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等等……之前好像谁说有个小男孩来找过护士长,还给她送吃的,那不是她儿子吗?”
“可别乱讲,我跟护士长聊过了,她说是她前夫亲戚家的小孩,那边的人不管,就时不时把小孩丢给他们带。这简直是凭空多出了一个累赘,把她弄得心力交瘁了好一段时间。”
“哈哈,那她现在脱离苦海,我们得好好敲她一顿啊!”
239.
我以前觉得有一个当护士长的妈妈很厉害,尽管她不让我随便在外面叫她妈妈。
我原本以为我是她优秀的人生一块抹不掉的污渍,现在才发现妈妈并没有把我放在她的人生里。
努力维持的家,被妈妈擦掉了。
亲爱的圣母玛利亚,乖好像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大家都要我听话,可是听话之后日子却没有变得好过。
要学会放弃珍惜的东西,不用什么时候都循规蹈矩,还有,考虑得太多会后悔……
我是个透明的胆小鬼。
眼泪掉在心里时,感觉自己就要碎掉了。
240.
坐在房间里跟曲尧一起收拾书包。
季匀被强制在家里吹口琴,从他吹的曲子可以听出来,他现在心情可能不算太好。
曲尧问我:“你今天去见了阿姨,对吗?”
我嗯了声,说:“以后不会再去了。”
“你在想什么?”
曲尧把笔袋放进书包里后,宽大的手掌盖住了我的手背。
“要是我变成坏人,就不容易有纠结的事了。”我低头看着我和他合在一起的手,鼻头有些发涩,说,“曲尧,我想当坏人。”
“坏人?”
我点了点头,说:“有不喜欢的东西,直接从自己的人生里擦掉就好了。”
曲尧沉默地看着我,他握着我的手,湿热的呼吸像藤蔓一样从我的下巴爬了上来。
他问我:“你会把我从你的人生里擦掉吗?”
我垂着眼睑,把曲尧的影子收藏进了我的眼底。
他的手穿过了我的发丝。
241.
我不知道。
把曲尧抹掉的话,我前边的十几年人生,就都是一张白纸了吧。
第72章 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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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有一种叫含羞草的植物,轻轻碰一下它,它就会把自己的叶子合起来。我抱着头靠着床头坐着,心想人虽然有手有脚能到处走,却也没法在被伤害时把自己藏到安全的地方。
我努力地说服自己体谅妈妈,她在家里一直都不开心,我也不想看到她皱眉头不开心的样子,现在她解脱了,我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可是我还是好难过。
我以为她爱我。
243.
曲尧说要留在这边陪我,我说不用,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他没再说话,就最后伸手抱了我一下。
他抱着我时我稍微地有了些安全感。
曲尧的怀抱一直都很暖和,他血液里的热度隔着皮肉和衣物传到我身上,似乎是和白天的阳光一样的温度。
我觉得我应该哭的,但这个时候我居然没有流半滴眼泪。
从抽屉里翻出了季温哥给我拍的那些照片。人们会说到了某个年纪就自然而然地承担起某样责任,学会某样本领,我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解决不了问题时,我只想逃走,把自己埋起来,什么光都照不到我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轻松。
曲尧吻我的耳垂时,我没有推开他。
让我逃走吧,一天就够了。
244.
开学那天,我没有去学校。
大清早天没亮的时候,我就收拾了书包,默不作声地跟着季温哥去了他的学校。在巷子口时拦住他时,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就把行李换到了另一只手拿,空着的手则递到了我面前。
我坐在出租上,低着头问他:“我可以逃走的吗?”
季温说:“走吧。”
人也不能轻而易举地逃离痛苦,生活是埋在土壤里的根,只要还活着,就得被生活束缚吧。
我想了想,逃走这一天的话会多很多麻烦,可能会被请家长,会被我爸臭骂一顿,曲尧他们会问我去了哪里,还有……我还没跟陆筠发消息。
季温哥给我买了热的长面包当早餐。
夏天很闷热,一下车出来走两步背上就都是汗了。但季温哥还是握着我的手。
他去放了行李后,就说要带我去看电影。
“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什么。”
他这样告诉我。
是在大学城街里靠角落的一家私人电影院,放的是部煽情的文艺电影。
一片黑暗里,我盯着屏幕流泪,但并不是因为里边的情节。
人抱着不该有的期望,所以才会觉得被辜负,才会这么难过。
我也搞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
父母给我的亲情像是快燃尽的香烟的最后一口呼吸,呛鼻、让人流泪、充满了有害物质。妈妈从婚姻里逃走了,爸爸从家庭里逃走了,那我怎么办?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余召,我可以带你走。”季温的手指抹掉了我眼角的泪珠,“如果你愿意再等等,我就带你一起离开。”
他说完,我扭头看向他。
他的五官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但还能看得出英俊的轮廓。
比云朵更轻的吻落在了我的唇角,我看不清季温哥的神色,一时间愣在了座位上,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余召,你愿不愿意?”
第73章 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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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我愣愣地看着季温那双在昏暗中泛着像星星一样的光的眼睛,他说完那句话后,就握住了我的手,保持着这个动作望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能窥见我压抑在心里的所有酸涩的情绪。我陷在自己眼泪构成的泥潭里,几乎觉得季温就是希望本身了。
“我想走……”
我反握住了他的手指,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低声说:“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像是在安慰我。
我没有在别人嘴里听到过这种话,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希望逃离的情绪。我好想答应他,可是我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很多东西。
比如巷子里种的花花草草,奶奶的豆浆,爸爸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带的植物种子……我能感受到的爱像高原上的空气一样稀薄,可它确实是存在的,我就依赖着那样稀薄的爱活了下来。
“余召,鸟类会随着季节的变换而迁徙,”季温低下头,他覆在我脸上的手掌温热,声音低而温柔,“人也可以迁徙,人应该往适宜自己的地方迁徙。”
我点了点头。
他说:“人需要取舍,始终是要做出选择的。”
我想到陆筠。
可是我没能想得太久,季温哥的吻就落在了我的唇上。他的手穿插过我的短发,把我困在了他的怀里。
好像有一片深蓝的海把我淹没了。
我的后背贴着椅子,季温哥的呼吸打在我的鼻翼旁,带着木头熏香一样令人安心的味道。他摸过我的头发,摸过我的脖子,轻轻地含住了我的嘴唇,温热的舌尖舔过了我的唇间。
“等我把工作的事解决好,”季温哥说,“你就过来和我一起住吧,余召。”
他似乎是肯定我会同意了,说的话用的都是陈述的口气。我被他亲得脸上发烫,想抓住他的手,但抓住后觉得不太好就又放开了。
季温哥的许诺都是有保障的。
但我……
我的手摸到口袋里的老式手机,想到陆筠,快说出口的话就又被我吞回去了。
季温哥看着我,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想明白了的话,”季温哥说,“就找个时间跟他坦诚地说清楚。他会理解你的。”
我说:“……我会回去想想的。”
季温揉揉我蹭得有点乱了的头发,说:“也不用那么着急做决定,有事打电话给我,直接来这边找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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