攀爬着覆盖住小半面墙。
属于梁夺的那只活泼的金毛犬就卧在少年膝盖上,和小主人一般懒洋洋的神态。
饶是带着粉丝滤镜的她们,也无法对这个画面说出什么挑剔苛责的话语。
她们不得不承认,梁夺的理想型其实也很讨她们喜欢,这个只露出背影的少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粉丝们的认可,甚至是——她们都没能意识到的偏爱。
小年夜公布恋情的后果是,和春晚一起上热搜。
梁夺本该退居幕后当咸鱼的经纪人重新蹦跶起来,又是转发又是给上层解释,早已得到消息的公关团队也只是发了几条警告营销号的通知,按照梁夺的指示转发了官宣微博。
梁夺红了这么多年,早有人看不顺眼,黑通稿和标题党营销号一时间散布全网。
粉丝们在震惊的那股劲儿过后也冷静了下来,她们中绝大部分粉丝都是老粉,剔除一部分愤怒辱骂的毒唯和偏激女友粉,剩下的都渐渐接受这个事实。
梁夺年纪不小了,原本在微博上就不是很活跃的一个明星,息影之后更是佛的像是原地消失一样。
就在官宣的前一周里,他十分反常地连发了好几条微博,有时候是窗外连绵的雨,有时候是墙角潮湿的青苔。
不知不觉中,她们眼里那个寡言绅士的相处时总是带着疏离的男人,也逐渐在爱人的陪伴下显露出来那么一点点,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柔。
梁夺把爱人的信息保护得很好,网上一旦有丁点风声就会被他的团队发现,然后删的一干二净。
粉丝们也都心照不宣地举报一些捕风捉影的营销号,甚至还悄咪咪建了一个CP超话,并且很有优越感。
别人磕的可能是假的,但她们磕的一定是真的。
第37章 番外(3)
秋醒是被街坊间喧闹的鞭炮声吵醒的,他迷迷瞪瞪翻了个身,眯着眼看桌案上的闹钟,七点多一点。
楼下传来宋二嫂爽朗又熟悉的大嗓门,夹杂着人们的笑声打趣声,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鞭炮声。
这下子想睡也睡不着了,秋醒只好坐起身,盯着木窗外被夜雨浇的簇新的梧桐树发了会儿楞,才在白梅女士一声高过一声的催促下慢吞吞套上衣服。
直到看见坐在院子中央一身火红中式嫁衣谈笑自若的恬静女人,他才猛地记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宋二嫂家的大姑娘,他小时候很喜欢的大姐姐要出嫁了。
“瑟瑟姐。”
青年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睡得翘起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腼腆地笑了笑,
“秋秋长成大人了。”
瑟瑟笑得一边脸颊上的酒窝深陷,用手指拨动额前的金流苏,熠熠的光辉在明朗的光线下映衬着一张白净标志的美人面,“怎么样,今天瑟瑟姐漂亮吗?”
恍惚间,秋醒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蝉声嘶鸣的青斜镇,牛仔布裙的马尾辫大姐姐拖着行李箱回乡,笑着给临街那个大眼睛的小少年买了一根街边的水果冰棍。
他记得冰棍是荔枝味儿的,甜的发腻,瑟瑟手里还捏着新鲜的荔枝,水红色的壳剥了半碗,也不怕弄坏精心涂抹的口脂,秋醒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大姐姐,思绪万千,居然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吉祥话,只好道:“瑟瑟姐是青斜镇最漂亮的姑娘。”
十几年过去了,当初那个温柔的大姐姐出嫁了,而他也找到了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秋醒隔着人群和闻讯而来的高大男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抿了抿唇角,露出来一个浅淡的笑容。
“秋秋”,梁夺不知道怎么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的,一边看不远处迎亲的队伍,饶有兴致地问他:“听说这里有姑娘出嫁带女儿红的习俗?”
秋醒用牙齿咬着发圈,轻轻拢起自己的头发,朝男人仰着下巴含糊不清道:“谁说只有姑娘有?”
“怎么?”梁夺被逗笑了,从青年牙关间轻扯下黑色发圈,动作娴熟地帮他把头发扎了起来,“难不成我们秋秋也有女儿红,要带着一坛子酒来梁家?”
青年意味不明地哼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站在不显眼角落的白梅女士静静注视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清丽的眉宇间笼上一层复杂晦暗的情绪,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厮磨着手腕处被磨得发亮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