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皱着眉,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别想了。”裴佳年安慰,“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的,等真切地看到傅骁,你就不会有这种心理暗示了。”
大年二十九,方清野回了一趟祖宅,按方家的习俗祭祖过节。亲戚们平时都走动得少,方清野眼睛出了事,大家嘘寒问暖的,总是来帮忙,看得出还是关心。
大年三十,裴佳年再想陪方清野也得回家去,和以往一样,方清野拒绝了他的邀请,自己一个人在家过年。
因为对环境很熟悉,方清野在家中的生活不难,就是有点无聊。明明前段时间都不觉得的,可能是因为有点想傅骁了。
担心傅骁不方便,方清野没有主动打给他,傅骁这天也一直没有联系方清野。
下午,方清野忽然接到了傅骁的电话,说自己买了来宁城的飞机票,大概夜里十点落地。
方清野又惊又喜,问他:“你怎么来了啊。”
傅骁说:“想陪你过年。”
方清野没有在电话里浪费过多的时间,直接告诉了傅骁家中地址。因为家里没什么准备,方清野便给裴佳年打了电话,请他陪自己去一趟超市。
“靠,羡慕。”裴佳年说,“傅先生也太行了。”
裴佳年抽出两个小时时间,在晚餐前陪方清野去超市买了些食物与年货。
结账前,裴佳年忽然恶趣味地问方清野:“小野,你要不要买那个?”
那个,当然是安全套。
裴佳年本来只是开玩笑,但方清野竟然真的想了一会儿,说“买吧”。
裴佳年又问:“帮傅先生拿什么尺寸啊?”
方清野就愣住:“……”
裴佳年逗他而已,估计着买了两三盒,一起扔进了购物篮。
以目前的情况和傅骁的性格,方清野其实不觉得他们会用,但……万一会用呢?
总是有备无患比较好,又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
送方清野回家的路上,方清野表现得有点矛盾,脑子有点乱,但心情又很不错。裴佳年连说感到了恋爱的酸臭味,他这两天一定要抽时间见见这位傅先生。
裴佳年做了田螺姑娘,帮方清野整理好家里,叫了外卖,还陪他待到傍晚,才赶回家团年。
方清野接了宋丝丝的电话,听了一会儿歌,在沙发上被小区里传来的爆竹声惊醒。楼下有一些小孩在玩摔炮,电视里播放着喜气洋洋的春晚,因为等待一个人即将到来的人,节日有了应有的含义。
*
傅骁感到自己魔怔了。
分开三天而已,他居然就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忍受到春节以后。只要一空下来,脑中就总是浮现方清野那软绵绵的、让他乖乖地牵着的样子。
大年二十九,方清野发了一条朋友圈状态,照片上的他和几个陌生的面孔坐在一起,应该是家中的亲戚,都笑着面向镜头,但其中一个年轻人揽着方清野的肩膀。
配字是:一年见一次面,大家都很好【欣慰】。
发完朋友圈没多久,傅骁和方清野打电话,听方清野说自己要回去了。
“我的一个叔叔开车顺路,会送我到楼下。”方清野告诉傅骁,“我直接就回去了。”
傅骁问:“你一个人可以上楼吗?”
方清野笑:“当然啊,不然你以为我自己怎么下来的?”
傅骁便没再说什么。
订下机票时傅骁人在疗养院,他对傅茴茹说了自己要走,不能陪她了,但傅茴茹没什么反应,傅骁已经习以为常。
在把车开出疗养院以后,傅骁才渐渐地产生了一些陌生的情绪,算是期待的、激动的,那种几乎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胸口鼓噪发烫,仿佛只有见到了方清野才会平息。
在飞机上,傅骁记起有一年春节,方清野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在做什么。
那时是高三,史上最短暂的寒假。
傅家来了人,在和他父亲谈判,要接他回去过年。说傅茴茹看不见傅骁,闹得很厉害,请程家高抬贵手让傅骁去陪陪傅茴茹,过完年就送傅骁回来。
长辈们在楼下正襟危坐,傅骁站在楼上,情绪很低地和方清野说话。
方清野问“你又在做题吗”,又说:“今天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们一起出去逛一逛,听说今晚寺庙的香火旺,我们可以去上最早的高香。”
傅骁没怎么在听:“上香?”
“对啊。”方清野说,“许个愿,请菩萨保佑我们押中题,考试好运,一起考上心仪的学校。”
傅骁那时已经有另外的打算,正要开口,却听见楼下的外公突然情绪失控:“傅茴茹当年神智不清,傅骁到底是怎么来的谁都说不清楚——”
傅骁把电话挂了。
回到房间后方清野又打了过来,问他:“电话怎么断了啊?你要去吗?”
傅骁说:“不去了。”
方清野说“那好吧”,没再强求,但和傅骁又聊了一会儿天。
记忆和宋丝丝的描述交织在一起,看着留守儿童的资料,那时的宋丝丝说“我弟弟十三岁就一个人生活了,真不知道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庆幸方清野“还好有一群好朋友,不算太寂寞”。
不是每个节日都有人陪伴方清野,尤其是春节,就连这次,方清野也是一个人过的。
以前傅骁没有做到,但以后不会再让那样的情况发生。
飞机晚点,降落在宁城机场已经是深夜十点半,傅骁叫了出租车前往方清野家。他的记忆力一直很好,其实不用方清野特地发来,就清楚地记得方清野的地址。
路上方清野打来了一个电话,问他还有多久到,得到答复后,方清野说:“我在楼下等你。”
傅骁说过不想让方清野等,便告诉他:“外面太冷了,你回去,我自己上楼。”
“可是,我都已经在楼下了啊。”方清野轻声抱怨,“不想上去了。”
傅骁只能说“好”,并请师傅开快一点。
这晚交通顺畅,出租车很快驶入了傅骁去过很多次的道路,进入了他五年没有进过的小区。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在分手的第二年,傅骁只站在楼下等着方清野出现,并没有现身。
这么几年过去,环境的变化并不大,傅骁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小区路口的方清野。
南方没有暖气,深夜外面也比较冷,方清野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围了围巾,和高中时代的模样逐渐重叠。
有人在小区规划出来的燃放区点了爆竹,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树下的方清野,那爆竹离方清野有点近,“砰”的一声巨响,彩光照亮方清野被惊得惨白的脸。
傅骁的身体比大脑快一步,一把将人拉过来:“你有没有事?”
焰火噼里啪啦,方清野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魂都没了,半晌才回答:“我没事。”
又叫了傅骁的名字:“傅骁?”
傅骁应了一声“是我”。
方清野就紧紧地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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