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来了。
司机和方清野对了手机尾号,傅骁这次做了不一样的事,竟然先一步牵了方清野的手,拉着他上了车。
就像读给方清野听的那些章节一样,微醺的傅骁一定要把送方清野回家的事做到底。
傅骁在履行“我来花费时间、我来负责主动”的承诺。
上了后座,傅骁也没有马上把方清野的手松开,依旧是一个十指紧扣的姿势,不算很强硬。
因为他上一次想牵手,方清野对他说了“这种事你其实不用问出来”。
傅骁好像很喜欢这样牵他。
从少年时代第一次在电影院牵手,就没有改变过。
方清野没有挣扎,心里却酸酸麻麻的,有点痛,得看着窗外才能不被傅骁发现自己眼眶的酸胀。
下车后傅骁把手松开了,但一直陪着方清野走到单元楼门口。
年早就过了,深夜的小区里安静非常。
方清野想起了上一次在这里见面,他差点被爆竹炸到,而傅骁一把就把他拖进怀里的事。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上来。”傅骁对方清野说,“晚上你没吃多少东西。”
方清野下意识就想说不用了。
但对上傅骁黑漆漆的眸子,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只说:“现在没什么吃的了。”
傅骁说:“刚才路过了一家小吃店,是营业到凌晨的,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清淡点的。”又解释,“送过来我就走。”
方清野没再说什么,转身先上了楼。
方清野其实不饿,但在等待傅骁送食物过来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发呆。
从他现在坐的地方起身,往前走十几步,就会经过连接浴室的走廊,经过小怂包的玻璃缸,再抵达杂物间。
那里面有一个超大的纸箱子,里面放着傅骁寄过来的每一样和竖琴海豹有关的物品。从分手后的第一件到最后一件,持续沉默,但时间持续一年零七个月。
“我小的时候,她很容易歇斯底里。”傅骁曾在地铁上对他说起母亲,“如果我表现得害怕,或者是被她吓到,她就会非常自责,然后变本加厉。太过开心或轻松也不行,也会刺激她的情绪。”
他想起了宋丝丝曾告诉他的话:“前年和苏照他们聊天,我才知道他其实有在定期上情感相关的课程,而且是谈过恋爱的。而且据苏照所说,他好像有点什么情感上的缺陷,做了对前任不好的事,所以这些年都一直没再谈。”
又想起傅骁问他:“那个前任,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方清野的答案是:“只需要他对我有一点点不一样,我就着迷了。”
方清野要分裂了。
一部分的自己,诉说着在这段感情里的不公,痛苦和折磨。
另一部分的自己,在告诉他,傅骁对他不是一点点不一样,是很多不一样。
“还是方清野”。
“一直都只有方清野”。
如果他们没再重逢,方清野总会有一天遇到合适的人,遇到属于自己的爱人,但傅骁不会有了。
第29章
傅骁出去了四十分钟才买到食物, 还遇到门禁,被物业挡在了外面。
他被方清野拉黑已经很久,没办法打给方清野, 还是物业打了方清野的电话, 说“门口一位姓傅的先生,说是你的朋友”。
方清野只能下楼,穿过小区的中庭去接。
傅骁站在大门口,个子很高, 特别显眼, 领着的打包盒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
夜里还是很冷的,方清野一走近就感到傅骁浑身都是冰凉气息,连带着刚才的酒意都消散了。
“那家店关门了。”傅骁说, “我找到了另一家,还是热的。”
这方面傅骁真的很笨拙。
方清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接过来, 说了句“谢谢”。
傅骁说他走了。
方清野看着他走远,心里挣扎很久, 还是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傅骁。”
真正喊出这两个字的那一刻,傅骁这个人仿佛才真正地和程鸥融合, 变成了一个全新的, 熟悉而陌生的人。
傅骁停住脚步, 回头看他。
“又没有订酒店, 你是想去哪里?”方清野别扭地说完, 转身就往里走。
傅骁只是手段笨拙,人和笨不沾边, 一下子就明白了方清野的意思。物业见他们真的认识,将傅骁放了进来。
方清野知道他跟在后面, 耳朵一阵一阵地发热,后悔、紧张都在心里交集,是只要傅骁说一句话,他都可能把人赶走的程度。
等到了门口,方清野发现自己又干了倒霉的事情——没带钥匙。
家里一直没升级指纹锁和密码锁,因为方清野觉得自己那么非,肯定会遇到密码失效、手指受伤、锁没电的情况。所以,他的钥匙都习惯放在随身的口袋里。
刚才被物业电话叫下去,心里只想着傅骁的事,忘记了拿钥匙。
“物业有备用的吗?”傅骁问。
“没有。”方清野说,“裴佳年那里有一把。”
现在裴佳年应该还和同学在外面玩。
傅骁沉默了几秒,忽然问:“这几年有没有换过锁?”
方清野愣了下:“怎么了?”问,“难道你还有我家的钥匙啊?”
傅骁真的掏出了一把钥匙。
也不单单是钥匙。
黑色的皮绳上除了钥匙还挂着不少东西,转运符、小海豹吊坠、方清野做的一只毛毡Q版程鸥,都是方清野以前送给傅骁的。
钥匙则方清野给的备用钥匙。他总是丢三落四,便放了一把在傅骁那里,还允许傅骁可以随时到他家里来,但傅骁一次也没有使用过。
傅骁说:“前几天在盒子里找到的。”
方清野:“什么盒子?”
傅骁告诉他:“出国前,我把你送的东西都用一个盒子收起来了。”
傅骁不会偷偷地进别人的家,也没有别的心思,方清野很清楚。他也隐隐猜到傅骁把那些东西都留着,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但是,只要他不问,傅骁应该就不会说。
方清野感到心跳得快了一点:“那时候都分手了,你把这些东西留着干什么?还留这么久,有什么用啊?”
“一开始觉得我们会和好。”傅骁回答,“后来是觉得反正也不会有别人的了,舍不得扔。”
钥匙许久没用,已经有点生锈。
方清野说“拿给我试试”,接过钥匙的手有点抖。他没看傅骁,低着头把它插进钥匙孔,干涩地拧动了一圈之后,门被打开了。
傅骁的运气还是很好。
正好带着钥匙来见方清野,正好派上了用场。
*
这次傅骁是光明正大地走近方清野家的,不用隐瞒身份,不用在门口迟疑。他顺利地找到上一次自己穿过的鞋子,去洗了手,把给方清野买的食物都摆在桌上。
成功进门后也没有得寸进尺。
方清野喝了一点银耳汤,傅骁站在通往浴室的走廊上,很安静地观察小怂包。因为个子太高,微微弯着腰。
乌龟长大了很多,已经结束了冬眠,在玻璃缸底部的石子上趴着,露出短短的头部。
方清野有强大的自理能力,把乌龟也喂得很好。
傅骁以前也曾站在同样的位置观察过它,对方清野夸奖它懒得很可爱的说法不予苟同。
过去现在交织,慢慢地具象化为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人。
方清野不敢再细想,喝完银耳汤之后,傅骁还站在那里等着,不过已经脱了外套,内里一身黑,皮肤白得有点晃眼,很有存在感。
方清野硬着头皮去给他找了干净的浴巾,没说浴室的位置,反正傅骁熟门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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