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枭把沈睿带到了自己的临时给置办出来的办公室里,顺手把门给锁上,坐在老板椅上,双手搭在把手上,微微闭上眼,哑着声说:“沈队,有事?”
沈睿在他对面坐下,直入主题: “依噶的行动,你们是提前就布置好了?”
闫枭睁眼看他,没打算隐瞒:“不是,整个榕市很大,如果就大小来说,榕市大概有七八个青州市那么大。那边地广人稀,山脉高原特别多,而我们调查发现,曾龙的运输车,在榕市不同的村镇县都有往外运输的情况,不单单是依噶村。依噶村一开始只是我们监控着十几个可疑地点之一,但不是重点。”
早上他过来之前顺手在公安局旁边的咖啡厅买了杯热咖啡,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冷落,此时已经凉得冻手。
他拿起喝了一大口,黑咖啡冲击着他的味蕾,苦涩感瞬间冲去了一些他这几天连轴转没休息带来的疲惫,说:“天海福利院院长杨梅跳楼自杀的事,阿元和我说了。她那封指向很明显的遗书,特地指向了依噶村那边,阿元说要过去探探。我的意见是,杨梅的死没那么简单,那封遗书是真是假都有问题,我让他考虑下不要去,我会在合适的时间安排人过去……但你们还是去了,这行动比我们这边预计提前了半年。”
“不管是不是重点监控区,危险程度都不容小觑,毕竟那伙人和境外勾结,就不是善茬。这些年,整个榕市每年失踪名单都达到了千人以上,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量。阿元说要去依噶村探探杨梅说的那事的时候,我是不同意的……”
沈睿静静地听着他说,心里也起了波澜。也就是说出发前,周元就知道此行很危险,所以一开始就说服自己先回青州。但也知道他性格,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出去,所以在雪山之上,他就故意让他把车给开走,就是想保他平安……
“所以他去依噶的那一刻,我就给立刻通知了最靠近依噶的军区,让马飞他们准备好随时行动了……”闫枭叹了口气,晃动着手中的咖啡,“阿元说一旦有发现,就会给我发信号,表示行动开始。”
沈睿眉头跳了跳,拧着眉头看着他,沉声问道:“……什么信号?不会是在矿场口挨打的那个就是信号?”
听出他在咬牙切齿,闫枭侧头看他一眼,被他的眼刀给看得有些心虚,嘴角抽动了下,“……确实是。不过这并不是我们谈好的内容,这是意外,大家都没料到会这样,我之前以为大概就是有所发现,没想到他那是直捣黄龙,还把别人的另一个老巢也给找到了。”
沈睿舌头刮了一圈口腔,顶在上牙槽上,黑着张脸像个罗刹。不过目前追究这些也没用,当务之急就是需要先找到周元。他把许笑歌调查到周元上了黑色轿车进入滨海的事对闫枭说了出来。
“目前我们还在调查那辆黑色轿车,尽可能找到车主,从车主反向调查。”
闫枭摇头,“调查那辆车没意义,他们能下飞机上黑色轿车,一样可以换成其他车,面包车或者商务车,那些人很狡猾。而且这样调查速度很慢。”
毕竟是常年在东南亚里讨生活的亡命之徒,反追踪能力必然比很多人警惕很多。但他刚站审讯室外面听了审讯,很明显也不是曾龙给管冲打电话把人给接走的,那还会是谁?为什么要接走周元,有什么目的?
沈睿问他:“你有什么想法?”
闫枭沉声说道:“以犯罪心理来分析,在密林里明明能要了阿元的命,却在关键时刻,让人把他带走,有两种分析,那人认识阿元。”
见他停在这里没往下说,沈睿挑眉:“第二种呢?”
“阿元手里有他某种致命的罪证,在确定销毁证据之前,背后那人不会让阿元出事。因此,那人之前应该和阿元接触过,或者是认识的。”
沈睿有些不认同,如果阿元有那些人的直接证据,那他们也不需要亲力亲为还跑去依噶那边去了。他表示闫枭的侧写有漏洞,他说:“为什么没有那种可能,那人认识阿元,和阿元关系很熟,所以知道他出事,就救下他?”
