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怎么说(69)
肖嘉树挪了挪屁股,讨好道,“季哥,要不我留下陪你睡吧,周亮亮这会儿肯定睡死了,我回去不得吵醒他?这样不好。”他的待遇跟普通演员一样,和助理同住一间房,没开单间。
季冕盯着他,眸光晦暗。
他扬起脸,咧开嘴,眨巴眼睛,额头写着四个明晃晃的大字——乖巧,求睡!
季冕扶额低叹。这狗皮膏药贴上来就扯不掉了是吧?
“去刷牙、洗脸、洗脚。”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肖嘉树一下蹦老高,迅速打理好自己,爬上床,小心翼翼地在季哥身边躺下。他掀开被子闻了闻,想辨认季哥沐浴露的味道,又侧过身嗅了嗅枕头,想知道季哥用什么牌子的洗发膏。他偷偷摸摸地窥视季哥,却又不敢让他知晓。
原来追星是这种感觉……他假装自己已经睡熟了,脑子却乱哄哄的,兴奋和满足的情绪来回晃荡,弄得全身发飘。他翻了个身,继续想到:不知道季哥睡着以后会不会磨牙,会不会打鼾,会不会踢被子。嗯,如果他踢被子,我一定会悄悄给他盖上……
季冕:“……”小戏精,快睡吧。
两人背对背躺了十分钟,一个认为对方已经睡着了,一个假装自己睡着了。
肖嘉树偷偷爬起来,一点一点向季冕靠近,紧张的情绪占据了他的脑海,令他呼吸困难。
季冕纹丝不动,心情却十分复杂。这小子该不会想偷亲自己吧?
肖嘉树终于挪到季哥身边,并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在心里默念道:季哥,有你在真好,谢谢你。不出三十秒,他便睡沉了,鼻头发出细微的鼾声。
又过了几分钟,季冕睁开双眼,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黑漆漆的头顶。他怎么会以为肖嘉树想偷亲自己?这小子完全就是个单细胞动物,根本想不到那方面吧?好无奈,又想笑,完了,睡不着了……
熬过一个无眠之夜,季冕一大早就爬起来帮肖嘉树改签机票。但风雪太大,最近几趟航班已经停运,他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酒店,只好带他去别处。
“我们去哪儿啊?”肖嘉树绑好安全带后问道。
“去我母亲家,不远,开车只要一小时就能到。这些天你先跟她住一块儿,过一过家庭生活。”
“咦,季哥你怎么不把阿姨接回国?让她一个人在美国住你放心吗?”肖嘉树随口问道。
季冕下意识地按了按喇叭,似乎不愿提起这个话题。
肖嘉树对他的情绪非常敏感,立刻便闭上嘴巴不说话了。看样子季哥和他的妈妈有矛盾。诶,不对,如果有矛盾就不会送自己过去了,自己毕竟是他的朋友。那就是有心结咯。
虽然得出了这个结论,但他一点儿追问的欲望都没有。他喜欢季哥,想深入了解他,但那只是外在的一些东西,是有底线和原则的,并不包括窥探他的隐私。
季冕波动的情绪迅速缓和下来。他深深看了肖嘉树一眼,到底是没忍住,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
第九十章 肖少爷是直男?
看见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的季冕时,季母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小冕?你怎么来了?”
“我有一个朋友因为飞机延误想在你这里暂住两天,不知道方不方便?”季冕温和有礼地询问。看得出来,他和季母关系并不亲密。
肖嘉树从他背后走出来,笑容爽朗地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季哥的朋友肖嘉树。”
“你好你好,快请进。我当然不会介意!”季母连忙敞开房门,肖嘉树这才发现她左手杵着一根拐杖,左脚挪动的时候非常僵硬,似乎戴了义肢。但他面上并未露出异样,甚至于连内心都没有产生好奇或探究的情绪。这是季哥的隐私,季哥愿意分享他就当一个好听众,季哥不愿意让外人知晓,他就什么都不问。
“阿姨,您家的花园打理得好漂亮。”肖嘉树指着外面结满冰霜的冬青树说道。
季母欢快地笑起来,眼角却沁出几丝泪光,“还好还好,我反正也是闲着,平时就爱种种花养养草。你们快坐,我去给你们泡茶。诶不对,你们想喝什么?咖啡、可可、红茶、绿茶?”她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一面询问一面翻看橱柜,生怕自己没有多少好东西用来招待儿子和儿子的朋友。
“你别忙了,我来弄。”季冕把行李箱放进储物间,挽起袖子说道,“怎么是你跑出来开门?我给你请的保姆呢?”
“她今天请假了,我什么事都能做,你别担心。”季母把水壶放在燃气炉上,小声问道,“你朋友要在这里住几天?”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儿子会不会也留下,却又害怕听见他的拒绝。
季冕洗茶杯的动作微微一顿,语气顿时软和几分,“他的飞机因为雨雪天气延误了,什么时候有回国的班级,什么时候再走。他年纪小,性格又单纯,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酒店。妈,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一下他。”
“不麻烦、不麻烦。”季母连连摆手,隔着玻璃门看了肖嘉树一眼,忍不住问道,“小冕,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
季冕表情一僵,“怎么会?他是直男。”
“真不是你男朋友?”季母又看了肖嘉树一眼,语气十分遗憾,“小伙子长得真精神,皮肤白,眼睛亮,和你很般配。”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季冕哭笑不得地道,“你出去陪他坐一会儿,厨房交给我。”
季母按捺住满心好奇,一瘸一拐地走出去。这是儿子头一次带朋友回家,而且还是这么俊的一个小伙子,她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儿呢。她刚坐下,正准备打听打听对方的情况,就见肖嘉树举起一条织了半截的围巾,歉然道,“阿姨对不起,我好像把您织的围巾坐坏了。”
“没事,本来就是坏的。”季母笑着摆手,“我手笨,学了大半年都没学会织围巾,你看这些洞,都是我漏针漏出来的,不关你的事。我正想把它拆了重新织,你们就来了。这些棒针没伤到你吧?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来,随手就扔在沙发上了。”
肖嘉树这才松了一口气,摆手道,“没伤到。”瞥见茶几上放着几本教针织的书,又补充一句,“阿姨,您想织哪种图案?我帮您看看吧。”
季母略显惊讶,“你看得懂?”
