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誉为面露不甘,惨叫一声,从裂开的窗口跌落下去。
从27楼落下,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了落地声。
做完这一切,丁玥染的身体脱力,倒了下去。
历仲南让他平躺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短短时间,丁玥染的衣服都被染红,整个人成了一个血人。
历仲南脱下衣服帮他压住伤口:“傻孩子,我还有其他的武器,我刚才是骗他的……”
丁玥染抬起头看向他,以前的人们说他聪明,说他疯,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傻。可他今天的举动的确是太傻了,他当时根本没有想到那么多,甚至没有经过大脑,他就在想,他可以死,历队不能有事。
现在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丁玥染伸出颤抖的手,拉住历仲南:“历队,能够见到你,真好……”
他从未觉得如此刻般自由,这么幸福,可是他很快就感觉到了冷,伤口很疼,他还想说点什么。
他想说,他之前是为了寻找历仲南才遇到沐誉为的,想说沐誉为曾经用历仲南的生命威胁他从命,想说他这次努力制定了策划,骗过了甄家旭,想说自己遵守约定去了警局,自己没有杀过警察。
可是血腥味升上来,堵住了喉咙,他张开口又吐出一口血。
历仲南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擦他唇边的血。
丁玥染把那么多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到最后只是说:“历队,我当年出来以后,其实去找过你,可是你不在家里了……”
“我知道了,现在知道了……”历仲南帮他按紧了伤口。如果这个城市没有那些恶人就好了,可惜对于他们,都没有如果。
丁玥染说:“好冷,历队,我是不是要不行了?”
他的眼皮有点打架,想要睡觉,历仲南抱着他,那怀抱好温暖。
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生了病,妈妈也是这么抱着他的。
历仲南的声音平稳,安慰他:“你还年轻,你不会有事的。”他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很慌。
在他的按压下,出血没有变缓,那血是暗红色的,带着温热,一直顺着他的指缝源源不断往下流,很快就汇集了一滩。
就在这时,四周围的灯忽然全都亮了。
整个城市似乎在这个瞬间活了过来。
历仲南对他说:“丁玥染,别睡,你看来电了,灯都亮了。我打急救电话,你会没事的!”
丁玥染努力睁开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历仲南,他就算是现在死了,也值得了。那些外面的光,哪里有他眼前的亮?
历仲南让丁玥染躺在他腿上,单手帮着丁玥染按住伤口,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打了120电话。说清楚位置以后,他挂了电话,又给沈君辞拨了过去。
他的声音急促:“你现在在哪里?”
“滨城商厦楼下。我看到有人坠楼了……”
沈君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他们在半分钟前刚把车停在了槟城商厦楼下,随后就看到了坠楼的一幕。
历仲南颤声说:“坠楼的是沐誉为,丁玥染受伤了,我们在27楼。”他顿了一下说,“求求你,救救他。”
沈君辞熟悉历仲南,历队很少求人。
事实上,他很早就听着历仲南说起过丁玥染这个名字,他也很同情他的遭遇。
只是初次审问时,他并不知道,那个自称“阿南”的人,就是历仲南口中的丁玥染。
他曾经和历仲南打电话讨论过丁玥染的事。
历仲南那时说:“是我没有照顾好那个孩子。他来市局是来传递消息的,我曾经告诉他,让他把保洁公司的事情告诉警察。如果他做错了事,需要处罚,也该让法律来惩罚他。”
历仲南一直是那么一个温柔又固执的人,认准了一些事,就要坚持到底。
沈君辞道:“我马上上去。”
顾言琛在一旁也听到了一些,他做了安排:“我带人先上顶楼追甄家旭,等下我们会和。”