“有可能,而且这已经包含在第二种可能性里了。有目的性和没有目的性,在目前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和依噶的事有关,而且认识阿元。以及,从你们现场审查的口供来看,一般人的等级是没可能打得通管冲的电话,所以打这通电话的人,有权还有钱……”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问沈睿:“之前你们调查杨梅跳楼案的时候,是不是查到杨梅在出事之前,曾经进入过一个饭店里?”
听到他提及这事,沈睿想起了之前调查的事,目前曾龙已经在审讯室里。他拧着眉头,压低声音说:“副市长尹方德?”
末了他不解,表示闫枭的侧写有部分不符合这猜测。有钱有钱就挺符合的,就是和周元关系是处于是亲密的关系,他觉得不对。
从之前的调查,周元的表现并不想认识……想到这里,他愣了下,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调查杨梅死亡前进入饭店时,在所有人都看不清楚车里下来的另一个人是谁时,周元能够一眼看出来,并描述出尹方德太阳穴有黑痣以及走路姿势的情况。他咽了咽口水,拧着眉头看着闫枭,问:“……他们认识?”
闫枭点点头:“认识。”
沈睿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有很多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一时间也不知是生气还是丧气,但还是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什么关系,能够让你怀疑尹方德会给管冲他们打电话留阿元一条命?”
“他是阿元的外公。”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沈睿的心里炸开。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闫枭,从他严肃的表情里确定闫枭并没有说谎,他深吸口气,满腔的疑惑:“……怎么回事?”
闫枭从他表情里确定沈睿什么都不知道。以他和周元的关系,他认为会如此,只有一个可能,周元不想让他卷进来这事。不过他知道的内容也并不比沈睿多。
以他对周元性格的了解来说,他认为周元从来不做无谓的尝试,他会在人流量很大的平台上发布那个视频,应该不仅仅是给他一个人的信号,极有可能还有其他用处。
但不管如何,当务之急就是先把他给安全找到。他说:“沈队,具体的情况你得亲自问阿元,我知道的也只比你多那么一点。目前这情况,是尹方德带走的可能性很高,但我们不能直接去找他,容易打草惊蛇。”
“阿元和尹方德关系不对付?”沈睿问道。
闫枭表示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十六年前周元父亲死的那一刻起,就几乎没再联系过,所以他目前也在考量,尹方德到底是不是还认周元,被他带走的可能性在所有怀疑对象里,是不是处于最有可能的一个。
闫枭说道:“我们已经派人24小时紧盯他。不过我们获知,尹方德明天下午要出国谈一个旅商市项目的合作,所以要在他出国之前找到证据把他扣住。”
否则出国了,就容易潜逃了。
因此闫枭一直对曾龙和杨菊花他们进行高压的审讯,就是想要把大鱼从他们的嘴里拷问出来,这样也有利于抓住后面的其他小鱼小虾。
“目前进出滨海的所有关卡都有我们的人在看守,那群逃跑的家伙想要离开虽然会比较困难,但也是时间上早晚的问题。”闫枭说道:“这边的审讯,我会加快速度让他们赶紧松口,但这些人都是硬骨头,难啃。”
沈睿想到了李兵兵先前说的调查到的天海福利院后院里的车辆,他觉得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他站起来说:“闫枭,可以从尹方德和曾龙的秘书下手。”
他将从李兵兵那边得到的有关尹方德和曾龙秘书长期从天海福利院后院出入挑选孩子外出的消息说了出来,明眼人听到这种信息都能明白这事很不简单。不过当务之急,就是先把人给带回来审讯。
闫枭立刻给同僚打电话,命人去把尹方德他们的秘书带回来。可还没过半个小时,闫枭又接到了电话,尹方德的秘书跳楼自杀了,而曾龙的秘书从两天前,就不知所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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