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魏祺转回来,“霁羽,你出来一下!”
赵霁羽垂眸看向怀中人,四目一交接,申燃即刻去看沙发里面。察觉到他耳朵通红,极力想要平复呼吸,赵霁羽拨了拨他鬓边的发,低声道:“别怕,都是我朋友,我过去一下就来。”
申燃紧闭着眼,等身上的重量一轻,他听到赵霁羽踩着人字拖走过去,玻璃拉门关上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过了一会儿他扭过头,甲板上已经没有了人影,赵霁羽和黄嵗栩他们站在木栈道上,不知在谈什么。
撑着沙发坐起,他垂眸看了一眼狼狈的部位,扯过旁边的抱枕挡住。仰起头靠着椅背,荒唐而羞耻的情绪如迟来的台风过境,呼啸着堵住了心口,好半晌他都没有勇气再睁开眼,去看一看那几道身影。
赵霁羽没谈多久就回来了,申燃已经不在沙发上,他顺着楼梯下到船舱里,卧室那边有水声在响。
推开虚掩的门,他走向那个站在洗手池边洗脸的背影。
感觉到后面有人,申燃关了阀门,赵霁羽抽过一张洗脸巾递给他:“刚才那两个都是我朋友,黄嵗栩你见过了,另一个是魏祺。”
申燃没有正面去看赵霁羽,他用洗脸巾抹掉下巴上的水,眼神也避开了前面光亮的仪容镜。
赵霁羽接着说:“他们都懂得轻重,别担心。”
把湿掉的洗脸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申燃转身出去,赵霁羽拉住他的手腕,胸口一下贴到他后背上。察觉到他身体紧绷,赵霁羽语气温柔地道:“饿了吧,中午想吃什么?”
看着环在腰间的臂膀,申燃在即将开口时被另一个道声音打断了。
老吴站在二楼楼梯口,对着下面叫道:“霁羽,范老板说路上被个不长眼的剐了一下,现在交警在处理,他让人重新送来可能要耽误一小时。”
赵霁羽蹙起眉,刚说完让对方不用过来了,怀中人便拉开他的手臂,穿过走廊上去了。
快步走上甲板,咸湿的海风迎面而来,吹乱了蓬松的头发,也将申燃身上的T恤和沙滩裤吹得鼓起。
游艇还靠在岸边,木栈道上偶尔有衣着清凉的男女走过,这些人都准备出海,刚才看到的黄嵗栩和魏祺打扮也很休闲,既然是赵霁羽的朋友,应该也是准备出海玩吧。
只是怎么就这么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
到旁边的躺椅上坐下,申燃想要休息一会儿,没多久身边就有脚步声靠近。他以为是赵霁羽,正心烦就听到老吴在边上说:“戴副墨镜吧,海上的紫外线太伤了。”
他接过来,老吴又塞给他一支白色的防晒霜:“防晒要抹均匀,不然到时候晒得黑一块白一块就尴尬了。”
老吴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说完便去忙了。申燃看了看这支眼熟的防晒霜,再看这副来时还戴在赵霁羽脸上的飞行员墨镜,视线瞟向了那个待在驾驶舱里检查仪表的人。
将防晒霜涂到手臂和小腿上,再戴好墨镜,申燃躺在躺椅上吹海风。一旁的户外遮阳伞挡去了炽热的阳光,海浪声轻柔地蹭着耳廓,情绪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昏昏欲睡之际他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老吴把一个餐盘放到旁边的小桌上。
餐盘里有一碗香喷喷的豚骨拉面,一份烤得金黄的蜂蜜鸡翅。老吴说:“中午先随便吃点,晚上我准备大餐。”
申燃接过筷子道了声谢,眼神又不自觉瞥向了驾驶位:“他吃了吗?”
“他说没胃口,晚点再吃。”
“怎么会没胃口?”
“肠胃不舒服吧,也不知道他昨天吃了什么,早上还胃痛来着。”老吴的表情有几分无奈。
握着筷子的动作一顿,申燃想起今早赵霁羽并没表现出不适的模样来,不过的确没看到他吃早饭,只给自己弄了份新鲜的三明治。
申燃问:“昨晚我们吃了生腌,是不是这个的缘故?”
