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立他身前,连衣服都没乱一下。
男生被他朋友给托着,嘴巴还硬着:“你给我等着!唔唔唔!”
被一把捂住了嘴。
裴烬睨了他一眼,把衣角拉直了,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一句,让大吼大叫的男生显得更加狼狈。
陈放还要拱火一把,指着那边的篮球架,语气十分欠揍:“看见了吗?”
“那篮球架底下,写着\"裴\"字。”
“别别别何意真的别冲动!你再冲动我们篮球赛就得换人了!”
“有什么仇到时候球场上还不行吗!”
“……”
虽然打了一架,裴烬还是感觉不痛快。
打架也发泄不了什么情绪。
真的很无趣。
看什么,都无趣。
“走了,回学校吃饭。”
陈放正从江礼见怀里抢球呢,裴烬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给他搞懵了:“啊?”
今天是出来锻炼身体吗?专门在路上走啊?
-
食堂里没什么人了,当然也没了什么菜。
宁辞没什么胃口,把饭拌进汤里,勉强自己吃进去,不吃的话,下午没什么力气上课。
他吃东西还算快,但还没吃完,突然听见一阵吵吵闹闹。
“没东西吃了吧?”
“呜呜呜裴哥我不想吃豆腐汤啊!还有啥啊!别人不要吃的木耳!”
宁辞愣了下,看了看自己的餐盘。
头都没敢抬。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餐盘里剩下来的炒木耳,全都倒进了汤碗里。
裴烬语气淡淡:“确实没什么吃的。”
他跟个高贵大少爷一样来这里视察似的,也确实是这样,他们几个人高中两年多,几乎没来过学校食堂,更别说这种时候了。
就连食堂阿姨都已经开始犯困打哈欠。
陈放嚷了几句后已经开始在看学校外面的外卖,正想问他们要吃什么,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过道的另一侧过去。
“那个是不是……”
差点脱口而出宁辞的名字,看见裴哥顺着自己的视线看过去但又毫无变化的表情,陈放把话咽了进去。
裴烬什么话都没说,把人当陌生人一样,去打饭的时候阿姨困得在那闲聊:“那个小男生哦,每次都吃这么点,吃得饱吗?”
“哎呀我每次都没有抖啦!他来那么晚也没得办法嘛。”
“怎么还有人来这么晚,没什么菜啦,只有这么点了,你们几个,够吃哇?”
裴烬扫了眼,寡得仿佛水煮出来的炒木耳,还有几根豆芽菜,肉菜什么的早就没了,他们学校食堂伙食其实是不错的,但一般要靠抢,不然也不会没几个老师敢在午饭前的最后一节课拖堂了。
陈放还是很想点外卖,但裴烬要了四份。
陈放只能屈辱地喝了口不知道什么汤,只有一点点盐水的味道,就连路让和江礼见都觉得不太能下饭。
裴烬倒是吃了。
不过也不稀奇。
裴烬和裴远关系自幼不好,小时候和裴远吵架吵得最厉害的时候,他还离家出走过,最长一个月没吃过饭,没钱了,就靠自己的本事挣点钱,整点白馒头吃。
反正,商业头脑这种东西,真的是从小练出来的。
宁辞匆匆把饭吃完,连汤都一并喝光了,没怎么咀嚼,感觉撑得有点难受,想疾步回教室,结果半路上,宁岚给他打了个电话。
“小辞,有空吗?”
离午休课上课还有十来分钟,宁辞脚步顿了顿,说没有,“马上要上课了。”
宁岚似乎遗憾地叹了声气,“唉那好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宁岚还是很温柔,但宁辞有点不想和她打电话了,还要躲着老师,他想明天开始应该把手机放宿舍不要带出来。
本来以为宁岚这就要挂断电话,但她没有要挂的意思,反而又道:“你何叔叔的侄子在你隔壁学校,前段时间刚从国外回来,他受伤了,本来是想着你近一点可以去看一下他。”
宁辞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还是他多想了。
宁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想法。
以前,宁岚给他打电话,打他骂他,他总是在想,宁岚在担心自己,宁岚只是在担心自己。
但现在,他好像不会这样想了。
宁辞轻轻嗯了声,不说话了。
宁岚也没有因此恼怒,“他叫何意,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
宁辞呆呆地哦了声。
很听话,是宁岚喜欢的样子,不能反抗,她说什么就照单全收。
“对了,你昨天给我看的那些照片,我觉得留第一件就好了,其他的,正好,你去看何意的时候,把衣服给他,让他带回来。”
照片是昨晚宁辞晚自习回去后拍的,其实拍得有点模糊,衣服也没有好好穿,不过宁岚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些。
“他这周末正好来你何叔叔这儿。”
虽然这样说,但宁岚只口没有提让宁辞回去的意思。
仿佛,他已经变成了外人。
也是。
对于何振来说,他就是外人。
宁辞感觉胃里很难受,有点反胃,可能是吃得太快了。
他嗫喏一句:“我、我知道了,妈。”
宁岚很满意他的态度。
电话挂断后,宁辞就有点忍不住了,跑厕所吐了一次。
还好这个时间厕所没什么人,吐完之后,他靠在隔间的门上,感觉非常难受。
那种窒息的难受。
-
宁辞不是很想去隔壁学校,他还是怕人群,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不用出教室的时候就很正常,但到了放学人流量大的时候,就很难受了。
就算把人当成小丑,也会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没办法,周五的时候,宁岚又打电话来催了他一次。
这次,宁岚语气有点重了,让他听话一点,不要让自己难堪。
周五一放学,宁辞就必须得抱着那箱衣服去隔壁学校校门口等何意。
不能让何意等他,这是宁岚要求的,说是第一次见面,不能让人觉得他没有礼貌。
宁辞穿着一中的校服站在三中校门口,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他低下头去,但低头也没有用,还是能感受到那些视线,不管是好意的或是打量的,都让他喘不过气,脸色逐渐惨白。
垫在箱子角下的掌心被咯得生疼,他把钥匙放在手心里了。
宁辞感觉掌心里应该被印上了宿舍钥匙的形状,还好之前的伤口其实好得差不多了,已经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疤。
大概等了大半个小时,何意才姗姗来迟。
他的伤其实一点也不严重,那天裴烬说的没错,确实没下什么重手,都是些皮外伤,不影响他打篮球。
但何意还是气不过,觉得裴烬仗势欺人,最近几天心情很不好,尤其是他叔叔让他帮新婶婶的儿子带东西回去的时候,他特意拖延了几分钟出来。
不用找,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一中的校服。
何意和朋友说说笑笑走过去,等越过宁辞身边的时候,发现宁辞压根就没看见自己,又不得不退了回去,“你不认识我吗?”
宁辞被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差点把箱子给扔了。
何意很生气:“干嘛?我长得这么吓人?”
宁辞摇头,“没、没有。”
“你说话结巴?”何意皱着眉,他几个朋友都围在周边。
宁辞更加喘不上气也说不上话,只好紧紧攥着掌心的钥匙。
宁辞抬起头来,又连忙低下头去闭了闭眼。
把何意当成小丑就行了。
“这些是需要你帮忙带回去的,谢谢……”
宁辞说话声音很小,何意有点没听清,又凑上去了点,“你说什么啊结巴?”
宁辞人快贴墙上了,何意几个朋友就在那儿笑。
宁辞紧紧抠着箱子底,咬住唇又立马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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