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溥心硬着头皮走进去,见司泽身上未着一缕,就这么大喇喇地躺在半米高的按摩床上,一位女服务员跪坐在他身边,正卖力地往他身上抹精油。
“你想要捏脚还是按摩?”司泽面不改色地瞥向他。
宋溥心佯作镇定地在边上躺下,斟酌片刻,选择了触碰面积相对较少的捏脚。
司泽按了下身边的遥控,不一会儿就有个身材姣好的姑娘带着精油毛巾进来,见了宋溥心,像婢女那样款款躬身跪伏下来,先用热毛巾敷了敷自己的手。
宋溥心强忍下尴尬,说服自己只是来接受一次正常的按摩,但躺了一会,他就头皮一麻,猛地从对方怀里缩回来,人僵在那里不知如何自处。
“呃……”按摩师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涨红着脸泫然欲泣。
发出的动静也惊扰了边上司泽,司泽偏头见到这一幕,愣了愣,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怎么了宋经理?这么害羞?”
宋溥心面上也是火辣辣的,压着嗓音对那姑娘道:“你把衣服拉上。”
“我知道了。”按摩师声如蚊呐。
司泽“啧”了一声,像是嫌弃他不懂享受似的,双手枕着自己的头,重新闭上眼睛:“多跟我出来玩几次你就习惯了。”说着又命令起自己的按摩师做点别的,惬意时还发出舒服的叹息。
宋溥心听得整个人都像是要烧起来,同为男人,这样的对话和声音显然也能挑起他的情绪,可常年的自我约束又让他觉得这样的现实扭曲且充满罪恶。
他都忘了那一晚后来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回去后一夜没睡着,还下意识地躲了司泽好一阵子。 第3章 03
03
那段时间宋溥心也忙,他白天上班工作,晚上下了班自学法理,还要背各种法律条文,凌晨一两点仍在查资料看社论是常态。不过由于身份特殊,学业上的程序组织倒找渠道给他开了绿灯,论文送审完过多久,导师就跟他单独约了答辩时间,他特地请了两天假去R大,顺便在燕城向任林海汇报了这一年在泽泰地产了解到的情况。
学位下来得很顺利,证书直接寄到他公司,偏巧,那日他取件时被人事姑娘碰着,信封上鲜明的R大校徽与校名引起了对方的强烈好奇。
“宋经理,我记得你不是财大的吗?”
“嗯……”
“那怎么R大给你寄信?寄的什么?”对方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要跳槽去R大当老师了吧?”
公司人事最好八卦,恨不得把每个员工的祖宗三代与私人癖好都打听清楚,宋溥心躲不过,只好如实说:“我在R大念了个非全日制硕士。”
“呀!你边工作还边念书?精力这么充沛吗?”她两眼放光,“可我记得你本来就是硕士学历啊!”
“……这个是法学的。”
就这样,他的“双学位学霸”身份在短短一天内传遍了整个公司,连楼下商务部的女经理都打着“祝贺”的名义来给他送小蛋糕。所谓“福”无双至,当晚他又接到了江晓电话,说任局希望他能找到机会晋升,打入司氏内部。
宋溥心一想到司泽,想到那晚的经历,就觉得头皮发麻,但对上面的任务,他是绝无排斥心理的。
可能是围在司泽身边的人太多,他那晚又表现得太木讷,之后对方也没再找过他。宋溥心正琢磨着怎么主动出击,机会就找上他来。
一天傍晚,黄骏文给他打了通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空:“司总有个局,缺人打牌,你有空晚上直接打个车,来淮金路88号会所。”
…… 傅延昇把宋溥心眼前那杯凉透的茶倒了,替他添了新的,问道:“你去了么?”
