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归辽一怔,他虽也会人物像,但最擅长的是山水写意画,画伟人像,要是哪里出入,只怕要惹麻烦,难怪进来时,会议室的气氛怪怪的。不过,伟人他是见过的,他年纪轻,记性好,要画出来倒也不难。
他见其他人手边都摞了不少纸,想来全镇的标语文章都得他们几个人负责,于是开口说:“行,小箐村的也让我来写吧。反正也不多。”
国字脸男人点点头,又给他发了一些纸。
陈归辽一拿起笔,就再也不管外界了,他下笔小心又利落,时不时还要站起来看一看想一想画得准不准。等画完了,整个人都出了一层薄汗,他皱着眉拿起纸看了看,觉得还差了些什么。他旁边的人写完标语正构思着文章呢,一抬头就看见陈归辽的画,激动的大声说道:“像!太像了!说是照着人画的我都信。”其他人听闻也纷纷凑过来看,都对他的画赞不绝口。
陈归辽喃喃说:“我总觉得还差些什么… …啊,对了,有金粉吗?”
听到响动声过来看的李书记一听,连忙一拍大腿说:“有!有!有!”,眼镜也不扶地跑去给他拿金粉了。
等他拿来金粉递给陈归辽,一群人大气不敢出地看着陈归辽把金粉慢慢撒上去,等最后他放下金粉说,“成了”,大家都不禁露出笑容。
短发女人惊叹道:“光芒万丈,更传神了。”
陈归辽看着画也十分满意,见大家都要着看,也大大方方地好好展示了一下,然后把画交给李书记,就催着大家去写字。
他的字看上去和人一点都不协调,先前教字的先生就评过:“汪洋恣肆,横扫千军,不似小儿点墨。”
他越写越专注,连笔不小心蘸进旁边水碗里都不曾发觉。等口干舌燥,下意识端起碗一喝,都愣是没发现水被自己加了料。
方猗竹到会议室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那个平时干净的仿佛泥灰不近身的人,此刻脸上手上衣服上被染的斑驳不堪,表情又是那么的严肃专注,他心里石头落了地,又觉得好笑。
之前来叫陈归辽的青年男人笑着跟他小声解释:“归辽就这样,别人小时候玩泥巴,他玩的文房四宝,打小就喜欢这个。等他写完了再说话,不然跟你恼。”
方猗竹去李书记办公室,和他汇报了一下知青下乡情况。其实本来不用说的,只是他上来一趟,怎么都得找个由头。李书记正高兴着呢,也没多想,和和气气的听他讲完,还顺带鼓励表扬了几句。
方猗竹回到会议室时,陈归辽正好放下笔,抬头一看见他,笑得眉眼弯弯:“方大哥。”
方猗竹晃了晃神,随即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来给他擦脸,温声说:“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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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来完成flag了,这周大概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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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三月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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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干净脸,陈归辽小声说一句“稍等”,随即就走到葛青君旁边,等她写完一份标语,连忙问:“师姐,镇上能寄信吗?”
葛青君想了想,同他说:“寄是能寄,就不知何时能到,要是寄到首都,会不会丢了也不好说。怎么,就想家了?”
陈归辽蔫蔫地摇摇头,拿着自己写好的标语,和大家做了告别就离开了。
下午,太阳西斜,照到人身上暖暖的,他和方猗竹打算直接走小路回去。
路越走越窄,身边的小草换成了灌木,野花慢慢被竹子代替,鸟鸣声渐收,人声断续,原来是小箐村的一些村民在河边洗东西。
方修德叼着根旱烟,正刷着野猪骨头,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说道:“方大,从镇上回来啊。”
方猗竹回应道:“欸,德叔,有什么能帮忙的?”
方修德低下头,继续动作。
“这点骨头洗完了就没事了,你们上去吧。”
陈归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问道:“骨头?什么骨头?”