沈君辞道了一声好,他从警用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了勘查箱,里面有各种验尸的工具。
几位警员走到楼下,陆英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市局那边通报情况。
顾言琛打头,手里拎着狙击枪,伸手一晃警官证,守着门口的保镖马上退后。
沈君辞上到了27楼,顾言琛则是直接按了电梯的顶楼。
这栋建筑属于槟城的超高层,高度大于一百米,每层面积不少于2千平,顶楼符合直升机停机坪标准。
顾言琛几人上到了楼上,想要登上天台,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道厚重的门。顾言琛伸手晃了晃,门纹丝未动。这样的门锁,就连子弹也不能穿透。
门上有个密码锁,陆英按了一下,屏幕就亮了起来:“八位数字密码……”
顾言琛道:“让白梦去问霍蕾,看看她知道不知道什么消息。”
这么多年里,霍蕾和甄家旭走得最近,也许她可以知道一些什么。
白梦去了一趟审问室,很快就跑了回来:“霍蕾说,甄家旭和她抱怨过,他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密码都换成了生日。我查了资料,甄家旭的生日是……”她随后报出了一串号码。
陆英跟着按了,密码锁滴的一声,没有开。
陆英看了看密码锁的说明,擦了擦汗:“这密码锁还是有次数限制的,目前还有九次机会,否则就会暂时锁定。”
白梦慌了:“那有没有可能是换了他认识人的生日?我再去翻翻资料,查查其他的可能性……”
顾言琛思考了片刻,当机立断:“陆英,你继续守在这里,有线索就继续试,我先去隔壁的楼上。”
陆英有点懵:“从隔壁楼能够上到这个天台吗?”
他一时想到了特种部队里那种拴上一根绳索,隔空滑过去的惊险操作。不过这可是百米的高空,稍微出点差错就是粉身碎骨。现在楼下还躺着一具掉落的尸体。
“不能。”顾言琛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狙击枪,“但是可能能够阻止他逃走。”
这里是槟城的商业中心,高楼林立。隔壁的楼和这一座的高度差不多,是两座相邻的双子楼。
如果能够上到隔壁顶楼的天台,可以进行狙击。
.
此时的沈君辞已经进入了27楼的会客宴会室。
历仲南抱着丁玥染,让他尽量舒服一些。
丁玥染刚才迷迷糊糊的,听到历仲南在打电话求救。他努力睁开双眼,看到拎着勘查箱,满身血污的沈君辞站在他的眼前。
他认得沈君辞。这名法医……仿佛在等着收尸。
丁玥染一激灵吓醒了,拉住历仲南的手说:“历队你怎么把法医叫来了?我……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历仲南按住他:“别闹,好不容易叫过来的,法医也是医生,你就将就一下吧。”
沈君辞戴上手套:“我要是现在走了,一个小时以后估计我们在市局法医室就会再碰面。”
说完之后,他蹲下身看着丁玥染的情况。丁玥染现在脸色苍白,嘴唇泛白,全无血色,已经开始呼吸急促。
成年人失血超过一千毫升会引起失血性休克,看着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差不多已经流了八百毫升以上的血。
沈君辞撩开了丁玥染的衣服,帮他检查伤口,他轻轻皱眉:“为什么刀子拔掉了?”
如果刀子插着,能够阻挡血液流动。
历仲南道:“他自己把刀子拔了下来,刺伤了沐誉为。把他推下了楼。”
沈君辞闻言点了下头,然后他一压伤口,暗红色的血液立时流出。
丁玥染有些疼,咬牙嗯了一声。
沈君辞判断道:“刀子划破了腹腔内的静脉血管,照着这个失血速度,他还有十分钟,肯定等不到去医院。”
他不是医生,可是法医对人体同样熟悉,甚至他对死亡会更加敏锐。
历仲南问:“你可以帮他止血吗?”
“只能试试,静脉都在人体的深处。”沈君辞说着话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干净的托盘,在里面倒上了一些刚才桌子上没有喝完的高度酒,随后又把解剖刀和止血钳放在里面浸泡,做简易消毒,他拿着托盘来到了历仲南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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