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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了。”谢朝声音低下去，“顾叔有消息了吗？”
“他不会有事的。”这次接话的是裴宁，他虽然因为顾长亭被掳走的事十分震怒，但这笔账怎么都不会算在谢朝身上，他清楚这个孩子的心性，当时肯定是拼了命护着长亭，否则也不会被长亭注射大量的麻醉，昏睡了整整两天才醒来，“这些跟你没关系，不要有心理负担。”
听裴宁这么说，谢朝舒服了一些，笑道：“我知道的，爸。”
裴湛跟裴宁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抱起谢朝，大步离开。
等人走后，裴宁微微蹙眉，错觉吗？这个儿子似乎……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卧房里没有开灯，但铺散进来的月光将每个角落都照得亮亮的，时而飘荡进来几丝青草香，跟裴湛一起安抚着谢朝。
“作为一个合格的0mega，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吃饭睡觉。”裴湛将谢朝轻柔地放在床上，低声道，他的嗓音略有沙哑，听得谢朝耳尖都红了。
胡说，你说的哪里是Omega，分明是……”谢朝忽然一顿，恼怒地看向裴湛。
裴湛失笑，细细亲吻了谢朝一会儿，“我认真的，你以前很少半夜醒来，别让我担心。”他想了想，尤觉不够，继续开导少年，“傅厌高是跟我同等级的Alpha，我很感激顾叔当时那么做，不然你也被他带走，我怎么办？”
“我明白你的意思。”谢朝将脑袋埋进裴湛怀里，感受着男人极致的温柔。
忽然，谢朝顿住了……
这种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头，心跳却越来越快，月光下的裴湛比起以往更加温和，却跟记忆中那个阳光般的男人重合在一起，谢朝张了张嘴，他很想问问裴湛是怎么回事，又生生忍住了，或许这种变化只是暂时的，又或许他一开口就消失了，谢朝不敢打破。
怀着这种忐忑，谢朝又睡着了。
“小朝？”
“宝贝？”
裴湛满意地勾起嘴角，让谢朝躺平，又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但凡现在有人，但凡谢朝醒着，都要被那句“宝贝”雷的晕过去。刚认识那阵，裴湛能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心肝宝贝”地喊半天，舌头都不带打颠的，可自从反Alpha病毒发作，他多数情况下喊的是“谢朝”。
裴湛走到阳台，嗅到了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跟谢朝的信息素味道很像，不仅如此，他还能感觉到微风从指尖滑过的轻柔，恍如封闭的世界忽然裂开了一条缝，外界的一切拼了命往里面挤，裴湛不着急，他知道自身不能排斥反Alpha病毒，但是他能等，且耐心十足。
与此同时，体内的信息素更强了。裴湛握了握拳，一股比反Alpha病毒发作时还要奇异的感觉与日俱增，似乎他依旧在俯视这个世界，却不再是冰雪覆盖，而是阳光弥漫。
研究所里，刚被抽走一管血的顾长亭正坐在沙发上喝鸡汤，他不敢冒险，再细小的伤害都要补上，不然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自己。
陆遥一看顾长亭的样就满肚子的火，他觉得这人自带挑衅buffo
“怎么了小少爷，还想来啊？”顾长亭注意到陆遥，漫不经心地说。
陆遥本来躲在门口，见状也不遮掩，径直走到顾长亭面前，盯着他手边的鸡汤一脸嫌弃，“这种东西你也喝的下去。”
“一看就是正在减肥的小年轻。”顾长亭评价道：“不懂我们孕夫的难处。”
陆遥闻言脸色白了白。
看他这样，顾长亭也不逗弄了，“傅厌高懒得跟你解释，我便说清楚，这孩子跟他没关系，我有Alpha。”
“那他……”
顾长亭掀开衣袖，露出还在泛红的针眼，“我对他有用，说白了，就是个金贵的小白鼠。”
陆遥见状先是愣了一瞬，然后面露喜色。
“问你，如果不是信息素影响，你还会喜欢他吗？”顾长亭低声。