“去了,”宋溥心润了润喉,放下茶杯低声道:“又不是真要我跟着他去嫖,不过是出入一些风月场所,都是男人,表面功夫也不是不能学……”
他很快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对这份职业他本就有信仰,一想到是为理想做的妥协,便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到了会所,黄骏文亲自出来接他进包厢,只见司泽已经在里头跟人打牌,身边还有一美女相伴。牌桌上另外三人里有一位是上次见过的,唐启一汽的唐伟崇,另外两个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看着年纪都差不多。
唐伟崇嬉笑着起身给他让位:“哎哟,高手来了。”上次打牌唐伟崇也输他不少局,对他还有印象。
黄骏文指着坐在他对面的人道:“这是荣少,来,你陪他玩,好好发挥。”
司泽似乎喝了点酒,眼神迷离地瞟了他一眼,没发表什么意见。
新开一局,宋溥心边估算边打量他们的神情,轻松拿下,黄骏文大声叫好,司泽面色微变。又开一局,司泽推开原先替自己拿牌的女伴,自己接手,态度认真不少,结果又是宋溥心赢。荣柯乐得喜笑颜开,还朝司泽挤眉弄眼:“厉害啊,还真是高手。”
黄骏文在身后起哄:“可不是,我就说他们搞财务的打桥牌厉害。”
可宋溥心却留意到,司泽要是输了,面色就会难看。
他见好就收,算着牌让对方也赢了一局,但司泽也就高兴两秒,很快又沉下脸。
宋溥心起先也没想抢风头,尽量控制牌局在输赢对半,但司泽的表情同样变幻莫测,总之是赢也不高兴,输也不高兴,搞得他内心七上八下不知该怎么做。
一轮打完,司泽推开身边的女伴,面色阴郁道:“我上个洗手间。”
荣柯笑说:“也行,休息二十分钟再来。”
宋溥心趁人不注意悄悄把黄骏文叫到一边,试探着问:“黄哥,咱们这牌局什么规矩,司总是想输还是想赢?”
黄骏文一惊,像看新奇生物似的打量着他:“你还真是想赢就能赢啊?”
宋溥心谦虚道:“也不见得,得看牌运。”
“我操,”黄骏文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要能赢,只管赢就是了。”
宋溥心蹙眉:“可我和荣少如果赢了,司总会不会心情不好?”
“他……”黄骏文一噎,叮嘱道,“你别管他,听我的没错。”
宋溥心不晓得他们玩得哪一出,见没开局,也去了趟洗手间。司泽竟然还在里头,他刚洗了把冷水脸,水珠湿漉漉地顺着鼻梁往下淌,勾勒得五官越发凌厉。
宋溥心低眉顺眼唤了声“司总”,司泽朝他定睛一看,旋即讥诮地勾了下嘴角,问:“你玩桥牌几年了?”
“很早的时候了解过一些规则,正式玩就上回和黄秘书一起。”
司泽有些不可思议,仿佛他在开什么玩笑,但宋溥心表现得很真诚。
“可以,”司泽“哼”了一声,把擦脸的毛巾往台上一丢,与宋溥心错肩而过时留下一句,“有本事你今晚别输。”
声音冷冰冰的,带着满满的不悦与威胁。
宋溥心心一颤,一时拿不准是否该听信黄骏文的建议。但这牌局是黄骏文邀请他来的,对方又是司泽身边最受信任的下属之一,没道理找了自己来还叫自己惹司泽不高兴。宋溥心脑子里转了一圈,觉得这次跟上次也不同,这一次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他若想被司泽记住,的确得亮出些“本事”,便咬咬牙,有心要豁出去。 重回牌桌后,四人又打了两轮,一共三十二局,宋溥心带着荣柯连赢二十九局,打到最后所有人都围上来瞻仰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牌神”。司泽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不屑、震惊转为好奇、茫然……期间还夹杂着些许嫉妒和不甘,但也不乏赞许和欣赏。
宋溥心耳畔回响着对方在洗手间里的那句威胁,像是较了劲似的要让司泽服气。然而,随着他和荣柯赢的局数增多,整个牌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到后来众人看司泽的脸色,都屏着呼吸不敢放声说话。
气压低到爆表,宋溥心也有点扛不住压力,最后三局忍不住放了水。
输第一局时,围观群众跟着松了一口气,说司泽终于翻盘了,输第二局时,他们说可能是荣柯赢得太多运势到头了,输最后一局,司泽略有些狐疑地看向宋溥心,恰好在宋溥心也在打量他,脸上还挂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哄小孩一样,见司泽回视,才赶紧偏开视线。 众人仿佛猜到什么原因,都讪笑着不表态了。司泽则是彻底黑了脸,看宋溥心的眼神阴鸷地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