“生腌?”老吴琢磨道,“那可能是不太新鲜。”
申燃的肠胃不错,不过想到昨晚是自己请客说要吃生腌的,心里多了几分愧疚的情绪。他问赵霁羽是不是对很多食物过敏,老吴说也不是很多,结果随便一提就列了十几样食材出来。
“他小时候没这么多忌讳,都是后来生了一场病没调养好的缘故,肠胃才变得不好伺候了。”
老吴跟了赵霁羽四年多,因为要照顾他的饮食,所以对这一块特别了解。申燃问是什么病,木栈道那边一位穿着制服拿对讲机的男人忽然朝老吴喊了一句,提醒他们可以启航了。
老吴进驾驶舱去帮赵霁羽,申燃盯着碗里这份满料的豚骨拉面,突然就失去了胃口。
等到游艇驶出港口,他站到护栏边,带起耳机眺望起前方辽阔的海面,连有人来到了身后都没察觉。
拿走他一只耳机戴到自己耳朵里,赵霁羽和他并肩靠在护栏上,笑道:“这首好听。”
申燃在放的是周董的《美人鱼》,一首旋律很不错,歌词很悲伤的歌。
“嗯,”申燃点了下头,“挺应景的。”
拨开被吹乱的刘海,赵霁羽转过身背对着海面,双臂向上伸展,掌心贴合,忽然做了个后仰的动作:“美人鱼入水的姿势很美。”
申燃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拽住他的手臂就往自己这边一拉。
赵霁羽顺势撞到申燃怀里,他比申燃高了三厘米,下巴可以很轻松地搁在申燃肩膀上,感觉着眼前人的身体又变得僵硬,他抬起双臂勾住申燃的脖子,弯着嘴角说:“干嘛?怕我会掉下去啊?”
申燃握着赵霁羽的腰,心里明明想着要把这人推开,但是赵霁羽后面就是只到腰际的护栏,他只好道:“开这种玩笑一点意思也没有。”
赵霁羽无声地笑着,枕在他肩膀上看着几乎要消失的海岸:“等等下去游泳吧。”
申燃不回答,赵霁羽又看着小桌上的食物:“怎么不吃?你不是很喜欢老吴做的拉面和鸡翅。”
嘴唇松开一道缝,申燃盯着右前方的一座白色灯塔,最后又闭上了。
一直没听到他说话,赵霁羽也没有勉强他,反而很享受这种依偎的感觉,在他肩上靠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去换泳裤。”
怀中一空,申燃的手心也空了,他向前抓住护栏的横杠,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了才低头去看另一只垂在身前,来回摇摆的耳机线。
拿起耳机,那上面还弥留着赵霁羽的体温,他戴回耳朵里,继续望着碧蓝的海面。没多久游艇停下来了,赵霁羽也回到他身边,那人穿着一条香槟色,包裹性很好的平角泳裤,太阳光照在那双白皙光滑的腿上,让申燃想起了刚才聊到的美人鱼。
戴上泳帽和泳镜,赵霁羽跨过护栏,深吸一口气跃入了水中。
他下水的姿势很标准,没溅起什么水花,申燃看着他沉入水中,很快浮上来,修长的四肢舒展开,像一尾白色的鱼向前滑行,越游越远。
目光追逐着那道迷人的身影,申燃也有了想要下水的冲动,就在他考虑着回房去换泳裤时,水中的人忽然往下沉了一下,接着浮出水面,随后再次沉下去,这回除了一串气泡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了。
上次出海时赵霁羽就险些溺水,申燃想起他刚才在自己旁边没做伸展运动,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来不及通知老吴了,手臂一撑翻过护栏,直接跳进海里,迅速朝赵霁羽下沉的地方游去。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海水也很清澈,但那只是浅海的表象。游艇开了半个多小时早已来到深海区,水中的能见度至多两三米,申燃焦虑地四处寻找,没看见就浮出水面大声叫赵霁羽的名字。四周除了他们的游艇之外哪还有其它动静,申燃急得眼眶都红了,吸一口气再次扎进水中。
他又找了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摸不到,急剧的心跳声传递到耳朵里,加上海水压力,耳孔深处一阵刺痛。但他顾不上了,正想着要喊老吴帮忙,一双手从身后缠过来,抱着他一起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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