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容栩陡然清醒,忽然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焦急却艰难:“秦、秦朝焰……”
不等他说完,陈江就明白,忙安慰:“放心吧,他没事,就是左肩被枪打伤,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对陈江这样曾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来说,这样的伤,确实不算什么。
但叶容栩听了,脸色却一阵发白。
陈江赶紧又拿起药,担心问:“小少爷,你要吸一下吗?”
犹豫一下,又提醒:“刚才下车时,你急得差点发病。”
叶容栩恍惚摇头:“不用,我等秦朝焰出来。”
陈江叹了声气,道:“那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叶容栩显然也没心情吃,被陈江用“千万别小秦先生没事,你先倒下了,小秦先生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这些话劝,才勉强吃了些。
好在秦朝焰的情况确实如陈江所说,只是失血过多,没伤到要害,因救治及时,很快就没什么大碍。
季青喻和林姣姣也匆匆赶来,得知没事后,微微松一口气,随即见叶容栩状态太不好,忙劝他去休息。
叶容栩仍摇头,固执地守着。
*
秦朝焰醒来时,就看见病床边趴着一个人,肩背单薄纤瘦,露出的颈项格外白皙,细软黑发柔软服帖,落在雪白耳廓。
只消一眼,便知这是自己魂牵梦绕的人。
他心中不由柔软,轻轻抬手想触碰对方细软的发丝,不料刚动一下,左肩便传来一阵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床边的人立刻被惊醒,忙抬起头,惊魂未定的脸上还带着倦意和茫然,等意识到是他醒了,那双漂亮的眼中立刻蓄满雾气。
秦朝焰顿时心慌,忙支起身哄:“栩栩别哭,我没事,真的没事。”
叶容栩眼中雾气未散,眼睛微红看他,过了许久,忽然生气否认:“谁哭了?还有,谁让你乱动的?不疼吗?”
秦朝焰缓缓摇头,仍支着身体,漆黑眼睛望着他:“不疼。”
叶容栩咬紧下唇,僵硬看他,半晌,终于抱紧他,发泄之前压着的情绪——
“你流那么多血,我以为你要死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秦朝焰一阵心疼,轻抚他颤抖的身体,低头吻他的发顶,轻声安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叶容栩从他怀里抬起头,哽咽:“我还以为你被打中心脏了。”
秦朝焰愣了一下,失笑:“左肩和心脏距离不近吧?”
叶容栩睁着水雾朦胧的眼睛瞪他:“那么多血,我哪知道具体伤在哪?”
秦朝焰对上他微红的眼睛,心疼又愧疚,见他神情憔悴,又想起他刚才趴在床边,不由问:“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叶容栩点点头,又摇摇头。
秦朝焰心疼更甚,想捞起他,发现左肩使不上力,便拍拍床,哑声说:“你上来睡。”
叶容栩刚要动,犹豫一下,却说:“我怕压到你。”
秦朝焰:“你躺右边。”
叶容栩担心这么久,紧绷的神经乍一放松,确实感到疲惫。他想了想,慢吞吞脱去鞋袜和外套长裤,越过秦朝焰,爬到病床另一边,钻进被窝里,乖巧抱紧对方。
温软身体入怀,带着浅淡药香,鼻息间尽是熟悉的气息。
秦朝焰僵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伤受得好像也不错。
第98章
“那个开枪的人是谁?”叶容栩并没睡, 而是抱着他闷声问。
秦朝焰瞬间回神,轻咳一声,解释:“安东的养子, 对安东和谢韵明十分忠心。”
说到这, 他皱了皱眉,才继续道:“抓谢韵明时,他刚好不在E国, 逃过一劫,我猜他会来找我,一直提防, 没想到……”
