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出去吧。”幕僚说,“记得把灯关上,殿下吩咐的,保持黑暗。”
“是的。”幕僚关灯,守到外头。
灯光熄灭,四周一片黑暗,停尸房的冰冷好像一层纱,迷迷糊糊地笼在他的肌肤上。关初浑身无力,但意识清醒,便有一种瘫痪病人似的无力。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无力便会叠加,堆积成如山的绝望感。
这虽无刀剑加身,却好比酷刑。
棺材板被移开了,他的呼吸应该更顺畅才对,但他却觉得更窒息了,就像是被一块无形的石头压在胸口一样,使他喘气都困难。
当他的呼吸越来越疲惫的时候,一丝熟悉的气味却钻进他的鼻腔里。
就像是即将枯萎的春芽,被淋了一场雨,他的颜色都即时鲜活起来。
在黑暗中,易闲君的气息好像一张被子一样盖在他的身上,使得感到结实的温暖。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易闲君匆忙地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想把他扶起来,却发现关初身体无力。
关初轻声在易闲君耳边说:“我被注射了麻药,动不了。”
易闲君安慰似的拍拍他:“别怕、别怕……”
关初扯扯嘴角:“我不怕。”
“我怕。”易闲君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我怕。”
关初心脏一紧,酸酸涩涩的,又无言可说。
易闲君好像一条迷路许久才回家的犬,用脸颊蹭着关初,皱着鼻子去嗅他的气息。
这一路上,关初疯狂地散发信息素,唯恐易闲君找不到自己,因此直到被放入停尸房,他也没有停止。这使得整个密闭的房里都是关初独特的气息。
旁人来说,这儿只是一个冰冷的房间。
但对易闲君而言,这儿就是盛放着罂粟花的乐园。
易闲君的身体发热,滚烫的嘴唇下意识地去寻找关初的温度。
黑暗中,易闲君头一次显得手忙脚乱,他一时去亲吻关初的唇,一时又去蹭动他的脖颈。而关初身体不能动弹,如同玩偶一般,只能任他胡作非为。
第56章 太子的名字
易闲君的嘴唇擦过关初的颈项,露出ALPHA特有的尖牙,在OMEGA特别柔嫩的后颈肌肤上轻轻按压,充满试探。
“你做什么?”关初的语气一下硬了起来,“敢标记我……”
“就死定了,是吗?”易闲君嘴唇贴在他的脖子上,含糊地说,“你说过了。”
关初闭上了嘴。
四周一片黑暗,使得他的触觉分外敏锐。ALPHA的犬牙锐利的压感顶在他后颈敏感的地方,使他控制不住地颤栗。
他想起,自己作为未发育完全的ALPHA,也有这样的尖牙。
阴错阳差的,拥有尖牙的自己却成了天性臣服尖牙之下的OMEGA。
最使他意外的是,他其实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可是……”易闲君嘴唇贴着关初的腺体,“这里很香啊……”
语气简直就像是闹着要糖吃的孩子一般。
关初忽而想起易博士那一句:易闲君是一个很纯粹的孩子,为了一颗糖,可以连命都不要。
易闲君说话时,牙齿轻触禁地,关初却没再说什么,好像认命一般地闭上眼睛,只是咽喉微动了一下,就放弃了挣扎。
“不怕。”易闲君柔声说,“我轻轻的,不会疼。”
“我又不怕疼。”关初答。
“那这样呢?”易闲君窃窃地笑了,“这样怕不怕?”
“你……你别……”关初声音绷紧了,比起来四肢却是软的。麻醉的药效使他全身不能动弹,他的抗议便显得那样微弱,“这样不行……”
【脖子以下不能描述】
——
过了好久,关初才问说:“禁卫在不在外面?”
易闲君说:“他不在,只是锁了门,然后在监控室里观察出入口。”
“他倒是放心。”
“我怕是太子吩咐的,如果这儿把守得太严密,反而会引起我的怀疑。”易闲君一笑,说,“太子还想跟我唱‘空城计’呢。”
关初想,这倒是像太子的行事。
太子故意加强了自己几处私牢的守卫,为的就是故布疑阵,让智齿扑空。
他想,智齿根本猜不到关初会被放在这儿。
确实,智齿的确猜不到。
然而,就算智齿猜不到,也不会傻乎乎的去闯空门。
太子想和他下棋,他就要掀翻棋盘。
太子敢绑架关初,他就敢绑架皇后。
关初倒觉得好笑:“如果皇后这几天不出宫,你难道还能闯皇宫?”
“那就太难了。”智齿也不得不承认,单枪匹马闯皇宫不现实,“我只能在皇陵放炸弹,炸他祖宗十八代。”
关初失笑:“你认为他会怕被炸祖坟吗?”
“他是不怕。”智齿说,“但他不怕炸弹吗?我在皇城里放满炸弹,一分钟炸一个地方,不信他不服气。”
关初额角一跳:“你疯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智齿说。
关初想训斥他:你这样搞,跟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但他想,智齿也不会在意这样的评价。
关初只得再次感叹智齿对生死过于随意,道德感也是低到一个惊人的水平——几乎可以和太子持平。
易闲君又说:“我先带你走。”
关初微微转了转眼珠子:“你带我走的话,太子很快就会发现我不见了。”
“那又怎么样?”易闲君满不在乎,“难道他还能找我兴师问罪?我还没问他的罪!”说到最后一句,语调已然拔高,颇有大兴问罪之师的架势。
“不是这个意思。”关初缓声说道,“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现在都被惦记上了……连着我的父母都入了他的算计之中,现在我走掉一次,只会迎来更猛烈的报复,倒不如将计就计……”
易闲君倒肯听他的话,只说:“好,你说将就将。”
关初重重吐了一口气,问:“我母亲的病情还好吗?”
他还记得,在昏迷之前,母亲正在抢救室。
关初失踪后,易闲君就跑出来找他了,哪里顾得上别人?
因此,对于关初的提问,易闲君回答不上来,只道:“应该没事了吧。”
“应该吗?”关初摇摇头,“你帮我去看看她。”
“行。”易闲君满口答应,“我正好想跟她说说情况。”
“什么情况?”关初睁大眼,“你可不能把我们的计划告诉她啊。”
“当然不是,”易闲君道,“但她还是有知情权,该知道我要霸占她的儿子,还要打折她丈夫的腿。”
关初惊愕:“谁的腿?”
易闲君才想到,关初是很爱护家人的。
他努努嘴,说:“就打他一条腿而已。”
关初果然不乐意:“就一条腿而已?”
易闲君见关初这么深明大义、大义灭亲,自然义不容辞,承诺去医院探望关母的同时顺便去骨科那边给关父补一脚。
于是,易闲君便假装没找到关初,在京城上下跑动,装作苦寻关初不获的样子,好让太子以为胜券在握。
而易博士也配合着,假装听命于太子。
太子便作出了他人生最后悔的决定:他自以为已经挟制住易闲君了,便要求易闲君在丧礼上以易天凡的身份挟持太子妃。
易闲君十分“听话”地照做。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挟持了太子妃:“我要挟持太子妃!”
太子便假装爱妻地抬手阻止:“你不要伤害他!有什么话,可以商量!”
“真的吗?”易闲君带着玩游戏的心情,说,“那你狗吠两声我听听嘛!”
看着太子一脸吞了粪的表情吐出“汪汪”两个字,易闲君十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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