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先专注你的学业吧,”郑墨阳说,“不过,你真的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现在的情况,可能不是短期的,可能到二十五岁,三十岁,事业也不会有起色,”郑墨阳说,“我可能穷得租不起房子,甚至还负债,到那时候,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冯诺一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没关系,我可以养你。”
“你养我?”
“我去大厂工作的话,年薪养一个你是没什么问题的,”他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慢慢来嘛,总是有办法的。”
似乎是没预料到这个答案,对方许久没有回答,最后开口问:“你不是还想当作家吗?”
“我是很喜欢写作,”他说,“但我爱你。”
郑墨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这样会给对方太大压力,他决定畅想一下未来,以减轻对话的沉重感:“等到十年之后,说不定你就赚到足够的钱了,到那时候我就退休,然后你来养我。”
他没有看到郑墨阳的表情,只感觉自己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然后身旁的人说:“谢谢。”
他打了个哈欠,确定自己的男朋友心态平稳精神健康之后,连夜赶路的困倦就追了上来。就在他马上要幸福地睡去时,男朋友的声音又把他惊醒:“对了,融资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他仿佛沉在水底,外界的声音听起来混沌而模糊:“周时宇告诉我的。”
“他联系你了?”
“嗯,跟我道歉来着。”
郑墨阳若有所思地说:“以后别再见他了,好吗?”
“好,”他迷迷瞪瞪地答应着,“就算不小心见到了,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持冷漠的。”
对方又亲了他一下,顺势把他抱到床上,他拉住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又把枕头揉的一团糟。
“睡吧,”郑墨阳替他把被子掖好,又把黏在他脸上的头发撩开,“中午我来接你吃饭。”
他没听到谓语部分就睡着了,醒来一看手机,已经快到11点了。他查了下社交软件,没有新消息,于是打算再躺尸半小时。然而很不凑巧地,这时响起了连续的门铃声。
会是谁呢。他咕哝着走到门边,往猫眼里一看,叹了口气。
“回去吧,学长,”冯诺一靠在门边说,“他不在这。”
对面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口说:“你在也可以,我还是想解释一下。”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冯诺一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追究过程还有意义吗?胜者用不着寻求败者的谅解。”
“我们好歹曾经是朋友,”周时宇说,“就当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好吗?”
冯诺一返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但门外的人很明显没有走,时不时地敲门询问他现在是否愿意听他解释。冯诺一听到对面邻居的门开了又关,显然是看热闹看得很尽兴,说不定还把他当成甩了男朋友的女生,和周时宇在这里演追妻火葬场。
算了,听听就听听吧,听完了赶紧让他走。冯诺一无奈地打开门:“说吧,五分钟。”
对面没有给他五分钟。就在下一秒,他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第55章 一场火上浇油的对话
冯诺一睁开眼睛时,周时宇正靠在他对面的柜子上,手里把玩着水果刀,云淡风轻的样子很骇人。
“醒了?”对方看到他恢复神智之后问。
冯诺一又把眼睛闭上,然后再睁开,眼前的景色还是毫无变化。这一定是某个恶作剧,他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呢?
他被紧紧地绑在一把带着扶手的木椅上,手臂、双腿和腹部都裹着手指粗的尼龙绳,嘴上贴着胶布。也许是晕过去很久了,每一根骨头都被椅子硌得生疼。
周时宇为什么要绑架他?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是周时宇和郑墨阳之间的恩怨,牵连到了他,周时宇也是欠债的一方,有什么资格做加害者?
也许是不爽他的瞪视,周时宇走过来,一把撕掉了他嘴上的胶带,疼得他连连抽气。
周时宇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他怀疑自己得了失忆症,忘了自己曾经犯下某种不可饶恕的罪孽,否则配不上这种比炼狱还狠毒的目光。
“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周时宇最终收回了瞪视,又把目光落在那把渗人的刀上,“你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也对,你不太关注娱乐新闻。”
“娱乐新闻?”
周时宇点开了手机屏幕,拿到他眼前。因为没有眼镜,冯诺一读的很费力,但大致意思还是看明白了。
林松竹在看守所自尽了。
事情的起因是那起明星吸|毒案。根据群众举报,警方在市内一家洗浴中心查获了一批聚众吸|毒人员,其中就有林松竹。随后警方又在他家中搜出了上百克大|麻,房屋内还残留有吸|毒过的痕迹,尿检结果也呈阳性。证据确凿,当事人也供认不讳,再加上当晚就有记者蹲守在洗浴中心外,事件直接登上了头条。
林松竹当然是被立刻封杀,所有拍摄工作暂停,代言解约,签了他的倒霉公司也因此背上了天价违约金。他房内的痕迹表示有容留他人吸食毒|品的嫌疑,因此可能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就在昨天,林松竹用自己的衬衫把自己吊死在了牢房内。
“我很遗憾,”冯诺一说,“但这和你绑架我有什么关系?”
“郑墨阳有跟你说过,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他们之间有过一次对话吗?”周时宇观察着他的表情,然后嗤笑了一声,“天哪,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冯诺一从绑匪嘴里得知了那场对话的内容,这让他感到无比混乱:郑墨阳给人拉皮|条,林松竹其实是潜规则上位,而周时宇知道这一切,竟然对林松竹没有怨愤。
这个世界怎么如此混乱!
“我还是不明白,”他试图从崩塌的世界观里找到一点逻辑,“你为什么针对我?”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周时宇把刀放在了柜子上,“但你是郑墨阳的软肋,而且你比他好对付多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摸到了事情的轮廓:“所以他和林松竹的死有关系?”
“他当初牵线的时候就不怀好意,”周时宇的声音里带着怨毒,“洗浴中心的事情也绝对是他举报的,而且哪有这么巧,几个媒体的记者在当天都蹲守在附近?”
“你……”冯诺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想多了吧。”
冯诺一在脑中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然后醒悟到对方是来真格的。他给远在日本的自己打电话,恐怕不是为了道歉,而是来兴师问罪的。但自己接电话时的语气透露出自己并不知情,于是周时宇临时改变了计划,打算把他拉进这场报复行动里。
“复杂?”对面的人冷笑了一声,拿出冯诺一的手机,上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他随意点开一个,扬声器里立刻传出紧张的声音:“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冯诺一刚想出声,周时宇就把胶带贴回了他嘴上,然后点开免提,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在我这里。”
对面静默了几秒,声音冷了下来:“你想干什么?不要把无关人员牵扯进来。”
“无关人员?”周时宇的表情有些扭曲,“那松竹跟我的事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报复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从表情上来看,周时宇的耐心显然已经突破了阈值,他随手拿起水果刀,走到冯诺一左边,很随意地把刀刃放在他的手上:“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跟我耍花招。如果你说一句假话,我就切掉他一根手指。”
“你疯了吗?你一个名校高材生,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毁前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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