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易感期的原因,他状态远不会像平常一样,如今被激发出毁灭欲,又被比他强大得多的Alpha信息素压制,陆执早已经不是理智状态了。
他几乎有些发愣地看着池矜献朝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眼白里的血丝似乎消退了一些。
待人彻底走近他,又喊了一声:“哥。”
“……小池?”陆执声音很轻,且喑哑,几乎要让人听不清这一声亲昵。
这时,旁边的江进查看了一下情况,垂眸冷淡地喊了声“陆叔叔”。
而后对陆执说:“你真想去坐牢啊?”
陆执看着池矜献,好半天没说话。
而下一刻,只听两声沉重地紧挨在一起地“扑通!”声,陆执手里的东西脱落,自己也迅速地倒了下去。
他早已筋疲力尽,想杀.人的心思也只是强行吊着一口气。
最想见的人来了,他的理智也就东拼西凑地凑出来了一点。
“陆哥!”
“陆执!”
“小执。”
客厅里乱做一团,全都去看他的情况。
恰在此时,别墅外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艾多颜中途打的电话,他还想报警,被陆自声拦下了。
到了医院后,给陆家儿子救治的两个医生,其中一个对陆自声说明了陆湾的情况后,最后还是忍不住皱眉说道:“这谁能下这么狠的手啊?干脆直接把人打死得了,也省得人活受罪。”
陆自声没应。艾多颜靠在墙上捂住嘴巴哭。
而后另一位医生看了陆执的情况,他找到陆自声确认对方是陆执的父亲,才语气颇有些严肃地说道:“这孩子今天正是易感期,一针剂下去效果还没怎么发挥呢,你们就那么刺激他。易感期正是一个Alpha最脆弱的时期,你还用信息素那么压他——光这一点你们都不用再那么刺激他就能让他进医院了,什么事儿不能等易感期过去了再说?”
医生见过各种各样的伤痛和疾病,但碰上父母不作为的,身为人,内心里的责怪仍然会被激发出来。
但这终归是别人的家事,那医生说了这么多便不再说,只皱着眉头说了句:“等通知吧。”
说完便走了。
艾多颜的哭声忽而便小了一些。
陆自声沉默地站在原地,似是不知道该把心神分给谁。
池矜献和江进毕竟是外人,现如今的情况又很不好,问发生了什么都没办法开口。
最后天越来越黑,听说了池矜献在哪儿之后,池绥和原斯白过来接他。
简单和陆自声交谈了几句,池绥便道:“陆上将,那我和原原就先带我们家小安回家了,等你家小执醒了我再让他过来。”
陆自声:“嗯。劳烦矜献担心了。”
池矜献以为他很快就能再见到陆执,并安慰他,陪伴他。
可从这以后,高三生涯里,池矜献便再也没有和陆执直面接触过。
他们的关系好像突然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池矜献努力追着陆执的脚步,而陆执从来不多给他一个眼神。
周六周日池矜献去医院看陆执,第一天陆自声告诉他对方没醒,陆执状态又差,还是先别看了。
等第二天他再过去的时候,陆执已经出院了,回了自己家。
易感期来临的时候就算不需要请一周的假,也得在家里待上个四五天。
确保易感期会真的过去,没有意外发生。
出了院以后,陆执依旧请假在家,没去学校。
池矜献放学了去找他,方守却把他挡在了门外,说:“池少爷,我家少爷还在易感期,等他回学校你们再说话吧。他已经没事了。”
池矜献就只好回去。
这几天里,不知道对于别人来说如何,反正对池矜献来说,就是煎熬。
他担心陆执,见不了面就发消息,打电话,可对方易感期到好像没手、没眼睛了似的,不回消息,更不会接电话。
周三,某节课下课,池矜献在走廊上碰到江进,顺嘴问了一句:“江哥,你现在知道我哥和陆湾发生了什么吗?……我联系不上我哥。”
“嗯?他没回你?”待人应了后,江进沉默了片刻,蹙着眉说,“他拔了陆执的玫瑰。”
池矜献轻声:“什么?”随即反应过来,忙问,“拔掉了多少?”
闻言,江进的眉头当即蹙得更深:“全部。”
—
“小执,回屋吧。火红玫瑰和别的玫瑰品种不一样,它多难养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方守站在玻璃花廊外,劝说道,“这些玫瑰都死了……你要是还想要,我去订一批幼苗回来。”
陆执跪在玫瑰花园里,用手一株一株地去种,十根指节全是泥土,两个手背上也全是细小的伤痕——都是死去的火红玫瑰上的花刺留下的。
可他犹如察觉不到,还是一点一点地忙活着。
但那些被重新种上的玫瑰花卉早已经枯萎了,有的还努力生养着,可一眼过去也知道过几天还是会死。
这么大一片玫瑰庄园,一千多株玫瑰,一株也没活下来。
“小执……”
犹如听不见,陆执依旧埋头弄自己的。
忽而,玻璃花廊上被投下了一道明灭的光,陆执挖土的动作一顿,抬头去看。
这几天的天气不好,今天更甚,满天空的乌云。
在那些厚重的云层里,刺眼的光亮闪了一下,轰隆的闷雷声紧随其后。
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重重地砸在了玻璃花廊上,把那层干净透明的玻璃弄脏了。
让人都要看不清院子外的景色。
可陆执却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天,他照例在往常就一直站着的地方等池矜献,等自己的玫瑰。
等来等去,小玫瑰也没有很快出现,倒是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大人来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抱起他就走。
这时,小池矜献却恰好在朝他跑过来——因为每天的场景都是那么相似,大人们有时候就会失去警惕。当时原斯白不在,离开了一会儿。
他高喊:“哥哥。”
强行拖着小陆执的人看见池矜献,突然笑了起来,他大步走过去,就像他粗鲁地把陆执拖走一样用另一只手去拖池矜献。
小陆执吓坏了,说:“你放开我!你不要碰他,不要碰他!放开——”
小池矜献不明所以,却被那个大人的粗鲁弄疼了胳膊,欢快的笑脸一秒就变成了哭。
他喊着:“哥哥,我疼。”
“你放开他!我父亲是陆自声,他是上将!”小陆执握拳去打人,声音凄厉,“你带走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话落,那个人的脚步顿时一顿,古怪地问他:“你父亲是陆自声?”
下一刻,不等人应答,那人像是被唬住了,直接松开了他,只抱起池矜献快速地往前走。
陆执在后面追他,追不上,害怕得哭出来,他边跑边一遍遍喊:“你放开他。小池……你不准带他走,他爸爸是池绥叔叔,你放开他。”
他以为就像他自报家门,那人就会害怕了一样。
可听到池绥的名字,那人突然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说:
“我知道。”
—
“……轰隆。”
天边又响起了一道惊雷,陆执轻眨了下眼睛,将刚才落进自己瞳孔深处的光眨没。
他眼睫半垂下,重新开始动起了手。
想把玫瑰庄园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可花已死,庄园便只能不复存在。
陆执还记得他易感期回来,看到自己的玫瑰花园里一片狼藉时,只觉得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杀了那个人。
确定是谁来了这幢别墅,陆执果然拿着凶.器回了家,他没有给人辩解的机会,照着人就砸了下去。
陆湾想送他去医院,想让他死,可他没有算得不够精准。哪怕是在易感期时期被这样刺激,靠着一股恨,陆执也能让他毫无还手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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