难得见顾长亭如此严肃的样子，陆遥有些手足无措，“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傅厌高是双S，这种信息素对Omega来说本就难以抗拒。
陆遥认真想了想，点头，“会。”
顾长亭失笑，神色却柔和了一些，傻。他那个时候接受陆遥的道歉，是因为忽然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第79章 噩梦
顾长亭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他刚打开客厅的灯，就看到裴宁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换成别人，家里凭空出现一个人，真得人吓人吓死人。
但于顾长亭而言，这个世上所有的光彩跟希望，都源于裴宁。
自殷殷的手术失败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月了。
殷殷心脏停止跳动的那天是四月十七号，于是接下来每个月的十七号，裴宁都会像讨债的一样。
“干什么去了？这么晚。”裴宁平静问道。
顾长亭知道，裴宁越是平静，一会儿等待他的，就越是痛苦。
其实顾长亭并不害怕裴宁动手，相反，长时间的压抑让他有时候也会通过弄伤自己得以宣泄，如果裴宁揍他—顿，他反而能轻松一些，但没有，十七号这天裴宁会对顾长亭特别好，温声细语，将顾长亭那些羞耻到难以说出的希冀，一一得以成全。
今天也是这样。
裴宁陪着顾长亭准备晚饭，还是顿浪漫的烛光晚餐，男人的眼神温柔眷恋极了，但顾长亭知道，裴宁看的并不是自己。
吃完饭，他们相拥地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片名是盗梦空间，顾长亭一边看一边琢磨，有时候虚幻跟真实，就是这样难以分辨。
他现在所握的全是虚幻，但对顾长亭已死的心而言，是真实，是他朝思暮念的一切。
气氛一点点炽热起来，当裴宁发泄过后，他喊的名字是“殷殷”，闻言顾长亭浑身血液骤然就冷了，他知道，噩梦将袭。
裴宁的脸色徒然一变，他抓住顾长亭的头发，口吻极冷，“你有什么资格待在我身边？你这个刽子手！”
顾长亭被裴宁拖着去了浴室，冰冷的水兜头浇下，他是个Omega，又因为前不久刚修复了裴宁的基因碎片，身体十分脆弱，他提不起一丝力气，只是视线模糊地望着裴宁欣长的身影，想着这样也好。
窒息感越来越重，黑暗中，顾长亭猛地睁开眼睛，他倏然坐起身，沉重喘息着，然后腹部后知后觉爆发一阵钝痛。
顾长亭忍不住闷哼一声，他斜斜倒回床上，一口一口轻轻吸气。
就算疼成这样，顾长亭的脑子还在飞速运转，怎么会梦到这些呢？自从跟裴宁说开，他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
顾长亭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精巧的钟表，上面显示着日期：四月十七号。
靠！顾长亭在心底狠狠咒骂。
他兀自忍了一会儿，终于绷不住了，按了床头铃。
医生护士很快赶到，一同赶来的，还有陆遥。
直到医生好一通检查完毕，注入些许对婴儿无害的镇定剂后，陆遥才挤到床边，嫌弃地开口：“这么弱？”
“绐你个忠告。”
“什么？”
“不值得的人，别在上面浪费时间。”顾长亭很清楚，傅厌高跟裴宁，从本质上不一样，为了在意的人，裴宁可以付出一切，他的爱恨都很纯粹，而傅厌高是绝对的利益主义者，从某种程度而言，他这种人比中了反Alpha病毒的裴湛还要无情。
陆遥眼底的波涛缓缓平息，“知道了。”
顾长亭走得很艰难，他体内的信息素已经枯了好几天，孩子少了这份滋养，早已饥渴难忍，报复在他身上，是一层又一层活剧般的痛。
“嗯……”顾长亭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他死死护着肚子，感觉一步都走不了了。
偏偏这个时候，警报声响起。
顾长亭心里“咯瞪”一下，暴露了！
他重新聚力，拼了命爬起来，管不了那么多地往前走，恍惚间，听到了一道细微的走动声，顾长亭猛地驻足，他找了棵树半蹲下，顺手捡起脚边的石子，聚精会神打量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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