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葭没有顺势求白鹿帮忙,反倒是堵住了他可能会开的口,车辆也在此刻停稳,隔着一条街道正对着面试的大厦。
“我先下去面试了。”
许葭拉开了车门,正想下车,白鹿却喊住了他:“等一下。”
许葭没回头,问他:“什么事。”
我想捧你。
我想让你当男一号。
你喜欢哪个戏,我让人安排。
你要再上一次春晚么?
“带瓶水过去,别渴到了。”
许葭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真实而温暖,他接过白鹿递过去的水,两人的手指短暂相碰,许葭的耳朵瞬间红了。
白鹿这才发现,他的耳机还挂在许葭的耳朵上,但此刻他已经关了音乐,耳机又轻,也难怪许葭没反应过来。
白鹿抬起手,想摘下许葭的耳机,许葭却会错了意,犹豫一瞬,握了握白鹿的手心,叮嘱道:“我结束就给你打电话,你忙的话就先忙你自己的,我再找你。”
“……我不忙,我就在这儿等你。”
“加油。”
许葭松开了男朋友的手,下了车,快步过了马路。他一直能感受到白鹿的视线,直到他走进大厦的大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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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葭到得比较早,接待的工作人员正在整理签到单,许葭签到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今天应聘这个角色的演员一共10个人,他看着眼熟的明星有3个,每个都比他红,今天大概率是要陪跑了。
许葭心态很稳,虽然按照宋悦的说法,这事十拿九稳,但副导演的态度一直也不热络,有个面试机会已经算不错,最后拿不到角色,也只能说一句“没缘分”。
他在休息区等待了一会儿,又有一些演员陆续到来,工作人员开始分发号码牌,他到得最早,分到的号码牌却是第8位——也不意外,先试戏的容易出彩,有时候前面演员定了,也就没有后面候选人的事了,依照许葭的咖位,不排在最后,已经是工作人员看他到得早,给的优待了。
前面的候选人一个又一个进入,有的人只进去5分钟,有的人试戏了三十分钟。
那位试戏了30分钟的演员姓关,许葭也眼熟,他们合作过一部戏,许葭是男一号,关是男五号,但关显然没认出来许葭,一群人簇拥着他来试过戏,又簇拥着他离开,看他的神态,似乎认为这个角色已经是囊中之物。
许葭深吸口气,将心思重新归拢到手上的剧本上,刚看了三行剧本,耳畔突然响起男人的低语。
“……他怎么在这儿?”
许葭蹙起眉,抬起手,摸到了耳机——对了,刚刚没有把这个耳机摘下来还给白鹿。
“组里的演员推荐的,喊他过来凑个数。”
耳机里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许葭反应过来,白鹿的蓝牙耳机发生窜频,导致他“截获”收听到了其他人的语音通话内容。
许葭正想摘下耳机,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许葭的心理素质可真好,换个人早退圈了吧?”
“我看他这个状态,估计要一直在圈子里混下去了。”
“他也真是倒霉,谁让他……”
“行了,别瞎说什么捕风捉影的事儿。”
“好好好,我不说,不是,你还真要用他啊?”
“这事儿得导演定,不过,我看他悬。”
“嘿,那这又是白跑一趟。”
“别他妈的幸灾乐祸,谁都不可能一直红。”
“你这人真没意思,挂了,我忙去了。”
许葭耐心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声音后,悄悄地摘下了耳机,放进了口袋里。
嘲讽他过气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他早就练出了一颗钢铁心脏,倒是按照刚刚他们话语中的意思,似乎他的过气除了天意,也有人为的因素。
许葭对这一点竟然也不怎么意外——他那时一直在走背运,几乎做什么都没有火花,所有一开始靠谱的资源,最后都能变得不靠谱,如果这背后有人为的因素,有人在故意搞他,就很容易解释了。
时隔六年,许葭得知了真相的一角,但他根本提不起去反抗或者报复的欲望——许葭很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过气演员,完全没有力量去对抗资本。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拼尽全力,查清楚当年的真相,让那些封杀他的人付出代价,他又能收获什么呢?
再次翻红?很难了吧,红就是玄学,他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了。
现在的日子,整体来说也不算差,万一惹怒那些大人物,他可能连个网剧都演不上了。
许葭自嘲地笑了笑,没过多久,他听到工作人员的喊声:“八号许葭,进来试戏。”
第18章
试戏间比许葭想象得更加空旷,对面是一排桌椅,剧组一共来了十个人,没有桌牌,许葭勉强能认出一个副导演,至于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他都是不熟悉的。
应该是导演的人指了指房间正中央的桌椅,敷衍地说:“坐。”
“谢谢。”
许葭道了谢,坐在了座椅上,这才发现桌子上有个老式的签筒,里面约莫有三四十根木签。
“摇出来一根,上面写着今天的试戏片段。”
“好。”
许葭去年演过一部玄幻剧,他饰演的一位擅长卜算的僧人,戏份不多,但他用心演了,因此屏气静心,双手捧起签筒,轻轻一摇,一根木签落在了桌面上。
导演轻点了下头,坐直了身体。
许葭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拈起了木签,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
第十八场-雨中偶遇。”
许葭对剧本早就烂熟于心,他一看到这四个字的提醒,就想起了是哪场戏。
“表演吧,剧情还记得?”
导演右手边的男人双手抱胸,吝啬给出更多的提示,导演也没多说话,将台词本压回到了烟灰缸下,直接默许了这次刁难。
“好的。”
许葭缓慢地起身,先做了个打帘子的动作,才迈步站直了身体,虚虚地跨了个步,做出了下轿的模样。
他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等待什么,这才缓步向前走,刚走了几步,又提了提衣角,似乎要躲避飞溅的雨水。
走了数十步,他停下了脚步,向后挥了挥,过了几秒钟,又举起右手虚虚地握住了拳——这便是撑起了一把伞。
耳畔传来了些许嘈杂声,许葭恍若未闻,身心已然入了戏,在他的面前不再是空旷的一片,反倒是虚拟出的瓢泼大雨,他的意中人,和他的挚友。
许葭的嘴唇微微颤抖,血色褪成惨白,他想说些什么,令这两人分开,但万般话语停留在嘴边,最后只能抿直了唇线。
这段美好的时光,本来就是他偷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他的恋人眼中并没有他,他不过是个替身。
他后退了一步,再也握不住手中的“伞”,泪水一点点渗出眼角,嘴角却轻轻扬起。
“罢了、罢了……”
口中喃喃自语,目光却从忧伤变为坚定,他毫不留念地转身,迎着“风雨”,踏上归途。
“不错。”
导演的声音打破了在场的沉寂,许葭也瞬间出了戏,向导演的方向鞠了一躬。
“我们还要讨论一下,你先回去吧。”
许葭道了谢,走出了试戏间,取出手机看了看表——二十分钟,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时长。
他对这次的面试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不过倒也没太沮丧,休息一段时间也好,他可以用更多的精力去准备省考。
与他的自我评估相反,试戏间的讨论基本都是正面的,“外貌不错”、“演技娴熟”、“科班出身”、“态度谦恭”、“要价不高”,众人一起夸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导演身上。
导演斟酌片刻,说:“我出门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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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葭边向外走,边给白鹿发了条消息:“我试镜结束了,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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