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情况渐渐起了变化,岳嘉明回忆起来,其实一切很难找得到清晰的源头,若算得上是起因的,大约是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沈惟安。
同性恋的身份被岳嘉明自我试探过数次,终于被确实,甚至,他没有经过什么复杂的思想斗争,就接受了这个身份。
因为喜欢的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他觉得莫名心安。
只是,这个时候的沈惟安已经渐渐走出了初来异国他乡的不适感,心理上的抵触消失后,少年人天性里的,对外界的好奇飞速生长,他露出原本性格中的活跃。
生得好看,身体样貌看起来比他的年龄要更为成熟,体育成绩尤其出众,恢复真性情后,很快成为校园风云人物。
两个人的生活方式渐渐发生对调,岳嘉明发现他的眼里只看得见那一个人,而沈惟安的世界却越来越广阔。
上大学以后,很多个周末,岳嘉明拒绝掉那些派对邀约,选择自己在他们一起租住的房子里看书,而沈惟安总是不在,有一天的夜里,沈惟安从派对回来后兴奋地跟岳嘉明说,他喜欢上了派对上的一个女孩,问说:“嘉明,你总是看这么多书,教教我怎么追女生啊。”
岳嘉明这才意识到,他们原来不是一种人,他喜欢的人,喜欢女生。
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岳嘉明觉得了孤独,并且做了一个决定,他心里对沈惟安产生的最隐秘的心思,绝口不提。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沈鸣玉也去了英国跟他们住在一起,那时候的沈鸣玉十足顽劣,沈惟安对这个小了许多的弟弟有些头疼,兄弟俩一开始闹得鸡飞狗跳,还是岳嘉明在中间做足了缓冲带,两人才渐渐找到了和平共处模式。
在沈鸣玉最顽劣的那几年,的确跟岳嘉明更亲近,尤其是他也早早地就发现自己喜欢男生,这么隐私的话题,他选择先告诉岳嘉明,再两人一起想办法让沈惟安接受。
这件事情里岳嘉明藏了私心,他想以此来试探,沈惟安能接受同性恋到什么程度,结果沈家兄弟俩僵持了快三个月。
那时候他们一起租了一幢带小花园的别墅,有一天深夜,尚是早春,岳嘉明一人在露台饮一支威士忌,沈惟安带着些醉意从外面回来,坐到他身边,揉了揉脸说:“唉,我又被甩了。”
岳嘉明语气淡淡:“是她们没眼光。”
沈惟安闷声笑了一通,抬头看着岳嘉明:“嘉明,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什么都好?”
岳嘉明看着这个因为醉酒而双眼微红的人,20岁的沈惟安已经完全是个成熟的男人,满身荷尔蒙的气息就如夜里怒放的夜来香一样,袭得岳嘉明不喝酒也染上醉意,他突然什么都不想顾忌了,说:“是,在我眼里,你什么都好。”
沈惟安双眼静静地盯着他,看得岳嘉明心跳不自觉地加速,而后他的手伸过来,摸了摸岳嘉明的下颌,极轻,极淡,如春天的柳絮飘过,他说:“你怎么不是女孩啊。”
岳嘉明听见自己急速跳动的心又急速跌了回去,直线运动加重力加速度,落进一个没有底的深渊,让人喘不过气。
他听见自己冷静又僵硬地说:“是啊,有时候,我也希望自己是。”
“小玉喜欢男生,”沈惟安抽回手,苦恼地捂住脸,说:“他怎么会喜欢男生?”然后呆呆地望着岳嘉明:“你说,男的跟男的,到底是什么感觉?”
岳嘉明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说,你试试?
