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问道。
司游眨了眨眼, 让模糊的视线清晰起来。
他低声道:“没什么。你要睡觉了?”
司危楼:“还没有。”
司游这话题转换的生硬, 但司危楼知道,他是不想说。
于是,他也就不再提。
“怎么站在外面,冷不冷?”
司游给他看了看身上的毯子,闷声闷气道:“不冷。”
“嗯。”司危楼轻笑了下,道:“你明天回来吗?”
司游点头:“应该是下午吧,妈说她后天早上到。”
司危楼扬眉,笑道:“是吗?”
“嗯。”
两个人沉默下来,司游看着屏幕里的司危楼,司危楼也同样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司游闷声道。
他披着深棕色的毯子站在夜风中,发丝被吹得有些杂乱,有些打在他的眉角额间,平添一丝脆弱感。
司危楼笑了下,随后便躺到了沙发上。
他屋里的沙发是深灰色的,墙纸是浅灰色的,还有白色的地毯,黑色的茶几。
这些卧室里的东西,都是他刚回来的时候,赵鸢按照他的喜好重新让人装修出来的,冷冷淡淡,和他本人一样。
司危楼看着司游,轻声道:“回屋里吧。我躺着,你却站着,不生气吗?”
司游破涕为笑,可也因此,眼泪又再次滚落。
他随手擦了Q管理:⑤49381⑥72擦,之后便从阳台出来进了屋。
他先去谢纨那里看了眼,见他睡得好好的,他才又回了自己的卧室。
司游这间卧室,正好也是性冷淡风的装饰,他的床品也都是深灰色的。
当他躺上去之后,整个人便陷入了柔软的灰色。
司危楼盯着他的背景看了两眼,随后也忽然起身,回了床上。
这一下,两个人的床品就是同一个颜色了。
司游本来是挣扎着把裤子蹬掉了,一抬眼,才发现他和司危楼的床品看着就像是一样的。
恍惚间,他甚至有种,他们俩躺在同一张床上的错觉。
“喝酒了吗?”司危楼开口,打断了司游的思绪。
司游摇头,又点头,道:“尝了一点,难喝死了。”
司危楼笑道:“我也不爱喝。”
“嗯,不喝酒挺好的。”司游叹气,揉了揉眼睛,道:“人喝了酒真的会不一样。”
司危楼顿了下。
那几个人做了什么?居然让司游有了这种感悟。
他面上不显,淡声问道:“怎么这么说?有人撒酒疯?”
“也不是。”司游又叹了口气。
他侧过身,双手捧着手机。
他自己都没捋清楚呢,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和司危楼说。
司游垂眼,看起来很沮丧。
他的脸蛋压在柔软的枕头上,压出了一点点软肉来,一时间不知道是枕头更软还是他的脸更软。
司危楼看着他这副软趴趴的样,心里软成了一片。
同时,他又有些后悔自己没跟着过去。
那几个人爱怎么样怎么样,他根本不关心。
但是司游不该是这样的,他该是无忧无虑的。
因为知道司游不想说,所以司危楼也没再问,而是温声道:“听歌吗?”
“行啊。”司游道。
“想听什么?”
司游想了想,道:“冬天的秘密?”
这是一首挺老的歌,司游平时都想不太起来。
但今天经历了这么一遭之后,他就忽然想到了。
只是他说完就后悔了,这首歌,好像并不适合他现在听。
可司危楼却顿了下,然后和他一样侧过身。
他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随后,他就开口,轻声哼唱出来:
“取暖回忆,回忆无效,有阳光还感觉冷。”
司游震惊地睁大眼,他怔怔地看着屏幕里的人。
司危楼唇角带着笑,眼睛很亮,很深邃,又很温柔。
他的声音很好听,司游一直都知道。
他随了赵鸢的长相,司游也知道。
但他不知道,就连唱歌这种天赋,司危楼也完美地遗传了赵鸢。
又轻又柔的嗓音,唱着那些带着淡淡愁绪的歌词。
不知不觉间,司游的眼泪又下来了。
看着他的泪,司危楼胸口也有些发闷。
他已经猜到今晚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那几个人是直接表白了,还是司游自己看出来了。
但这首歌,不仅是唱给司游听的,也是唱给司危楼自己的。
“尴尬的我始终独自怀抱这个秘密,可朋友们都说我太过忧郁。”
“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你,谁来收拾那些被Q群:3.2.8.9.5.2.8.5.7破坏的友谊。”
......
司游把手机扣住,自己钻进被子里,眼泪滂沱。
司危楼停下来。
他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听着司游隐隐的抽泣声,觉得自己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上气来。
司危楼没再说话,就那么盯着黑漆漆的屏幕看。
司游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抽泣声越来越大。
他其实早就该这么哭一场了。
之前他就隐隐察觉到了,只是谢纨那个“朋友论”说服了他,或者说,是他刻意去让自己相信了。
可后来,从在家里拍照时,对上他们几人的视线起,他就一直压抑着。
在这里碰上他们几个,说实在的,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并没有很惊讶。
可那股淡淡的压力,却如影随形。
他一直试图让自己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去相信,他们对自己只是朋友的感情。
但在感受到裴倾丞对他的亲昵,听到鹿明的那句希望他开心,再等到沈遇北那句想抱他,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他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们那个“暗恋的人”。
“小游。”司危楼第一次这么叫他。
“别闷在被子里。”
司游从被子里探出头,哽咽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被子里?”
司危楼失笑:“听出来了。让我看看你。”
“不要。”司游拒绝。
司危楼道:“求你了。”
司游:“......”
他从床头抽出纸巾擦脸,之后才把手机拿了起来。
他这次哭得太凶,整张脸都是红的,看着非常可怜。
司危楼看着他,没说话。
司游擤了鼻子,随后坐起身,披着被子看屏幕里的人。
两个人隔着十万八千里,隔着两个屏幕,隔着无数的电子电流,对视着。
好久之后,司游才小声道:“我像个罪人。”
司危楼道:“为什么?”
司游垂眼,道:“我让人对着我弯了,可我却是直的。”
司危楼:“......”
直的?怎么会?
他坐起身,整个人都懵了。
司游是直的?
他怎么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
司游看着他放空一般的神情,问道:“你怎么了?”
司危楼惶然,他仔仔细细看着司游,心都沉了下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几人都要在司游面前藏心思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司游是直的。
可司危楼自己在司游面前,却从来没有克制过。
他甚至,未经允许地抱过司游......
“你咋了?”司游又问了一遍。
司危楼心思婉转,但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他看着司游,忽然笑了下,道:“没事。”
“去洗把脸,早点睡觉。”
司游又擤了个鼻涕,点头:“嗯,那你也睡吧。”
“好。”
挂了视频,司游便去洗了把脸。
这么哭了一回后,他胸口的气终于松了些。
临睡前,他看着窗帘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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