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结束已是深夜。俞知年本想着去运动一下,想起推送的新闻有一条——996后运动增加猝死几率。
他又打消了运动的念头,转而回家泡澡。
小区管家已为他放好浴缸水,加入了精油,点燃了香薰蜡烛,还把装了防水套的平板置于伸手可及之处。
淋浴结束,俞知年坐进按摩浴缸中,闭上眼。
他忽而记起南璟曾说过肖意驰的文章写得很好——一“冷酷中见热血,硝烟中生玫瑰”
俞知年取过平板,点开一个文件夹。他随意点开一个文档,是英文文章,标题是ives of sparrows一一麻雀人生。
开头一段,中文翻译大概为:圣比德曾将一个人的某段人生以旁人视角阐述——如一只忽然飞进宴会厅的麻雀,一闪而过,又飞了出去。它经历了哪场风暴而来,即将穿越何地的寒冬,我们不得而知。我想,他说的是我们都只经历了别人人生的一部分;而我们的一生,在旁人看来,也是这么一闪而过。比德应该是对的,我们终将从别人的视野中消失,没入黑暗中。但在飞过宴会厅的那一瞬,哪怕只有短短数秒,在光亮喧嚣的大厅中,麻雀奋力飞往未知之地的振翅时刻,应该被深刻记住。
可能这数秒,就是这只麻雀一生中的高光时刻。而记住它飞过的我们,有幸成为它存在过的见证者。一一谨以此系列文,记录战地里的麻雀人生。
浴缸里的水间或溢出边缘,落在地上,发出声响。香薰弥漫的薄荷香气清凉中透冷意。
一切都很安静,一切又都在为某场情绪的动荡作铺垫。
俞知年慢慢阅读。
直至水变得有点凉。
他眨眨眼睛,闭眼歇息一会儿,而后放好平板,从水中站起身。
直至他在床上躺下,他的心潮尚未完全平复。
很久没读过这么触动心灵的文字了。
好的文字直见灵魂。写者的灵魂,读者的灵魂。那么坦诚,坦诚到叫人生出一丝悲恸来。
那在战争中失去双腿依然想和小伙伴踢足球的孩子怎么样了?婚礼一结束丈夫就上前线的新娘,她的爱人回来了吗?
他记住了文章最后一句——一春天一定会到来,一定会披荆斩棘地到来仿佛所有的阴霾都消散殆尽。
抬头看,是朗朗晴空。
第14章
肖意驰闭眼一口气喝完中药,放下碗。
待嘴里苦味没那么浓,他睁开眼,抿一抿嘴。
崔老开的药虽然苦,但喝了三四天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神奇的是那膏药,淡绿色,药草味,晚上在穴口周围厚涂一层,吸收快,见效也快,第二天就感觉好多了。
他不着边际地想,是不是该给俞知年发一条感谢信息。
被禁烟禁酒,肖意驰只能买一堆棒棒糖回来。挑了个草莓味的,剥了糖纸,塞进嘴里。
家里客厅依然书堆如山丘,连绵起伏。茶几上的电脑屏幕是文档页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备课内容。
肖意驰含着糖,穿过客厅到阳台去。摩天大楼的巨幅广告牌一改往日五颜六色,满屏都是少女心满满的粉色,中间白色大字写着“菲菲我爱你!嫁给我吧!”
哇,真大手笔。
肖意驰无端想起在那小小一跌打馆里坐着等候的俞知年。
穿着便服也流光溢彩。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不急不躁,等着你出来看他一眼。
他要对你好,那就真的可以对你很好。
但你不一定能得到他。
“幻想”这回事是有毒的,不可尝试。
肖意驰把棒棒糖从嘴巴一侧换到另一侧,转身回去把帖木儿帝国流行的“中国风”
备完。
俞知年抽空去了一趟潘阿姨家。
他刚进门,就看见潘阿姨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回来啦?你电话来得急,我只给你加了一个菜,将就着吃。”
“抱歉。就临时想吃您做的菜。”
“这孩子,客气什么。只是你这么忙,还特地跑来吃一顿饭,我才心疼你呢。去洗个手来吃吧。”
“好。”
饭桌上,潘阿姨问,“知年,这个周末有空吗?咱们郊外那个民宿经营得不错,我们也好久没去过了,这个周末去放松一下?”