话终究说不出口,而沈惟安直接拿过桌上岳嘉明的酒杯,将里头的半杯威士忌一口饮干,瘫在了躺椅上,有些自暴自弃的语气:“唉,小玉……随他吧,我知道这个是天生的,改不了,不管我怎么反对,他还是会喜欢……只希望他不要像他哥,总是被甩,争气点……”
后来两人又聊了些什么,岳嘉明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夜凉如水,他从房间去给沈惟安拿了条毛毯出来,发现他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岳嘉明蹲下来,给他盖好毛毯,月光下的那张脸英俊又带着些傻气,眉目如浓墨勾勒,薄唇如春樱染色,岳嘉明这晚也喝了不少酒,种种醉意袭上头,他勾身吻住了沉睡的人。
全身的知觉都不见了,只剩下嘴唇上的那一点,所有的知觉全都涌向了那一点,令它变得无比敏感,又无比脆弱,岳嘉明浑身颤栗。
这是他的初吻,偷来的。
躺椅上的人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声,岳嘉明一惊,嘴唇以最快的速度分离,他蹲在边上,大脑一片空白,而沈惟安眉头皱了皱复又散开,喷出一团带着酒气的鼻息,继续睡了。
还好,没醒。
而岳嘉明待心跳平复以后,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可惜。
作者有话说:
完了,我对哥哥们的感觉盖过了弟弟们(哭泣笑……我还是喜欢酸涩口啊!
原本只是作为副CP写一写,现在可以考虑单开,不说了先去做大纲试试
周四见!
第84章 你现在,对我过敏啊?
20岁的夜晚发生的事情,30岁的岳嘉明回忆起来,仍然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若说他们始终只保有最纯粹的兄弟之情,那是不切实的,可若说他们之间有过什么,岳嘉明也觉得那是妄念。
从头到尾,只有那一个偷来的吻。
还有他右耳后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潮湿。
这算什么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见到沈惟安,岳嘉明就觉得右耳乃至整个右侧脖颈又开始变得酥痒,犹如过敏。
沈鸣玉也发现了,从机场回家的车上,突然问道:“岳哥,你是不是过敏了?怎么脖子后面起了串疹子?”
他皮肤白,初秋的天气穿得也少,那一串红起来的部位看起来格外明显。
岳嘉明一怔,他只觉得右耳朵后有些痒,又有些烧,当着沈惟安的面却又不敢用手去挠,没想到竟然真的起疹子了?
他更没法说,这不是第一次,第一次的疹子,在沈惟安离开登虹去英国的那个晚上,机场送别之后,回到家,岳嘉明就发现自己耳后出了一串红色的疹子。
他开着车刚要伸手,副驾上的沈惟安就按住他胳膊:“你好好开车,我看看。”
说着,他的手按住他后脖颈,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右边耳廓,岳嘉明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半身不遂,从后视镜上看到车后座上坐着的两个小辈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故意尬聊着一些不相干的话,而沈惟安的手指在他耳后划过,电流从皮肤蹿进去,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岳嘉明不得不松开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把沈惟安推回座椅上,说:“没关系,回去擦只药膏就好了。”
“看起来像是湿疹。”沈惟安说:“以前没见你长过这个,怎么突然这样?”
岳嘉明也无从解释,甚至没法说,来机场的路上还没有这个,是几秒钟之内突然窜出来的,就是见到你的那几秒。
人在突然的,剧烈的心理活动之下,身体会产生应激反应,这些以前都只是书本理论,直到岳嘉明亲身体验了一回。
而且,第二次的湿疹?是那一片被脑补出的亲吻侵占过的皮肤,自动潮湿得要一次次长出疹子来彰显它敏感的存在?
简直不可理喻又令人羞耻。
越想它,它痒得越厉害,岳嘉明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有伸手去挠他,而且沈惟安也在一旁说:“别抓它,破皮就麻烦了。”
“嗯。”岳嘉明淡淡的一声。
没有人提为什么是这里,岳嘉明分出一抹心神观察沈惟安,却只见他神色如常,对他耳后的部位既不躲闪,也无异色,心里觉得曾经以为的那个分别之吻果真只是错觉。
忍不住自嘲,在一段暗无天日的关系里待得太久,果真妄想症病入膏肓。
一回到家,行李交给管家整理,沈惟安去找芳姨拿了支药膏,去房间找岳嘉明,说:“你先洗个澡,再给你涂药。”
岳嘉明怔了怔,说:“不用,一会我自己涂。”他也不能说,其实我浴室里还有一支药膏。
沈惟安却似充耳不闻,只简洁地命令:“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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