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恺、祁秀已有了七分醉。
陈英樱搀扶起徐恺,道声:“我先带他去睡了。”
李织梦坐在地板上,倚着沙发沿应道:“去吧,明天见。”
贺佑钧将祁秀抱在怀里,哄小孩似的亲他的额头,“我们也撤了。”
“嗯嗯,”李织梦不忘嘱咐他,“小心点,别摔了。”
一会儿走了大半人,室内变得更加静谧。
李织梦回首看他们,“月亮你困不困?”
方月明摇了一下头,他本来就是夜猫子的作息时间。
“那好,”李织梦来了精神,“我们再坐着聊聊天。”
“嘿,”她歪头抬下巴,示意周旭呈,“你还不滚?”
周旭呈抹了把脸,对她比了个中指,也打着哈欠上楼了。
李织梦瘫在原地,对着周旭呈的背影拳打脚踢。
打累了。她挪动身体坐到方月明旁边,“你还记得吧,前几次见面,”李织梦回忆道,“一直都是我在叽里呱啦地说自己的事。”
她打小就粗线条,朋友倒数不胜数,但特别要好的,也就那么四五个。一旦和人真心交往,她什么事都憋不住,喜欢分享,不怯于表达欣赏与喜爱。
对方月明,她就是这样。
“这次你说,”李织梦道,“我来听吧。”
方月明想了会,“我啊?”他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从何说起,“我……”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普通,但又注定普通得与常人不同。
他的母亲方疏,是一本时尚女刊的主编,也是他成长过程中,在三观、审美等方面的启蒙老师。
他没有父亲。当他问“为什么我没有”时,他母亲回答:“因为可以没有。”方月明当时听不懂。
后来他才领悟,“可以没有”的重要性,这意味着他母亲有选择的权利,有承担的实力,有说一不二的魄力。
正因此,即使方月明出生后多病多痛,也丝毫不妨碍方疏锦衣玉食地将他养育成人。
方疏对他产生的影响,太过深远。
方月明崇拜、向往,而他也在探索中,寻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怪不得……”李织梦道,“你说过,高中你才开始进学校……”
是的,他年幼时体弱多病,经常伤风感冒,进出医院更是家常便饭。
药物使他身形肥胖,发育缓慢。十二岁的方月明,看起来仍是一个白胖的小男孩。这让他一度自惭形秽。
好在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身体的各项指数都逐渐趋于正常。方月明很努力很努力,才变成今天的他,期间离不开他母亲始终如一的爱与关心。
所以,方月明总是会回想起事故发生的那天,他刚上完课,一切都平平无奇,然后他接到一个短号电话。
有人在那边无关痛痒地通知他,他母亲不在了的消息。
永远的失去,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方月明口述这些他曾经经过的痛苦时,声音很平静。他想他尽力了。
他久违地回到女性的怀抱,李织梦拥住他的刹那,方月明记起了过去。
他母亲也曾这样爱惜地抱过他,问他那天过得如何。她总担忧着他的健康问题。
时至今日。他独自生活也能照顾好自己,还有了交心的朋友。
方月明想,我过得很好。
——我过得很好,妈妈。
第7章 潇洒
黄昏时分,被窝中伸出一条细白的手臂,在床头柜上不断摸索。
方月明很快找到手机。亮屏一看时间,却把残余睡意全惊跑。他支起身子,逐条察看未读消息。
有三四个不相熟的同行,大概昨晚看过他的直播,明里暗里在打探他和周旭呈的关系。
方月明一律不回。
中间夹着织梦陆续发来的信息。
上午十点,“我醒了,你呢?”
十点四十四分,“没醒啊?”
十一点五十,“还没醒?”
中午十二点半,“偷偷进房间看了你一眼,真是蒙头大睡呀我的宝。”
“不忍心吵醒你。”后附一个无辜眨眼的表情包。
下午三点整,“我滴乖乖,还睡着呢。”
下午五点一十,“陈英樱‘含泪’走了hhh,她昨儿一见你就想找你合照来着,一念之差错过了,可怜的娃……”
方月明揉揉眼,开始回复:“没事,以后也有机会的。”“你送你朋友们去了吗?”
李织梦回得比他快,“嗯呐。”
“刚送完,我现在要去订的那家酒吧。”
“party上的一波人早到了。”
“你晚点跟周旭呈直接过来。”
“到时候给你介绍新朋友哟。”
“好的。”方月明简短地回。
他这次过来带了两个箱子,一个箱子装着他给织梦准备的礼物,以及C市的一些特色美食;另外一个箱子装的则是他自己的东西,里面除开基本用品,还剩两三身可供出行的衣物,总之一切简单化。
方月明洗完澡,找出一件海蓝色的薄绒衫穿上,随意搭了条拖地长裤,又将头发低绑在脑后,便算完事。
兴许是这两天累着了,冷一阵热一阵,又深夜饮酒宿醉,所以他的身体格外吃不消,这会子走起路来有些头重脚轻。
方月明下楼溜达一圈,精神好了不少,这才进厨房去煮吃的。
忙活小半天,意面和水果沙拉都已完成。方月明正想着要不要再叫他,人倒是先出现了。
“周旭呈,”方月明招手示意,推了个方形坐垫到对面,“来这边坐。”
高个子男生一副没睡饱的懒散模样,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朝他走近,那短而厚的黑发东翘西卷,完全展露着底下那张俊美的脸庞。
二十分钟前,周旭呈被方月明call醒,礼貌性询问是否需要给他也做一份早餐。
被问到的人,嗓音中还带着刚起的磁性与低沉,告诉他道:“不用了谢谢。”
但意面份量够多,方月明仍分成了两份,将另一盘给了周旭呈。
“吃点?”方月明用叉子挑起面条绕圈,先尝了一小口,自我点评道:“味道还行。”
然而,周旭呈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挑剔。
方月明都快光盘了,周旭呈还拿着叉子在面里翻来搅去。
至于他的另一只手,要么在揉眉心,要么在按鼻梁,方月明能够感觉到,周旭呈的目光藏在这些动作之后,偶尔会在他脸上短暂停驻。
方月明用餐巾擦净嘴角,难免戏问一句:“看我能顶饿吗。”
“……”周旭呈放下餐具,“能吧,”他耸耸肩,“不是有个词叫,秀色可餐。”
这话像堵了他的喉咙,方月明轻咳两声,才说:“我去洗碟子,你趁这时间收拾下自己。”他指指周旭呈的头发。
话题转得生硬。但目前两人独处,又不在直播,方月明总觉得不尴不尬。
周旭呈摩挲着下巴,仿佛在思索,突然出声道:“哎,你……”
方月明对上他的视线,“嗯?”
“就,”周旭呈若无其事道,“你好像不长胡子。”
原来是在好奇这个,方月明心想,他下意识抬手去摸,下颏及两侧的触感的确光滑。
平常他倒没注意过。
“我小时候经常生病,吃过挺久的药,”方月明如实说,“是那些激素类药物的副作用。”
话落,周旭呈状似了然地点头,实际对刚得到答案也不甚在意,“哦,”他道,“难怪。”
周旭呈甚至懒得敷衍他。
这个我行我素的阔少爷,不会因为戳痛了别人童年时的难过记忆而出言安慰,又或许是……没必要。
方月明倾向于后者。他端起对面那盘始终没怎么动过、已经冷掉了的意面,不露声色道:“差不多要准备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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