俞知年拿出手机打开日程,“……这个周末可以。”
“太好了。”潘阿姨给他夹了个鸡腿,“……把意驰也叫上?”
没等俞知年开口,潘阿姨解释,“你看嘛,我前几天和麦阿姨通话,她还在外市,就意驰一个人在这边,多可怜呀!麦阿姨也让我们多关照他,反正民宿是咱们自己的,好办,对不对?”
俞知年知道的。潘阿姨心疼他工作忙,一般不轻易打扰他;所以只有他来潘阿姨这儿,“肖意驰”这个话题才有可能被提起他之前还让肖意驰不要把潘阿姨扯进来,现在自己还不是依样画葫芦。
俞知年咬了一口鸡腿,“……我先问问他的意思。”
“最近有空吗?潘阿姨想请你去郊外的民宿一起过周末。怎么样?”信息发送,俞知年放下手机,心道:我只是传声筒而已没过多久,肖意驰回复了。
“抱歉,刚刚入职,很多事情要忙,这个周末得集中精力备课。请替我向潘阿姨道歉,迟一点我去看她,谢谢!”
最终,俞知年在输入框里填入,“好。”
按“确定”。
他向潘阿姨汇报此事,阿姨自然是失望的“没事,周末我们去也一样。”
“那我还是和我的小姐妹们去练舞吧!周末你自己安排哈!”
俞知年无语地笑。他明明白白地被嫌弃了那就这样吧。
肖意驰洗完澡出来,坐在沙发上晾一晾,同时百无聊赖地一条一条清理聊天记录。
轮到“俞知年”时,与他最新的聊天内容再次映入眼帘。
七天已过,药吃完了,药膏停用了。肖意驰自觉身体好得不得了,理应出去浪一浪。但他做上面那个,事后做不到像俞知年那样仔细,不禁觉得自己渣;做下面那个,事后对方也不可能像俞知年那样周到,他又不乐意,觉得委屈。
进退两难。
郊外,民宿,周末,这些光明正大的词组合在一起就是儿童不宜的画面。
在欲望这方面,肖意驰真没把握自己不会扑到俞知年身上。
对方明说了只有一次,何苦让自己显得廉价。
拒绝为上。
肖意驰头枕上沙发边缘,颇为忧伤地想,之后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打手枪吧?太悲催了。
又是俞律师勤奋工作的一天。
与往常不同的是,他被南伟平叫到办公室去。
“南律,有事找我?”
南伟平给他一个手势,让他把玻璃门关上。这是有话不外传的意思。
待俞知年坐下,南伟平问他,“知年,你知道肖意驰的背景吗?”
背景?俞知年轻蹙眉头。
与俞知年共事多年,南伟平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他不知道。
“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犯这种糊涂呢?”南伟平恨铁不成钢,“我也不怕对你说实话,la lunal的事情后,我去了解过他的背景。昨天才从可靠的人那里得知,他与赵怀民相熟。十多年前,他们一个是大使,一个是驻外记者,可能是工作上的关系需要打交道就认识了。他目前在大学里的工作,据说是赵替他牵线的。”
俞知年有点状况外,他怀疑南伟平说的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您确定?”
一个是在他身边蹦哒不让人省心的主,一个是偶尔在电视上看到的温文尔雅的高官,怎么都难以联系到一起。
“我不确定,又怎么会说出来?”南伟平继续说,“赵怀民自身的背景就不提了,他可是丘家的心腹啊。知年,你离权力核心,现在只差一个肖意驰的距离。”
“我到这个岁数,儿孙的路都打点好了,没什么后顾之忧了,退休就退休;可你如果不打算联姻,总要为自己的将来谋划。高级合伙人只是一块更好的跳板,你真想往后再舒服些,方达的全球管理委员会是一定要进的。但这就不是只靠实力的了,人脉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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