“猪扇子骨,祭龙用来——”
不等方猗竹说完,对岸就有人大声打断他:“方大,大箐村的人来了,村长喊你去他家。”
“方猗竹回应一声,让陈归辽先回家,就急匆匆跑了。
陈归辽回到家,放下东西,拿着换洗的衣服打算洗澡。灶里的火炭让锅中的水还保持着滚烫,他用食指轻轻试了下,搬来木桶,兑一盆水缸里的冷水,直接就在灶房里泡澡。以往方猗竹都是直接在天井里直接冲洗,他身体特殊不愿示人,不过以怕冷的由头,用木桶泡洗也不奇怪。只是木桶装水后重量超标,往常他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给他倒洗澡水,基本上平时用盆温水擦洗一下就算了。不过今天方猗竹不在,他洗完以后把桶里的水舀着倒了也不是不行。
他在水里先适应了温度,眯起眼睛,脑袋斜搭在垫着毛巾的桶边,然而本来要拿香皂的手却始终没能浮出水面。
方猗竹回来,没听见响动,一打开灶房门,就看见陈归辽斜着脑袋闭着眼,水面上白皙的肩膀逆着光有些绒绒的。他忙敲敲门,见陈归辽还是没有动静,干脆就直接走过去。
陈归辽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方猗竹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瞬间清醒,一下躲到水里只留一个小脑袋。
方猗竹见他动作,停下脚步,转身去帮他拿毛巾,对他说:“快起来,困就去床上睡,小心待会儿着凉。”
“嗯嗯,你把毛巾给我就行。”,陈归辽忙点头,小心伸出只手去接毛巾。
方猗竹存心臊他,毛巾离着一拳远,等他站起来够,就把毛巾往后一挪。陈归辽再一够,毛巾是拿到了,然而引得水面晃动,手臂收时拍击水面,一时间水花四溅,方猗竹深色裤子上顿时留下了几个“墨点”。
方猗竹想起他刚才起身时,不经意间露出的胸前的软肉,又看了看他圆润的肩头和手臂,忍不住说:“错怪你了,平时看着瘦,没想到肉还藏的挺好。”
见陈归辽又缩到水里,方猗竹只想着他脸皮薄,被自己欺负狠了,摸摸鼻子就转身出去了。
晚上睡觉时,方猗竹破天荒地主动盖起了被子。
第二天,方猗竹去地里干活,安排陈归辽和白齐正一起贴标语。
本来一个人能完成的,但白齐正不识字,贴的正反还要陈归辽提醒,陈归辽又找不到贴的地方,只能让两人一起合作。
陈归辽本来就不外向,白齐正又对他有意见,两个人就一直沉默着。
白齐正好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努了半天,在贴完场子里的标语后终于忍不住了。
“喂,学字难吗?”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好像是在和地上的蚂蚁说话。
陈归辽倒也不觉得奇怪,正经回答道:“不难,写着写着就会了。”
白齐正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吗?”
“知道啊。”陈归辽捡了个石头,蹲下来就写了“白齐正”三个字。
白齐正立马拉住他,问道:“那你能教我写我的名字吗?”
陈归辽的手不禁抽搐了一下,他看着白齐正圆圆的眼睛里好像泛着光芒,轻叹道:“就写名字,别的,我再不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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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答辩终于结束了,然而还有23天期末,疯狂肝课程论文ing
这周日应该还有一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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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月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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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岁的男孩子,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光知道名字怎么写怎么够,一会儿一个问题,陈归辽一顺嘴,把知道的东西哗哗往外倒。白齐正从此就成了陈归辽的小尾巴。
他俩去放牛的时候,经过划给知青的地,几个地里的知青远远地看见陈归辽,跟他打招呼。
等过了一段路,白齐正就忍不住问道:“哥,你不是叫‘归辽’吗,怎么那个人管你叫‘了了’?”
陈归辽简单回答道:“‘归辽’是名,‘了了’是字,生有姓,乳有名,冠有字。简单地说,字就是人成年后又起的称呼。古人以为‘名以正体,字以表德‘,不过如今推翻了旧社会,很少人用字,也不怎么规范,像我还没成年,外祖父就给我起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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