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估计这个人已经暗地里调查他很久了,不然不能像这样掐着点搞这么一出。
而且不一定是熟人。
知道他出院没出院很简单,医院住院部是开放的,只要去看一眼他的行李还在不在就能确定,然后只要守在他家和市局门口,就能确认他的行程时间。
当然,这就需要有人帮忙,一个人蹲在市局门口盯着,另一个人就到他家,背着箱子顺着煤气管道爬上来,在他房子里故布疑阵。
要真是这样,这些人倒是还真能折腾。
不过,有几点他想不明白。
首先,外面下着暴雨,可箱子是干燥的,没有一点水痕,阳台上也没有箱子宽度的水滴印记,那箱子是怎么进到屋里的?
其次,故意留下的只进不出的脚印,只是为了吓唬他还是真的粗心留下?或者是故意用小码脚印迷惑他。
还有,特意在他房间里留下的这个箱子和模特,其中代表了什么讯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小刘突然大声喊了一声:“周队,来看看这个。”
周鹏回过神来,跳着脚走过去:“怎么了?”
小刘敲了敲箱子底,说:“底下还有东西。”
周鹏连忙摆手:“把箱子翻过来。”
小刘把箱子翻了个转,底面朝天,在场几个看着那上面贴着的字,同时吸了口气——上面贴着打印出来的楷书字体:“死”。
“看来你蒙对了。”周鹏倒抽了口凉气,对身旁的法医说。
法医推了推鼻梁前的银框眼镜,呵呵一声,不满地朝他撇嘴:“什么叫蒙,我这是推理!”
周鹏蹲到小刘身旁,看他捣鼓那箱子。把印有“死”字的打印纸撕掉,发现那里面竟然有个夹层,放了不少东西。有两本书,一本高中数学教材,一本蓝色精装书叫做《麦田里的守望者》,还有一个女生用的纯白色发箍,一条蓝色吊带碎花裙,一部白色翻盖手机。
周鹏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偶,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感觉这些东西,都属于这具浑身是血的“女尸”。
在场几人不约而同和周鹏有了同样的想法,这一瞬间,屋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小刘深吸一口气,拿起那白色翻盖手机,周鹏朝他轻轻点了下头,接到示意,小刘小心翼翼地翻开手机盖,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的气氛中,只听见小刘不解地“咦”了一声:“有封邮件。”
“打开看看。”周鹏赶紧催促,小刘紧张地点头,同时手按在了键盘上的“OK”键。
邮件一打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赫然在屋内响起,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无一不例外打了个哆嗦,那是一个女人的笑声,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大老爷门,也不得不感到头皮发麻。
周鹏被这笑声吓得一个激灵,在这闷热的屋里,只觉得阵阵凉气顺着领口灌进脖子里,可他没让小刘把手机关上,示意把笑声继续放。
他想,这手机的出现并非偶然,要是故意为了吓他,没必要弄在手机里,直接在有人偶的另一边弄个打开就可以播放笑声的小装置就行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这箱子底部装着的这些书和衣服,必然是包含了一些信息。
周鹏搓了把手臂上的寒毛,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听,听了大概十多秒后,又听见另一个女人的笑声,两个女人的笑声重合在一起,这时候,周鹏不再觉得诡异了。
他把手机从小刘手上拿过来,把音量调大了一些,这时候他察觉,里面不止有两个女人的笑声,还有几个男人的笑声,而就这段笑声大概维持了五分钟的时间,直到笑声停止,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是什么?”法医问。
“一群人的笑声。”周鹏吸了口气。
“是合成的吗?”
“不知道,要拿回去做检测。”
周鹏听得浑身发凉,撑着拐杖,哆哆嗦嗦站起身来,看着小刘几个人忙碌着收拾东西,法医叼着没点燃的烟走到他身边:“想明白怎么回事了吗?”
周鹏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努力思考,但没有什么用,他还是无奈挠了挠头:“撞鬼了吧。”
“这事挺诡异的,说真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对方在恐吓你。”法医轻声对他说。
周鹏咧咧嘴:“我得好好想想。”
“你啊。”法医拍拍他的肩,指着忙碌的几个小年轻,“怎么不叫你组里的人,要叫这几个愣头青,今天这吓着,指不定得做好几晚上的噩梦。”
周鹏呵呵一笑:“我这才归队就去使唤人,不合适啊。”
“再说了。”他眯了眯眼睛,“最近局里不太平,还是少惹来一些视线的好。”
查孙家的案子办得不利索,社会影响太大,舆论虽然压下去了,但政府、市局三天两头被上访群众围堵。里面牵扯几百个亿的资金和地产项目,不是一时之间能摆平的。
往日办大案都是风光无限,这个案子却是谁碰了就一身雷。当时调查的专案组成员先内部调查,很快又被各种借口调了出去。周鹏好在和歹徒对峙过程中受重伤,上面不可能拿他出来开刀,毕竟这样会凉了太多人的心,不过他归队后也不能瞎蹦跶,必须保持一段时间低调。
法医是老前辈,自然都懂,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沉默的气氛在屋内漫延,几个年轻人都被方才那幕吓得够呛,默不作声地各自忙碌着。
等忙完,天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白色。
周鹏挨个递了烟,又送了瓶水。但因为手脚不利索,不方便出去,委托老法医带他们出去吃顿早餐,他请客。
年轻人的恐惧来得快去得快,走的时候,脸上一点惧意也看不出来,听见请客吃饭,立刻来了精神,提着大箱小箱兴奋地议论起来,有的要吃羊肉米线,有的要吃豆浆油条。
小刘落在了最后,他性子一直比较稳,他一边翻着手里的相机,一边自言自语:“奇怪,这人偶的脚码,好像也是35码。”
这声音不大,站在门边送客的周鹏刚好能听见。
“嘭”一声,门关上了,周鹏站在玄关,背上的寒毛立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黑暗里,他仿佛听见阳台传来门开的声音,雨下得很大,蒙了一层纱的光线透过开的门缝给屋里划了一条直线。“嘎吱”一声,一个人偶走了进来,她晃晃悠悠走到客厅中央,然后打开箱子钻了进去,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抱住自己的身体,瞪大眼睛等待着。
等待着什么呢?
周鹏在昏暗的屋内站了很久,直到太阳升到头顶,炙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亮整个房间,他才从一片冰凉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
……
夏天的暴雨像是在火上浇了把油,天气更加炎热了。中午的时候,太阳已经明晃晃地照在地上。
这样燥热的天气,没有几个人愿意在外晃悠,整条大街空空荡荡,偶尔有辆车开过,也飞快消失在白晃晃的热浪里。
顶着这样的烈日,周鹏撑着一条拐杖从辖区派出所跑到了交警大队。
他满头大汗走出交警队大门的时候,胳膊间夹着的黑包鼓了起来,里面拷贝了他家附近几条街区的监控视频。
周鹏当时贪便宜买了这破老小,现在一拉监控,发现到处是问题。
小区里他家楼下的那处监控,只能拍到两米以下的情况,对空中飞人式的盗窃毫无预警。
他在物业那里蹲了老半天,只看见监控里两条流浪狗在地上撒欢。
周鹏焦躁地在楼下转圈,下了一夜雨的地面,半点痕迹都没留下,需要联系局里吗?周鹏又焦躁地摇摇头,不能联系局里。
在他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无聊地抬起头朝四周张望的时候,他忽然眼睛一眯,瞧见了街对面天桥上的监控头。
周鹏拿到监控就马不停蹄地回了家,刚到屋,他就把屋里的窗帘全都拉上,在一片漆黑里,把拷贝着视频的U盘插进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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