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工,你把他的号当成违规操作的ID直接封了吧,整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就当翻篇了。从今以后……”江川浓顿了顿,“我会照顾他,不让他再有别的念头。”
电话终于挂了,江川浓长出一口气,有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打开抽屉,找出全新的内裤和居家服,推开浴室门放在里面的架子上。
秦言透过毛玻璃看到江川浓把衣服送进来,马上加快了洗澡的速度。等里里外外都清爽了,秦言拉开玻璃门,湿漉漉的脚踩在柔软的吸水地垫上,才发现送进来的是一套家居服。
这里暗含的意思有些过于明显,秦言因此感到一阵心慌。他伸手取下一条大号浴巾围在腰间,推门走了出去。
随着眼前的白色雾气散尽,他发现卧室深蓝色的窗帘已经拉开了,阳光大喇喇地铺泄进来,空气里弥漫着煮咖啡的香气。而江川浓正在弯腰整理睡得乱七八糟的床铺。看惯了对方西服革履办公开会的样子,这样画面就不免就流露出一股温馨的家常味道。
这样的男人,秦言想,真的很难让人彻底戒掉。
“那个……”
江川浓马上转身:“怎么了?”
秦言指向架子上的家居服:“我衣服呢?”
江川浓没说话,而是把人重新拉回到浴室里,他拿起吹风机,站到秦言身后示意对方低头。
气氛很好,秦言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平静温存,便由着对方扮tony老师。
俩人整个过程俩人都是沉默的,只有风筒在“呜呜”地在替彼此表达某些过于复杂的情绪。最后,湿漉漉的黑发在江川浓的手指缝里一点点变得蓬松干爽。
“行了。”秦言小声说,“再吹就秃了。”
江川浓只好撂下吹风机,伸开双臂抵住洗手台,把人圈在怀里。镜面的水气还未全部褪净,因此两个人在景象里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迷茫。
“Gogo,别走。”江川浓顿了顿,重复道:“别走。”
这样的语气太诚恳了,甚至带了一点卑微,秦言的心被江川浓难得一见的示弱揪在手里,死命地搓揉。半晌,秦言才开口问:“现在不走,等你轰我的时候我再走,是吗?”
江川浓低下头,拿额头不停摩挲光洁的肩膀,完全是小孩子做错事后才有的情态,一种迷人的颓唐情调。
秦言的心到底是软了,没有节操没有骨气地软了。他做了个深呼吸,开口问:“江川浓,你到底怎么想的?能不能老老实实告诉我?否则你总是三天一个样,忽冷忽热,我迟早得神经病。一个冷知识,疯子杀人不犯法。”
江川浓笑着抬起头:“我这就给你拿刀去。”
“别嬉皮笑脸的!”秦言又要炸。
“可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江川浓用力地抱住怀里的人,“对我来说,维系一段长久的亲密关系很困难,所以难免情绪失控,患得患失。”
“这就是你在年会上和温医生动手的原因吗?”秦言气道,“白痴一样。”
“男人大多数时候都是白痴,能被自我意识理解接受的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像是冰山露出外面的那一截 ,剩下的全部由动物性本能和潜意识主宰。”
“江川浓。”
“嗯?”
秦言瞪着镜子的人:“说、人、话。”
“人话就是……”江川浓把秦言翻了个面,鼻尖轻轻碰在一起。
“我爱你。”
第四十三章 男菩萨,行行好
成年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把“馋你身子”之类的话挂在嘴边相互调戏;成年人可以约会,可以上床,却心照不宣地避免提及“爱”这个字,因为“认真你就输了”。
而此刻,江川浓胆敢祭出此等杀手锏,秦言的心口顿时被这仨字锥了个洞,酸甜苦辣哗然而出,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江川浓用力搂了搂秦言的腰:“傻了?”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秦言瞪着眼前英俊的王八蛋。
“当然,”江川浓笑着抬起秦言的下颌,“瞧你这是什么表情?”
秦言将五官归位,故意刻薄道:“可能咱俩对爱字的理解有出入,毕竟上学时的教材不一样。”
“那就统一一下,”江川浓掏出手机,点开在线新华词典,一字一句照本宣科,“爱是指对人或事物有深厚真挚的感情。”
“可你他妈的连心都没有!”秦言想起对方干的那些东一榔头西棒槌的事情,又开始生气。
江川浓就坡下驴,把秦言的左手放在自己胸口:“没有就种下一颗,以后开花结果,收成都是你的。”
一瞬间,秦言仿佛闻到庄家丰收的味道。他小时候见过那种场景,麦子大片大片地黄在田里,每一颗麦粒上嵌着长长的麦芒,锋利极了,不经意间便把人的胳膊腿上都割出轻微的血痕。
秦言愣了片刻,然后倔强地扭过头去:“切,多稀罕?谁爱种谁种。”
江川浓只好把嘴里的热气一路送到对方的耳垂上:“男菩萨,行行好。”
耳朵被哈气打湿了,慷慨激昂的脏话从秦言嘴里出来,最终却变成了一声毫无气势的:“哼。”
“男菩萨,撒撒露吧。”江川浓再接再厉。
男菩萨天生嘴硬心软,见不得信徒一秉虔诚伏低做小。秦言心里酸一阵甜一阵,半晌,他缓缓竖起三个手指头:“姓江的,要我不计前嫌你得答应三件事。”
江川浓点头:“行。”
“我还没说呢!”
“什么都可以。”
“少给我灌迷汤。”秦言坚持住不被对方忽悠,“第一,不许再对我忽冷忽热,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不管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大家一起面对。”
“感觉我就是个变态,心理生理都有问题。”江川浓笑。
“笑屁!”秦言骂。
“好,”江川浓敛起笑意,认真说,“遇到问题一起面对。”
“第二,不许背着我养小白兔,也不许跟小猴子小狐狸小浣熊什么的暧昧不清。”
江川浓作势揉腰:“本人精力有限,一只狗狗就快把我榨干了。”
“滚。”对方的荤段子让秦言红了脸。
“还有呢?”
“暂时想不出来,保留追诉权,”秦言耍赖。
“没问题,需不需要白纸黑字写下来,我签字画押?”
秦言瞪了江川浓片刻,恨不得要把眼前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王八蛋挫骨扬灰。最后,他一头扎进对方的怀里,大声说:“傻逼!看你可怜才原谅你!”
江川浓渡劫成功,内心化作春泥一摊,湿润柔软。
等抱够了傻逼,秦言立刻满血复活。说一千道一万,谁叫自己非喜欢傻逼呢?大家半斤八两,负负得正。
“昨天晚上你怎么找到我的?”他边穿衣服边问,“真是神通广大。”
“你喝多了,KTV的人拿你手机给我播了电话。”江川浓早已编好理由。
“然后你就趁我不清醒把人绑了?”秦言白了对方一眼,“小心我报警抓你。”
“不然呢?等着别人截胡儿吗?”江川浓反问。
“别人?”秦言纳闷,“谁?”
江川浓一副坦白从宽的表情。
“你说温医生啊?”秦言眨了眨眼,随即想起昨天无比尴尬的场面,一脸坏笑地打趣道,“江老板,跟人家亲嘴什么感觉?”
江川浓苦笑:“想揍他。”
“没劲。”秦言摇头。
“怎么算有劲?”
“当然是霸道总裁和白袍医生一吻定情,后来却发现彼此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然后相爱相杀,再相杀相爱。”秦言发挥创意,努力编纂狗血剧情。
“发癫。”江川浓笑着把人从浴室赶到窗明几净的客厅,“我俩相爱相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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