“我立体几何学得可好了,看图应该没问题。”
“好好好,你帮我看看这种针法怎么织。什么加针减针的,我头都晕了。”季母戴上老花镜,把其中一本书翻到69页。
肖嘉树趴在茶几上研究了一会儿,又拿起没织完的半截围巾比划比划,颔首道,“我大概弄明白了,我先织两圈,看看图案出来后对不对。”边说边捏着两根棒针开始织,小指头勾着毛线,时不时绕一圈,架势摆得挺足。
季母很是期待地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的动作由笨拙慢慢变得熟练,竟忍不住偷笑起来。她拿出手机给儿子发了一条信息:【快出来看看,你确定肖嘉树是直男?】
季冕满脸莫名,端着茶盘回头一看,顿时忍俊不禁。肖嘉树你可真行啊,这么快就融入“家庭生活”了,比我妈还贤惠!
肖嘉树对母子俩的关注一无所觉,依然认认真真地织围巾,织着织着竟还织出乐趣来了,用空闲下来的棒针戳戳发痒的头皮,感叹道,“阿姨,织毛衣是治愈强迫症的良药。您看这一排排的线圈,特整齐,特舒服。”话落目光往下一扫,顿时僵住了。
没错,他织出来的几圈的确很整齐,但季母织的那部分却没法看,不是这里漏一个洞,就是那里织歪了,叫他恨不得把围巾全拆了重新织一遍。但是不行,这是阿姨的劳动成果,织的再不好人家也喜欢,你一个外人来拆了算怎么回事儿?
他努力吸了一口气,然后把下面的一截围巾折叠起来,用胳膊肘压住。嗯,眼不见为净。刚想到这里,旁边传来短促的一声笑,他转头一看才发现季哥已经坐下了,手里正捧着一杯热可可。
“别忙了,先喝口热饮暖暖身子。”季冕又是短促的一声笑,眼里闪动着促狭的光芒。
“我再织两圈,图案还没出来呢。”肖嘉树强迫症犯了,非得看见完整的图案不可。
季冕拿他没办法,只好把杯子放下。
季母凑到肖嘉树身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时不时问几个问题,肖嘉树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不是,这一针的线要从下往上绕,不是从上往下绕。隔两针绕线的方式就要变一变,不然图案就乱了。对,是这样,这里要加一针,您看……”
才见面不到十分钟,两人就混得无比熟悉,叫季冕很意外却又失笑不已。他静静看着他们,聆听他们琐碎的低语,心里一点儿杂念都没有。他拿出手机拍摄肖嘉树织毛衣的画面,想把这个有趣的瞬间保留下来。
恰在这时,肖嘉树回头看了他一眼,双瞳映照着窗外的雪光,显得那样清澈明亮,嘴角勾着一抹愉悦的笑,使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点儿暖。
季冕愣了愣,回过神时肖嘉树已经不再看他,而是认真翻看茶几上的教程。
季冕盯着视频看了很久,最终指尖轻点,把那个暖融融的微笑截了下来。
“小树,我能把这个发到我的朋友圈里去吗?”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可以啊。”肖嘉树看了视频一眼,“季哥你随便发,我不在乎这个。”大男人织毛衣怎么了?法律又没规定只有女人才能织毛衣。
他低下头又织了几针,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诶,好像只有特别好的朋友才会把彼此的视频或照片往朋友圈里发吧?我已经是季哥特别好的朋友了?这个想法像礼花一样在他的心头炸开,叫他差点乐得找不着北。
季冕短促地笑了笑,然后把视频发到朋友圈里,配文两个字:【贤惠。】
肖嘉树偷偷摸摸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听见提示音响了,立刻拿起来点赞,并回复道,【跟季妈妈学针织。】视频里,季母坐在他身边,不时指一指,说一说,倒真像一位编织大师。
季母立刻在下面点赞,夸奖道,【名师出高徒。】
两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捂嘴偷笑起来。
季冕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人,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些轻快。他原本打算把肖嘉树安顿好以后再走,现在却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留下。拍戏忙没关系,拍完可以开车回家,反正交通很方便。
——
远在华国的林乐洋看见这条朋友圈,眼眶一下便红了。虽然已经分手,但他和季冕毕竟是上下级关系,平时有很多公事要谈,拉黑彼此或删除联系方式对谁都不方便,更何况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性格不合而已。
“你怎么了?”陈鹏新担忧地问道。
“季哥好像跟肖嘉树在一起了。”林乐洋说话的功夫,许多人在视频下面点赞、留言,其中有几个也加了林乐洋,所以他能看见。
施廷衡问道:【你们什么情况?】
季冕没回复,肖嘉树却写道:【体验一下家庭生活。】
家庭生活?林乐洋讽刺地笑起来。交往那么多年,季哥什么时候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又何曾带他去探望过对方?却原来不是他们没谈到那一步,而是人不对。他跟肖嘉树才认识多少天,这就把人领回家了?季哥真狠啊!看看肖嘉树看向镜头的眼神,柔和、明亮、温暖,是独属于恋人的缱绻,而非什么粉丝崇拜偶像。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吧?
嫉妒啃咬着林乐洋的心,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