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问景瞥了一眼,他儿子自己倒还是人模人样,一脸淡定,只是乔荆玉嘴唇鲜红,胸前的衣服乱皱皱的。但是当着两个人的面,他们做家长的也不好多说,只能回头另找机会了。
陆夫人也立刻明白,原来乔荆玉嘴角的红肿不是上火,而是她儿子弄的…亏她还让人炖了去火的梨汤。看来该下火的不是乔荆玉,而是另有其人…
饭后,骆海送乔荆玉回家。
陆问景和陆夫人也亲自跟着。
乔荆玉这一趟出来,没跟家里任何人打招呼,家里大人不知道怎么着急呢。陆问景自己也是做父母的,在这一点上很能感同身受,这孩子必须得送回去。
尽管陆问景觉得,两个年轻人谈恋爱,他们做家长的不应该多加干涉,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骆海已经把人领到家里来了,他们不能不表态。
其实陆问景在找到儿子以前想过很多次,如果儿子能平平安安在他身边长大,到了这个时候也应该是早恋的年纪,指不定有多少烦恼等着呢。
现在真的到了这一天,倒也没有干多么混账的事儿,就是领了个男孩回家。
就也…还行吧。
他们四个人开一辆车,乔荆玉和陆夫人先上了车,骆海和陆问景坠在后面。
骆海侧头看看身旁的父亲,恍然间有一种自己闯了祸,需要家里大人出面摆平的感觉。记忆中很小的时候,他被同学打了,他还手把同学的脑袋打破,那家人找到学校,学校老师把爷爷也叫来了。
那天具体的情形不记得了,只记得对方的父亲十分暴躁,母亲特别泼辣,冲上来要揍他,说他是“野种”“没人要的”,爷爷牢牢把他护在身后…
“爸,谢谢你。”骆海轻声说。
陆问景因为这一声“爸”愣住,好几秒才缓过来。骆海回家之后,还没叫过他爸爸,这是第一次。
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儿子,你知不知道,刚才在书房,我说如果我不同意,你转身就走,爸爸真的有点伤心。”陆问景说。
虽然他知道,那一转身是赌气的成分居多,但还是有一点伤心。
骆海一怔,心头漫上几分酸涩,“对不起。”
他独惯了,乍一下有了父母,有时候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更不知如何跟他们相处。
陆问景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爸爸不用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感受。因为在乎你,所以才会伤心。”
一行人到了乔家。
为免太过唐突,陆问景和陆夫人没急着上楼,先让骆海陪乔荆玉回家,见了乔荆玉的父母再说他们夫妻二人来拜访。
乔荆玉回到家,家里异常安静。
乔珍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在看一本书,江博臣也在,他坐在一旁抽烟。
看到他和骆海回来,也没太大反应。
乔荆玉心中惶惶,期期艾艾凑到妈妈身边,低头看见妈妈手中不是什么书,而是他的相册,而爸爸从来不抽烟的,至少在家里,他从没见过。
“妈妈…爸…”
乔荆玉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他本来以为,回到家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甚至做好了承接怒火的准备,现在看到这幅场景,心里只剩愧疚,觉得很对不起。
“妈妈,你理理我,你别不说话。”乔荆玉半蹲在沙发跟前,抱住乔珍的胳膊。
他自小跟母亲更亲昵一些,时不时的小动作比女孩跟妈妈还要亲近。
乔珍说:“你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她回到家,看到乔荆玉屋里一片狼藉,还以为有人入室抢劫,吓得心胆俱裂,还以为孩子怎么了,是不是被人绑架了,查了监控才知道,他拉着箱子离家出走了。
乔荆玉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解释,“妈妈对不起,我不是离家出走的,我只是…只是为了…”
“我没想过离开你们,对不起。”
“妈妈你原谅我。”
乔荆玉心里特别难受,爸妈冲他发火他反而好受一些,最怕的就是这样。
他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伤心,妈妈一定以为,他为了跟骆海在一起不管不顾,连家都不要了。他平时怎么闹腾都可以,不管做什么事,有多么没出息,妈妈都不会真的怪他,但是离开她和爸爸,真的会让她伤心。
“妈妈…”乔荆玉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他那么小心又那么凄楚的模样,让乔珍心头一颤,她突然意识到,好像好久都没有看到儿子真正开心的样子了。
他明明是最没心没肺的一个,爱玩爱闹,见了他的人,都能被他小太阳一样的光环感染到。可是自从他和骆海的事情摊开,自从她反对他们在一起,他的快乐就没了。
乔珍看着儿子垂泪的眼睛、泛红的眼角,试图从这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上找到从前他快乐的模样,却只看到他的仓皇和无措。一瞬间眼泪盈眶,她揽住他的肩膀,将他紧紧抱住。
“妈妈,你原谅我了吗?”乔荆玉哭着问。
乔珍摇了摇头,眼泪也掉下来,“是妈妈该请求你的原谅,对不起。”
乔荆玉趴在乔珍膝头,因为这句话,整个人呆住,木然地看向妈妈。
这时一旁的江博臣开口:“你妈妈同意你们在一起了,我们都同意了。”
“以后,别再为这事儿难过了。”
“我们也不逼你出国了。”
这些话就犹如天籁,是乔荆玉最期盼的,可是当爸爸这些话真的说出口,他却怔怔愣住,眼泪一直流。
他叫了一声“爸爸”,又叫了一声“妈妈”,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骆海走到他身边,本想和他一样半蹲下来揽他肩膀,想了想,却直接跪下来。
“阿姨,叔叔,我真的很爱他,以后会一直照顾他、爱护他,直到我死的那天。”
乔珍因他这个动作大惊失色,“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
江博臣也是万万没想到的,他虽然知道骆海是个稳重孩子,但到底年轻,可他今天这句话说得那么重,真是让人心里一震。
他连忙将人扶起来,“小海,你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爸妈都没受过你这一跪,我们怎么受得起!”
骆海被扶起来,乔荆玉也一道起来。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紧挨着的双手偷偷攥在一起,骆海这时才跟江博臣说:“叔叔,其实…我爸妈也来了,还在车里。”
“啊?这…”江博臣看看乔珍,“这快把人请进来呀,在车里等着算怎么回事儿?”
骆海连忙下楼去请人。
江博臣和乔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几分寻味,这是个什么情况?对方怎么有些许上门提亲的意味?
楼下,陆问景夫妇本来已经等的心焦,但想着儿子没被人撵出来,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直到骆海下楼请他们上去,跟他们讲了刚才发生的事,说乔荆玉的父母已经松口,陆问景和夫人对望一眼,心里同时叹了口气,感叹做父母的终究要向孩子妥协。
两家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如今的身份似乎又有些不同,因此这次见面更显得十分郑重。
乔珍在家中茶室招待陆问景夫妇。
双方父母在茶室聊天,两个小孩被关在外边,美曰其名:大人说话,没小孩的事儿。
乔荆玉不服气,“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呀?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骆海,咱们去偷听!”
他拉着骆海去茶室,这茶室的门仿古,推拉的镂花门糊了一层纸,并不怎么隔音。骆海本来觉得偷听不好,骤然听到陆问景的声音,便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们两个男孩子不能结婚、不能领证,但这俩孩子在我们这里是过了明路的。乔乔是男孩,骆海选了他,他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另一个儿子。我们夫妻一定尊重他、爱护他。”
乔荆玉闻言看向骆海,骆海也看着他,两人同时笑了。陆爸爸说他们过了明路,从此以后名正言顺,总算是光明正大了,再不必害怕分开,也不必遮遮掩掩。父母尊重、理解,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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