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有想过,以郑明弈的做事风格,应该不会这么不小心,把手表遗落在他家里。
他猜测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理由,比如郑明弈是想送他礼物,又比如郑明弈不想把这么贵重的手表交给监狱保管科。
总之他想来想去,最后又绕回了原点——可能郑明弈就是不小心,毕竟那一天过得太放松,他完全有可能遗落手表。
但现在看来,江迟景最初的直觉果然没错,郑明弈这老狐狸不可能粗心大意,他做的每件事都有他的目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迟景放下双手,不甚在意地问道。他多半猜到了理由,但他已经懒得再一一推理。
“一开始是不想把你卷进来。” 郑明弈道,“知情人越多,风险就越大。”
“确实。” 江迟景认同这一点,“那后来呢?”
“后来是不想给你找麻烦。” 郑明弈道,“你不知道这事也完全不影响。”
“我看你是怕我好奇把表拆了吧。” 江迟景幽幽道,老实说,如果他知道手表里有内存卡,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郑明弈轻声笑了笑,抬手捏住江迟景的脸颊道:“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江江。”
“少来。” 江迟景拍掉郑明弈的手,“你让于光发的视频到底是什么?”
“很快就会知道了。” 郑明弈道。
第58章 句号
接下来几天,江迟景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
以往同事之间聊得最多的话题是体育比赛,而现在见面便是问一句:你买老钟表了吗?
中午时分,气氛轻松的狱警食堂内,江迟景右边的那桌在聊老钟表飞速上涨的股价,左边的那桌在聊网上泄露出的吴鹏的录音,总之聊来聊去,全都跟最近的股市有关。
“你知道老钟表的股价涨疯了吗?” 坐在对面的洛海问道。
“知道。” 江迟景道。
前几天郑明弈让于光在网络上散布了一条视频,视频的内容是吴鹏跟别人的谈话录音,画面上还贴心地配上了字幕。
原本在吴鹏的反击之下,老钟表的股价已经逐渐趋于稳定,但此条视频一出,网上立马掀起了轩然大波,老钟表的股价顿时就像坐上了火箭一般,涨势再也无法收住。
视频的长度不过一分多钟,几乎都是吴鹏在发表观点。
“散户能有什么思想?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我这么说吧,股市就是一个赌池,既然有人赢,那就有人输,我们赚到的钱从哪里来?当然是从散户身上来。谁都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就羊自己不知道,当然,他们不是一群羊,他们就是一片韭菜,等着我们去割。”
当江迟景听到这段录音时,连他一个不炒股的人,都莫名感到了一阵愤怒。
普通老百姓似乎打骨子里就痛恨高高在上的资本家,更何况这个资本家还目中无人,把底层的散户当韭菜看待。
投资市场顷刻间燃起了熊熊怒火,适时 go 神再次出现在论坛当中,澄清那些所谓的黑料,并号召散户团结起来,一起对抗恒祥。
原先相信吴鹏而抛售股票的人反扑得最厉害,不计后果地买入老钟表的股票,而这件事经媒体报道扩散之后,不少边缘散户也因愤怒加入了这场金融大战之中。
“你不买点吗?” 洛海问,“有郑明弈给你指导,多少能赚一笔吧。”
“谁说我没买?” 江迟景挑眉。
反正他手里闲钱多,也不介意为散户对抗机构的伟大事业添砖加瓦。就如吴鹏所说,股市是一个赌池,有人输就有人赢,既然现在吴鹏成了待宰的羔羊,那江迟景自然愿意去薅一点羊毛。
“我也有买。” 洛海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接着爽快地笑了起来。
洛海本身就在炒股,江迟景一点也不意外他会参与其中。
