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失地使用止疼药将他的胃部疼痛尖锐放大,他坐在浴室的地上,浑身冒着冷汗,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狼狈地抬手擦去嘴角的湿润,却发现了刺目的鲜红,受看着指缝里的血愣住了。
又过了一会,门被敲响,不知何时归家的初恋,站在门外道:“梁天,你在里面吗?”
就像做了坏事,受下意识将手往身上一擦,却将“罪证”留在了衣摆上。
受强撑着爬了起来,将手上的血冲干净,又洗了把脸。
直到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初恋喊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受才拉开了门。
初恋额发有些乱,看起来并不平静,他看着受苍白的模样:“你怎么了,不舒服?”
“喝的有点多,不要紧的。”受没什么力气说话,声音很小。
他微微侧着身,想掩住睡衣上的血迹。
但在初恋看来,却是受避开他,不打算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想要绕开他离开。
受还未走出几步,初恋就抓住人的胳膊:“你为什么提前离开了?”
受:“有点困了。”
初恋默了默:“因为周意吗?”
周意这个名字,从初恋的嘴巴里说出,再落到受的身上,不亚于一场重击。
他快要撑不住了,却还是硬挺着说:“不是,真的只是因为我困了,想回来睡觉。”
“所以你一点都不在乎?”初恋语调微抬,尾音甚至有些颤。
受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初恋:“你跟他在一起过吧。”
初恋望着受那张冷静的,看起来像是半点不在意的脸,同样冷静地答:“是。”
受点了点头:“挺好。”
初恋猛地握紧了受的手,又逼迫自己松了开来:“你认真的?”
受:“你们看起来很配。”
初恋面色逐渐冰冷:“这是什么意思?”
受垂下眸:“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说完,他越过初恋,准备离开。
初恋一把抓住这人的胳膊,还未说话,却感觉面前的人被他拉得晃了晃。
骤然倒下。
第31章
再次醒来,已经躺在医院里。
受茫然地看着一片惨白的天空,再看到自己扎了针的手背。
这是间单人病房,不远处有茶几沙发,桌上甚至还有一束鲜花。
受从没想过,医院还能有这种地方。
他撑起身体,坐在床上发呆时,门口传来动静。
初恋开门走了进来,面容严肃。
只见初恋的衣服凌乱,下摆上沾了点血。
受因为昏迷过去,无从得知初恋现在这身狼狈是不是因为他。
但大概率是他昏迷过去后,又吐了点血。
在洗手间发现自己吐血的时候,还没有真实感。
直至现在躺在医院了,受才后之后觉,开始恐慌。
害怕自己得了大病,又畏惧病后可能带来的经济压力,身心摧残。
惶恐不安地,他抓紧了被子,望着初恋:“我怎么了?”
初恋面容有些疲惫,来到他病床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急性胃炎导致胃黏膜出血。给你预约了明天早上的胃镜,到时候再全面检查一下。”
受不安道:“为什么要做胃镜,我是不是还有别的问题?”
“有没有别的问题,也得等胃镜结果出来了才知道。”初恋放缓了声音:“你不要太担心,没事的。”
受看着初恋的脸,对方虽然柔声说着安慰他的话语,面上却不似那么冷静。
除却显而易见的疲惫以外,眼眶还有些发红。
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别的缘故。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哭了吧。
受不敢这么自作多情,只是低垂着眼:“我胃之前就不太好,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想到那锅鱼汤,受又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应该是那鱼汤不干净,还好你没喝。”
他在开玩笑,初恋却沉默不语。
看起来很压抑,又像被他突然的晕倒,而惊吓至此。
受想起昏迷前两人的谈话,他那时既难受又负气,态度糟糕。
幸好他昏过去,中断了二人的对话,不然还不知道会吵成什么样子。
何况……他有什么资格跟初恋生气啊。
他只是一段陈旧的,满是问题的过去式。
就像刘佳说的那样,最适合初恋的人,是周意那样的吧。
心里也是赞同这个想法的,却控制不住嫉妒与难过。
周意没有回来前,或许他还能争一争。
现在周意都回来了,再争也是自取其辱,只会成为初恋和周意之间的绊脚石吧。
“对不起。”他说。
初恋:“抱歉。”
两人同时开口道歉,彼此皆是一愣。
初恋率先道:“我不知道你这么不舒服,还电话叫你出去。”
受忙道:“我又没说,你怎么会知道。”
顿了顿,他又道:“那个……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其实没别的意思。”
初恋:“什么?”
受:“就是……说你和周意很配的话,不是在讽刺你们。”
“就你们真的很配,大家都这么觉得,我……”
初恋开口打断了他:“大家都这么觉得,所以你也这么认为?”
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颔首。
他听见初恋哈了一声,像是在笑,又像是自嘲。
“梁天。”
他听到初恋在喊他的名字。
“病好以后,你就回去吧。”
“回你自己的家。”
第32章
三个小时前。
初恋抱着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受,彻底慌了神。
他看到受衣服上沾染的鲜血,以为这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了伤。
忙不迭地掀开,才发现那血不是从身体上出来的。
下一瞬,怀里的受便痛苦地蹙眉,与昏迷的情况下,抱着肚子呻吟着。
血液混着唾沫,从受嘴角涌出,一片狼藉,将初恋吓得身体发冷。
他甚至在想,受是不是要死了。
直至抵达医院,才勉强冷静下来。
这是私人医院,医生也是从小替他检查到大的旧识。
见他惊慌,便提前给他讲了自己的判断。
贫血加炎症,应该是胃炎。
至于病因有可能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有可能是因为压力过大引起的。
明日做了胃镜就能确诊,但还是要多方面留意。
又问初恋。病人来之前是否吃过什么东西,平日里的睡眠如何。
受住进初恋家,还不到一个礼拜。
他们没有一起睡过,自然无从得知受的睡眠质量。
只知这人往往在自己起来时,便已醒了,日常很安静,很少说话。
与从前不同,受在他面前,总是拘谨又小心翼翼的。
那副模样,像是在怕他。
如果受有压力源,那这个压力源,大概率是他。
时间回到当下,初恋看着面前因为病痛而毫无血色的脸,在听到他的建议,让其搬出去的话语,又白了几分。
受按住了自己的腹部,似被那席卷而来的疼痛所侵扰,又克制地抿住嘴唇,忍耐地说:“为什么……你不需要我了吗?”
初恋突然觉得很累,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总是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包括将受带回自己家中,名为照顾,提供住宿,实则将受逼成这幅模样的,也是他。
而受说,周意与他很配。
既然是真心的,那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因为内疚和妥协?
是因为被动地接受了他所有的安排,出于补偿心理不敢反抗。
不过由此他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多年过去,眼前的人,未必想留在他身边。
初恋:“是不是又疼了,我帮你叫护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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