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羽和他一起蹲下,又拉过他的右手轻轻握住:“我来找你之前见过雪彤,提了分手的事,她答应了。”
掌心里的四根手指一动,赵霁羽及时收力捏住:“别再躲着我了,有什么话摊开来说。”
申燃盯着被赵霁羽抓着的右手,过速的心跳声闯进耳朵深处,吵得他几乎听不到不远处其他人的声音了。
刚才赵霁羽说了什么?
他抬眼看向面前人,赵霁羽跟俞雪彤分手了?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跟他说不能在一起,是因为他还没解决俞雪彤的问题吧?
太阳穴一阵刺痛,申燃在地上蹲了许久,赵霁羽也陪他一起蹲着,蹲到他小腿酸麻到受不了先起来为止。
两人都靠在树身上,察觉到赵霁羽又来牵自己的右手,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喝道:“够了!”
赵霁羽说:“你手伤了不要洗衣服,搬回我那吧。”
申燃扭头看向旁边,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烦的神色,赵霁羽却像看不到一样继续说服他:“我说过会给你时间,你要多久都可以,但是不要躲着我。”
“……”
申燃算是看明白了,如果不把话说得再重一点,赵霁羽是不会死心的。
他的手依旧被赵霁羽握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牵手了,他在抽出来之前竟然有了几分不舍的情绪。
可再不舍也要舍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手指用力抽回来,申燃弯下腰捡起衣服和盆,再度起身时,望向赵霁羽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以后要结婚,我不会喜欢你,更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不欢而散后,接下来两天申燃都没再见过赵霁羽。
他们同系不同班,除非大课否则想要碰上也难,然而第三天的大课上申燃也没见到赵霁羽的身影。
那晚他说完狠话就走了,赵霁羽没拦着他,也没有再追上来。应该就是听懂了,否则不会这么容易放开他。
手心空荡荡的,虎口位置上还贴着创口贴,裁纸刀造成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过一用力仍会感觉到疼痛,会让他不自觉地想起赵霁羽,想起最后一次牵手时,那人的指尖小心翼翼拂过创口贴的感觉。
郑明今坐在他旁边,察觉到他从上课起一直在走神,便用笔帽敲了敲他的书本。申燃转过脸,目光掩饰地看向台上,可惜坚持不了多久又开始神游天外。
他这种状态很像刚和李葶分手时的症状,不过比那时候更严重,这三天一直沉默寡言,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连自己说要请客去酒吧喝酒也完全不想去。
午饭时郑明今有点事,申燃独自去食堂。后面排队的女生在刷短视频,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便回头给旁边的男朋友看,申燃听到他们说什么骑马,又提到农场,没忍住回过头,正好看到女生跟男朋友聊得很开心,男朋友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被压在箱子里的情绪因为这个亲脸的动作而掀翻了一地,申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饭的,他拿卡在机器上贴了好几下也不成功,后面的女生好心提醒他拿的是图书卡不是饭卡。
在周围的哄笑声中,他找到位置坐下,对着餐盘里食物却没有了食欲,匆匆扒了几口便去篮球场。
暑假这段时间他没怎么碰篮球,手感生疏不少,可是在跟其他人一对一PK的时候,身体上的每一次碰撞都会让他记起和赵霁羽玩VR篮球时的感觉。
说是碰撞,赵霁羽拦他的动作更像在犯规,每每他想要过人上篮时,赵霁羽都会抬起双臂,以一个近似搂抱的动作防守他。
打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一个扣篮他被人重重盖在地上,整个后背都摔麻了。篮球场屋顶的射灯刺得视野一片模糊,剧烈喘气的空隙里,有人走过来朝他伸出手。
兴许是脑子摔懵了,那一瞬间他竟然将对方的脸看成了赵霁羽,看到那人俯下身撑着膝盖,眉眼温柔地问自己摔痛没有。而他也对着这人笑了,还把手伸出去,差一点就真的握住了。
第58章 真正原因
晚上在宿舍里看笔记时,申燃接到了老家邻居文阿姨的来电。刚说两句他就突然起身,椅子都被撞倒了,同寝的同学都回头来看他。
他上铺的杨毅也从床上探头出来,问道:“没事吧?”
