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披了外套,要跟在他身后下楼时,曲尧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掏出了一个毛绒绒的北极熊钥匙挂件塞到我手里,说:“今天在路过一家店,觉得这个你可能会喜欢……你到时候有了自行车,就可以把它挂车钥匙上了。”
我心情一下就多云转晴了,很开心地把他给我的北极熊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好可爱啊。
我在等曲尧开车锁时,问他:“要去叫匀匀吗?”
曲尧说:“就我们两个去。”
路上的灯都很暗,迎面的风凉凉的。曲尧把他宽宽大大的校服外套披在我身上。
他的衣服上有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我抓着他的衣角,默不作声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曲尧问我:“余召,你是因为你爸爸不让你买自行车,才说自己没兴趣的吗?”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
曲尧说:“你怎么老是这样……”
“但是现在就没关系了,”我盯着黯淡的灯光,说,“季温哥说他可以把旧车换给我,所以我也会有车了。”
曲尧却像是没听到我说了什么似的,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余召,你为什么老是这样?”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但感觉他应该是在责怪我,就不敢说话了。
曲尧说:“以前学校郊游,你说没兴趣,结果也是因为这样的事。”他呼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你把我当朋友,就把事情都告诉我。我不想你受委屈。”
我说:“对不起。”
“我没想让你说对不起,”曲尧说,“我说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结果现在反而感觉是我在欺负你了。”
自行车骑上了拱桥,闪过的车灯光亮让曲尧的身形在夜色里时明时暗的。
他说:“我帮你想办法买辆新的、好的自行车,你不用去拿季温的旧车……以后放学你就先拿我的练,我教你。”
第11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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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曲尧带着我在江边转了两圈。
月亮在江水里微微地晃着。曲尧停了车,让我跟他并肩在桥边走着。
他说:“在学校里要是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回头我去给我姐打完工,就请你去好吃的。”
我知道现在不适合问,可我还是开口问了他和季匀的关系。
曲尧偏过头看我,目光很快又转到了旁边的车辆上。他说:“算是答应了吧……我也不太明白,季匀管这个叫恋爱的试用期。”
我说:“季匀挺好的。”
曲尧说:“你怎么想这件事?”
我喉咙里像是卡着片柠檬,一出声舌尖就会尝到酸涩的味道。
“我觉得你们在一起挺好的……你和他很有共同话题,他人又温柔,长得也好看。”我手揣在兜里,捏着曲尧送我的北极熊,说,“我就是有点害怕而已。我要是一直跟着你的话,会不会很打扰你们……”
曲尧说:“我和季匀又不是谈恋爱后就不要朋友了,余召,别想那么多。”
我嗫嚅了一下嘴唇,没出声。
脑子里嗡嗡地响。
等我回过神时,我已经伸手抓住了曲尧的小指。
我听到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在不断地念着:“曲尧,曲尧,别扔掉我,好不好?”
曲尧没有让我松手。
路灯的光斜斜地照过来,他的影子落在我身上。我心想我要是能融进别人的影子里,或许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40.
我想我最好还是不要跟曲尧他们一起上下学了。晾衣服的时候我发了一会呆,结果衣架上的背心没撑好,啪地掉下来砸在了我的头上。
季匀忽然出现在了对面的窗口。
他压着声音,朝我招了招手,说:“召召,你过来一下。”
过了会,他又出声制止了我:“别从窗台爬过来啊!多危险!从楼下过来就可以了,我哥现在在洗澡。”
我没想明白季温哥在洗澡跟我有什么关系,但季匀难得有事找我,我就马上放下晾衣杆过去了。
等我跑过去后,季匀把我拉到了厨房,皱着漂亮的脸跟我说:“我哥今天又把我骂了一顿,气死我了,你来帮我报复一下他。”
我说:“啊?”
季匀说:“等他去沙发上坐着时,你就去问他题目,别让他回头往后看就可以了。”
我说:“但我……”
季匀朝我眨眼睛,说:“帮我一下嘛,下回请你喝奶茶。”
我不清楚季匀要干什么,他说就是跟他哥开个小玩笑,还可怜巴巴地请了我几回,我最后还是答应了。
这是我第二回 看到季温哥光着上半身的样子。他看到我坐在客厅,怔了怔,问我:“你来找季匀吗?”
我紧张得脸有点发烫,磕磕巴巴地回答他:“不是,我……我来问你数学题……”
季温看了我一眼,说:“等等,我去穿个衣服。”
他去套了件黑色的T恤后,就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凝神地低头盯着我给他的试卷。
季匀从他背后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时,他像是略有察觉一样要回头看,我连忙出声叫了他一声。
季温哥才抬头问了句“什么”,匀匀就把一盆面粉结结实实地暴扣在了他头上。
我:“!”
季匀还往那铁盆上拍了两下。
我惊起:“!!!”
季匀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拽着我上了楼,还低声跟我说了句:“愣着干嘛啊,快跑。”
我被季匀拉到房间里后,季匀就把房间门锁上了。
匀匀转过来看我,说:“没事,别担心,不用有负罪感。”
我的眼泪浮上来了。
季匀拍拍我的脸,说:“怎么哭啦?我哥不会怪你的,最多明天我再跟他打一架。”
我说:“我没自行车了。”
季匀说:“什么自行车?”
我眼泪流下来:“就、就没有了。”
第12章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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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我和季匀贴在门边,听到季温哥上楼的声音。
脚步声很沉重,听着像恐怖片的BGM似的。我已经止住眼泪了,只想赶紧出去跟季温道歉,尽可能地挽救一下这件事。
匀匀压在我耳根旁,一边抓着我按在门把上的手,一边说:“余召,你现在开门我就死定了。”
我说:“可是得道歉啊……”
匀匀说:“我都说了,对我哥不用道歉。”
我之前一直以为季匀对内对外都是温和有礼的好孩子,从来不知道他也能做出这种事。季匀看我不再坚持打开门后,就拉着我去坐到了他床上,秀气的眉毛也不皱在一起了。
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还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说:“要是能留个纪念就更好了。”
季匀抬眼看我,说:“怎么啦?觉得我不是这种人?”
我点头又摇头,没说话。
季匀仰面倒下床上,抱着枕头笑了起来,说:“我老烦我哥了,今天可算是出了口气。说起来啊,余召,你刚刚表情也太好笑了,哪里用这么害怕啊?”
他拍拍床上空着的位置,说:“你也躺下来呀。等我哥在外边等得不耐烦,就会自己走掉了。”
他这个说法听起来非常的熟练,好像不是第一次干出这种事了。
我问季匀我用不用翻窗出去。
从二楼跳下去可能还不会当场毙命吧……
季匀捂着肚子笑,说:“你是动作片指导吗?还抱着水管滑下去?”
他皱着眉头的时候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即使知道他做了坏事,也没办法生他的气。
他笑完,把手机连着的耳机一端塞到了我耳朵里,说:“余召,别理我哥,咱们来看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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