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征目眦欲裂,举起另一边拳头,毫不犹豫地砸向他:“老子今天就算是不要命了!也他妈弄死你个没良心的畜生!!!”
“啪嗒”。
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不大,和越征的怒吼相比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他还是听见了,动作僵住,低下头,看见戒指盒的瞬间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心掉在地上,被尹楼一脚踩碎了。
好疼。
尹楼看向戒指盒,也愣了一下,问:“这是什么?”
越征收回手,失魂落魄地蹲下来,捡起戒指盒,仔仔细细地擦。
尹楼跟着蹲到他身边,看着他的动作,沉吟了一会儿,说:“越哥,你今天,去买戒指了?”
越征的动作一顿,忽然觉得脸疼,手里的戒指像着了火,烫的他几乎拿不住。
他听见自己哑着声音说:“啊,你不是说想要。”
尹楼眼睛亮起,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像是确定眼前的男人深爱自己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他语气真诚地开口:“越哥,你很爱我,我对你也有感情,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又何必在乎这些细枝末节,我只能有你,身体永远不会出轨,你也只爱我一个人,我们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继续一起生活。你如果喜欢,我可以给你买更好的戒指,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给你。”
听着尹楼的话,越征忽然有点想笑,眼前一片模糊,拿戒指的手抖得不像话,但心里却忽然清晰了。
尹楼从来没有爱过他,甚至连喜欢都没有,他们两个的相处,从一开始就是尹楼的处心积虑,为的只有一个——上了他越征。
因为他碰不了别人,碰别人恶心。只有他越征,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被他选中了!
“越哥,我给你时间考虑,你——”
“滚。”
尹楼怔住,看向他,眼底有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越征打开戒指盒,尹楼在看见里面两枚廉价却闪闪发亮的铂金戒指时,眼底震了一下,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越征没看他,弓着背缓缓站起来,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心脏的剧痛,他走到窗户前,猛地拉开,一把扔了出去。
尹楼瞳孔一缩,跑过来拽住他的手,不自觉地低声喊:“越哥!”
越征转过头,眼底赤红,泪水在眼眶里挣扎,却始终没有流下来,他指着门外,重复:“滚。”
尹楼收回手,直直看向越征的眼睛,企图从里面再次看见自己的影子,却只看见了一片绝望的虚无,他有些陌生的恐慌,却也只是道:“越哥,我希望你可以为小晴考虑,如果她——”
“你他妈还有脸提小晴!!!”越征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拽住他衣领,绝望地嘶吼:“你在这里,最对不起的就是她!!!”
越征不知道该怎么和小晴解释,她最崇拜依赖的尹哥,其实都是骗她的,他对她的好,只是为了更方便地上了她哥。
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怎么能接受这么肮脏的现实!
尹楼抬起手,停止这个话题,沉声道:“越哥,你需要冷静,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谈。”
越征松开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却转过头,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他,低吼:“滚!”
尹楼顿了顿,慢慢向后退,但目光还是锁着他,锁着这个他待过半年的家,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说:“越哥,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我的话,我等你的消息。”
越征转过头,抄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向他:“你他妈给老子滚!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他妈让你滚!滚出去!!!”
水杯重重地打在尹楼肩膀上,砸的他闷哼一声,但这次他却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只是深深地看了越征一眼,转身离开。
关门的声音异常清晰,越征觉得这扇门直接关在了他心里,死死地锁住了他。
他缓缓蹲下,抱住头,回想着和尹楼的种种过往,回想着尹楼的笑,尹楼的话语,尹楼的体贴和关怀……觉得这一切都糟透了。
他越征被人玩儿了,被一个富二代玩儿了,还傻呵呵地到处嘚瑟他有媳妇儿了,他可以跟他媳妇儿好好过日子了……他有什么脸再去和亲朋好友解释,他自以为拥有的一切都毁了,全都毁了。
越征大口大口地呼吸,肺叶像被窗口灌进来的北风冻住了,提供不了一丝氧气,他喘不上气来,像只丧家的狗,靠在墙上张着嘴乞求空气。
被欺骗的愤怒和悲伤让越征感觉窒息,他最后还是没出息地哭了,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这个没出息的窝囊废不可能是他越征。
他举起拳头狠狠地砸着自己,疼痛很快麻木,他张嘴开始骂,骂自己傻逼,骂自己眼瞎,骂尹楼不是人,骂尹楼没有良心是畜生,骂他这么长时间的付出,骂月老,骂所有一切能骂的……好像这样就不用承担被欺骗被背叛被撕毁的痛苦了。
他哭了很久,哭到手脚都麻木了,忽然想到什么,踉跄着站起来,小腿立刻麻痒难耐,他狼狈地一下跪了下去,但他顾不上这个,手脚并用地趴出去,打开门,不要命地冲下楼。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地上厚厚一层积雪,除了零星的脚印看不出一丝别的痕迹。
越征傻眼了,又很快清醒过来,趴到一块雪地里疯狂地用手刨着雪。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今天天气预报大雪降温,越征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在零下二十度的风雪里,跪在雪地上绝望地找他的戒指。
那是小晴的学费!他把小晴的学费扔了!
越征双眼模糊,手已经冻得通红,却感觉不到疼,脸上全是眼泪,被北风吹得冻住,又被新的热泪化开,嘴里不停地重复:“小晴对不起,小晴对不起,对不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越征已经感觉不到手的存在了,他还是没有找到戒指。
他呆坐在空旷的小区楼下,目光所及是一片银白,此外,什么都没有,和他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邻居王婶儿大老远看见个男人坐在雪地里,还以为是精神病呢,凑近一看才发现是越征,赶紧走过来扶他。
“哎哟小越这是怎么了?大冷的天赶紧起来,穿这么点冻感冒了怎么办啊?”
越征踉跄地起来,麻木地说:“没事儿,王婶儿,我就是……丢东西了。”
王婶儿看这片被他嚯嚯得乱七八糟的雪地,问:“丢什么了啊?婶子帮你找找,你叔也在家呢,我叫他——”
“找不着了,”越征猛地按住心口,眼底闪过无助和脆弱,颤抖地重复:“找不着了……”
王婶儿扶着他,看他这幅样子,也着急了:“什么东西啊?特别贵重吗?咱报警吧,可别让人偷了。”
越征忽然笑了,眼底的泪再也兜不住,流了下来,他听见自己说:“不贵,不值钱,不贵……”
王婶儿说:“那别找了,你说说你这孩子,平时也挺有谱的,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走,婶子扶你回家。”
越征浑浑噩噩地被王婶儿扶到他家,开门进屋后王婶儿说有事给她打电话,她老头子白天在家,越征点头,其实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越征浑身僵硬地蜷缩在床上,鞋都没换,身上的雪化开,湿透了衣服。
他忽然想起这件衣服也是尹楼买的。
他坐起来,恶狠狠地脱掉衣服,甩到地上,喘着粗气,瞪着,他也不知道他在瞪谁,他能瞪谁。好像全世界都没必要为他的眼瞎负责,他只是被一个没有良心没有喜欢的畜生骗了,不值一提。
他感觉一阵窒息,好痛,浑身都痛,承受不住的痛,他需要大喊,大吼,他想说点什么,找个人说点什么,就现在,马上,找个人说点什么。
越征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拨通了周子影的电话。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他之前和周子影吹嘘自己找到伴儿了,尹楼是个教授,人特别好,他们俩要过一辈子,以后小晴离开家嫁人了,他也有人陪着,他人生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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