申燃脸色发白,他摇了摇头,匆匆整理完背包便快步出去了。路上给辅导员打电话说明情况,跑到校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汽车站。
等坐上长途大巴后,他刚想打给文阿姨问情况如何,那边就先来电了。
“燃燃啊,”文阿姨知道他心急,宽慰他道,“你放心啊,你妈妈情况稳定下来了,你注意安全别太赶了。”
申燃额头上都是汗,握着手机的手指仍在不自觉地用力:“文姨,我妈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一直有吃药吗?”
“你妈妈说最近血糖很稳定,我估计她可能没有及时吃药,医生说是什么酮……症……酸中毒,”文阿姨回忆着这个有点拗口的病名,叹气道,“前几天她就有点不太舒服,我一直提醒她早点去看她就是不去。”
说到前几天,申燃想起在游艇上接到的那通电话,文阿姨则接着说:“还好今天她是到村口去拿东西,和阳也在,马上就开车把她送到县医院来了。”
去年徐惠绢的血糖指数稳定以后,医生将注射胰岛素改成了口服,这一年来徐惠绢的血糖控制得很好,申燃也就没想到会突然变这么严重。
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大口,他问道:“那医生现在怎么说?”
“医生给你妈妈输液了,还用了药,说她会晕倒跟天气太热脱水也有关,”文阿姨尽量还原医生说过的话,免得申燃焦虑,“燃燃啊,你妈妈现在还睡着,你记得别太着急,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文阿姨是申燃家对门的邻居,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的关心像半个儿子那么亲。申燃谢过她,挂掉电话后悬着的心总算能稍微落回原处了,在大巴车的椅背上靠了许久,他才把手伸到后面,将硌着屁股的安全带拉过来扣好。
打开手机的微信界面,他搜到“谢和阳”的名字,发道:【和阳哥,今天太谢谢你了】
谢和阳回得很快:【不用谢,你别太担心,阿姨没事了】
大巴上了高速,窗外漆黑一片,除了近处植被的剪影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开了一个多小时天还下起雨,一车的人昏昏欲睡,只有申燃始终清醒,熬到下车时已经过九点了。
汽车站外面暴雨如注,路口只有隐约一两道摩托车的灯光在闪烁。他没带伞,也顾不得像其他人那样避雨了,踩着一地积水跑向一辆摩托车,谈好价钱便坐上去。
到了县医院他浑身都湿透了,牛仔裤的裤脚和鞋子上全是泥点,文阿姨坐在病房里,见他一身狼狈地走进来,赶紧给他找干净的毛巾擦拭,他则到病床边看徐惠绢的情况。
母亲气色憔悴,放在被面上的手背插着输液针,不过情况是稳定下来了。
他又跑出去和主治医确认情况,十几分钟才回到病房,对文阿姨说:“文姨,这次谢谢你。”
文阿姨给他递上刚才倒的一杯温水:“你跟阿姨还客气什么,赶紧把热的喝了别着凉。”
申燃接过来喝下,听文阿姨又问:“你这么赶回来学校那边没问题吧?”
抹掉眼角滚落的水珠,申燃说:“我跟老师请假了。”
“那就好,你妈妈这个情况要住院几天,你时间上能不能安排得过来?”
“可以,您别担心了,”申燃说道,“很晚了,我帮您叫辆车先回去吧。”
“不用,”文阿姨拦着他,“你就在这好好陪着,和阳还没走,我跟他一道回去。”
听说谢和阳还在这,申燃想当面向他道谢。谢和阳是文阿姨的儿子,文阿姨让他别折腾了,愣是把他推回病房里。
八人一间的病房住满了患者,有好几张床边还有陪床的家属,申燃来的时候已经引起了众人注意,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引起动静。他把徐惠绢床边的帘子拉上,坐下后抚了抚徐惠绢没什么血色的脸,轻轻叫了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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