叶容栩知道安东是谢韵明的管家,也就是之前一直跟在秦朝焰身后的那个人,闻言不由懊悔:“怪我,我不该去扫墓。”
秦朝焰摇头, 握紧他的手安慰:“不能这么说,他带着枪,又藏在暗处, 除非我不外出,不然他总有机会下手。”
说完怕叶容栩多想,又赶紧道:“你快休息吧, 身体不好,别熬出病。”
叶容栩打了个哈欠,轻轻点头, 精神放松后, 很快在他怀中睡着。
怀中的人轻轻阖目, 精致五官难掩倦容,小扇子似的睫羽在眼底落下一小片阴影, 显得那片皮肤上的淡淡青色尤为明显。
他本就生得好,眉眼漂亮,皮肤极白,也因此,稍微有些憔悴,就能看得出,倒不显颓败,只更脆弱惹人怜。
秦朝焰目光温柔落在他眼底淡青上,缓缓逡巡,又落到他略干燥的唇,细细描摹他安静的睡颜,眼底闪过心疼。
手术后刚醒来,本来有些饿,该先吃饭,他却一句没说,只紧紧抱着叶容栩,也合上眼。
期间季青喻进来探望,想趁叶容栩睡着,把他抱到隔壁休息室的床上,结果刚进来,就见他窝在秦朝焰怀里,睡颜安静,不由愣住。
秦朝焰这时睁开眼,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季青喻会意,改成轻手轻脚进来,压低声音问:“你醒了?用不用我把栩栩抱走,给你拿些吃的?”
秦朝焰摇头,淡声道:“不用。”
话刚落,病房里响起饿肚子的咕声。
秦朝焰:“……”
季青喻:“……”
叶容栩这时从秦朝焰怀里抬起头,睡眼朦胧,迷蒙问:“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睡。”秦朝焰温声。
“秦朝焰饿了……”季青喻同时解释。
秦朝焰:“……”
季青喻:“……”
叶容栩揉揉眼睛,从秦朝焰怀里爬起来,白净的脸上还没散去困意,迷瞪一会儿,似乎醒盹了,慢吞吞说:“我也饿了。”
秦朝焰立刻改口:“季大哥,麻烦帮忙拿些宵夜来。”
季青喻:“……”你是我大哥,谢谢。
他摇头走出病房。
宵夜拿来后,病床上的两人一起头挨着头吃了,倒是温馨。
被喂了满嘴狗粮的季青喻还是想劝叶容栩到隔壁睡,但没成功,只得叹气离开。
第二天,秦朝焰脸上血色已经恢复七八分,叶容栩却病倒了。
他昨天焦虑过度,精神紧绷,刚到医院时没怎么吃饭又熬夜,加上身体本就比正常人弱些,免疫力差,早上还没醒就发起低烧。
秦朝焰忙叫医生来帮他挂水,得知他昨天因担忧自己,竟没怎么吃饭,又忍不住道:“以后不许这样了,无论如何,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你不是在养生吗?要好好养,我还要……”
他语气顿了顿,忽然抱紧叶容栩,才轻声说:“我还要跟你白头偕老,一辈子在一起。”
叶容栩正病得难受,闻言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小声争辩,蔫蔫道:“我本来就没事,这三年已经养好很多了,医生说能活到正常人生老病死的岁数,除非……”
除非像梦里那样,被秦朝焰抓去折磨,然后气死。
不过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如果真那什么什么了,应该不能算是折磨了吧?他应该也不会像梦里那么……生气,不是,是应该不会被气死。
叶容栩一会儿飘忽,一会儿懊恼,越想眼神越游离。因为发着低烧,他脸上本就红,此刻更有些艳红,像盛开的海棠花,漂亮绮丽。
察觉秦朝焰目光变深,他忙轻咳一声改口,声音又小又低:“我是说,除非被你像昨天那样多吓几次,不然我肯定不会短命……”
“命”字还没说完,唇忽然被捂住。
“不准这么说。”秦朝焰阻止,接着目光轻叹,又揉揉他的头,道:“发烧不舒服,先躺下休息。”
叶容栩眨了眨眼,乖乖躺下。
不知是不是药效作用,没一会儿,他便又睡着,只是发着烧,身体多少会不舒服,梦中他忍不住蹙眉,难受得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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