吴鹏的这番言论让散户们空前团结,只要是炒股的人,都会希望看着他栽跟头。而郑明弈的推波助澜正好给了这些散户足够的勇气,不断上涨的股价也让他们有了十足的信心。
这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散户一方斗志昂扬,吴鹏一方慌了阵脚。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机构的落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话说你看那条视频了吗?” 江迟景问了一句废话。
“当然有看。” 洛海道,“气得我直接满仓老钟表。”
“那条视频的右下角有一个标志。” 江迟景隐晦地说道。
这次洛海没有再立即接话,像是明白了江迟景的意图,收起义愤填膺的语气,缓缓地呼了口气道:“小灯泡是吧,那小屁孩儿行走江湖的 logo。”
“上次他入侵政府网站,立马被抓了起来,这次是没构成违法,人家也懒得追查。” 说到这里,江迟景顿了顿,“但你总得让他意识到不能在网上胡作非为。”
“是,我知道。” 洛海垂着眼眸道。
“你不知道。” 江迟景很少像现在这样直白地指责洛海,他对这两人的事一直是无所谓的态度,是因为他知道洛海会管着于光,而于光本性也不坏。
但最近几次郑明弈交代于光办事,无论是散布文章也好,还是视频也好,他都会加上自己的 logo,这说明在他心里,根本不觉得那是犯罪者的标志。
“我把之前你送给我的话还给你。” 江迟景淡淡道,“他是个罪犯,请你搞清楚你的立场。”
“我会好好跟他谈谈。” 洛海道。
“事先说好,你要是再管不好他,我就让郑明弈去教育他。” 江迟景又故意往洛海心窝上戳了一刀,“他应该更听他偶像的话。”
这一点毋庸置疑,想必洛海也是觉得不太舒服,脸色沉了几分。
“我不是没想过这事。” 洛海皱眉道,“我打算等他出狱之后,让他为警方办事,毕竟体系内也缺乏这样的技术型人才。”
“给他戴白帽吗?” 听到洛海有具体的打算,江迟景好歹是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那你得好好给他做思想工作。”
“我会的。” 洛海道。
“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不行,我让郑明弈来。” 江迟景道。
“喂。” 这下洛海终于表露出了不爽,“你到底有多喜欢他啊?整天显摆,我知道他很厉害好吗?”
“你不知道。” 江迟景轻声笑了笑,见洛海有越来越不爽的趋势,这才收敛起了嘴角的笑意。
郑明弈的这块名表比江迟景的老钟表沉了不少,墨绿色的表盘透着一股低调的张扬。
江迟景总觉得这样霸气的手表戴在他白皙的手腕,跟他的气质不太相符。但转念一想,这是郑明弈的表,除了在郑明弈的手腕上,也就在他的手上最为合适。
不少同事都发现江迟景换了新表,不过他家家境不错的事在狱里也不算什么秘密,所以同事们顶多问一两句,也没有人觉得他戴这样的名表会很奇怪。
“老钟表还没有返回来吗?” 郑明弈来到江迟景身边坐下,扫了一眼他的手腕问。
“嗯。” 江迟景不会告诉郑明弈,他昨天已经收到了厂家寄回来的快递。
“你戴这个也不错。” 郑明弈抬起江迟景的手腕看了看,“不过这块表更适合搭配西装,你要不要穿上西装看看?”
江迟景很少会穿正式的西装,以前在法院工作时,也就是简简单单的工作正装,不会穿那种熨烫得笔挺的西装外套。
他不介意做出新的尝试,看看自己扮成社会精英会是什么模样,但不知为何,这样的建议从郑明弈嘴里说出来,他的脑子里就自动把衬衣解开三个纽扣,并且把领带绑在了眼睛上。
他不对劲。
“以后试试吧。” 江迟景不动声色地滑了下喉结,语气自然地转移话题道,“我今天看新闻,恒祥已经亏了几十亿,它怎么还不破产?”
“因为恒祥和券商的交割日期是在这周五。” 郑明弈从江迟景手里拿过鼠标,点开老钟表的股票页面,道,“你看这只股票涨得厉害,但其实只要没有落袋,这都不是你的实际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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