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语气里尽是满满的自嘲:“当初和老同学隔了一年没联系,再碰面的时候一群人聊了一晚,我以为我们多少也能说点什么。”
于是这回轮到衡宁哽住了,或许自己本想保持着正常的距离感,却没想到,在自己刻意回避的时候,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他们就这样遥遥对视着,衡宁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那你说。”
温言书弯弯眼睛,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挺好的,工作、生活,各方面都是……就是压力有点大,和以前一样。”
轻描淡写一句,便再次让两个人陷入了回忆之中。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自家老妈找关系把自己安排到正对讲台的第一排,刚巧和衡宁坐了同桌。
那段时间,每天光是被老师盯着温言书都快崩溃了,结果同桌的衡宁是个学起来不要命的疯子,更是让他一度怀疑人生。
当时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温言书甚至有一段时间出现应激综合征,一到考试就紧张得胃疼,好几次倒在考场上,被衡宁捡去了医务室。
再后来,衡宁似乎是怕他把自己逼死了,就一个劲劝他放松心态。
至今,温言书还记得他非常认真地对自己说:“我抗压能力比你好,你不用跟我学。”
这话听着虽然装逼,但却又属实,兴许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自那以后,温言书便就真的好了很多。
这样的回忆和现实联系起来,难免会把那脆弱易崩溃的形象一并复制下来,但温言书却及时打断了衡宁的猜想,说:
“不过现在好多了,没有什么自己一个人扛不住的事情了。”
或许是因为感冒,他说话声音轻哑得有些虚脱,整个人就像一只懒懒的猫一样,半眯着眼抱着被子烤灯。
衡宁看着他弯翘浓密的睫毛,心道这样一个始终病恹恹的人,哪儿能扛得住什么事情。
正想着,这人的意识就逐渐脱离了身体,整个人变得有些恍惚。
理智告诉衡宁不要再做一些过分热帖的事情,但看着这人因为高烧逐渐迷蒙的眼神,衡宁还是扭头去厨房现烧了一壶开水。
温言书家用的是即热式饮水器,衡宁没用过也拉不下脸去问,折腾了好久分钟,最终还是凭着对机械的直觉搞定了它。
等他端着杯子回客厅的时候,却发现客厅已经没了人了。
一转头,发现那人房间门还开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和焦虑的喘.息声。
怕那人猝死在被子里,衡宁皱着眉探过去,就看见一个烧得通红的脑袋蜷缩在被褥里,正肉眼可见地发抖。
高烧引起的发冷寒战,比单纯的发热还要严重。
衡宁转身刚要去拿退烧药,手腕就被一股滚烫牵制住了。
“我好冷。”
黑暗的房间里,只回荡着温言书沉重的低.喘和虚弱的哀求。
“你能不能帮帮我?”
衡宁只觉得那攥着自己手腕的指节更烫了。
作者有话说:
怎么帮?
第6章 暗涌06
衡宁盯着他看了三秒,才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他无视掉了那个颇有些上头的喘.息声,威逼利诱让温言书吞掉了退烧药,又盯着他喝了三杯热水下肚,直到那人狠狠打了个颤,似乎是把一股子恶寒给逼了出去,这才松了口气。
他哑着声说要回去了,还没来得及起身,又一个滚烫的东西攀住了他的腰。
他能感觉到温言书把滚烫的脸埋进自己的后腰,这让他感觉有一点发痒,他本就喝了点酒,这点心神不宁倒是让他更加燥热了。
“进来……”
温言书猫抓似的声音又一次开始挑拨衡宁的神经,直到转头看见温言书掀开的被角,衡宁才确信,这人是让他进到被窝里来。
“快点儿,冻死了……”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温言书又开始意识迷离地哼唧,衡宁听不得这个,只能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下一秒,那火炉似的人就像八爪鱼一般缠住了自己的四肢。
温言书从正面把衡宁裹了个结实,一边生怕他跑了似的抱着他,一边又想要被那人抱住一般拼命往衡宁怀里钻。
衡宁一时半会儿做不出半点动作,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那人贴得滚烫起来。
过于热帖的肢体接触像是根鞭子,催着衡宁体内的酒精一个劲儿往脑子里赶。
他有几回听不出那沉重的呼吸声到底是属于温言书还是来自他自己,只知道在那瓶酒精饮料的作用下,自己一向保持在线的思维变得断断续续的,连成一串没有意义的摩斯电码。
他在心里暗自警告温言书不要再越界,就接着就听那人叽里呱啦说起了胡话:
“不要再射了……快停下来……”
衡宁整个僵了一下,接着就听他含含糊糊哀求道:
“后裔啊……只剩最后一个太阳了……再射就要冻死人了……”
……原来是后羿射日。
衡宁刚要把那人从怀里扒下来,就感觉到那人猛地一激灵,怒喝道:
“干什么?!抱紧我!”
衡宁被他吓得下意识又把人塞了回去。
但这句话却稍稍让衡宁冷静了些许,至少这人要自己抱他的话,基本可以算是高烧之后顺遂本能的胡言乱语,只要没有额外的意思,自己便就不必庸人自扰了。
就这样,滚烫的衡宁紧紧搂着滚烫的温言书,两个的温度在被窝里掀起一阵阵的热浪。
等了不知多久,怀里的人终于慢慢融化成一滩水。
衡宁松了口气,心想,终于是发汗了,却没意识到自己也早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温言书猛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从冰冻三尺的雪窟下坠,从彻骨的严寒,坠入喷着滚烫岩浆的火山口。
强烈的温差几乎让他直接崩溃,直到打了一个从骨头眼里冒出来的寒颤,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白色房间内。
因为重感冒,他的嗅觉几乎完全丧失,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迫灌了一鼻腔的消毒水味儿。
他咳嗽了几声,看了看自己手上挂着的吊瓶,试图跨越过剧烈的头痛,去回忆自己忘掉的昨夜。
温言书想了半天,才勉强记起断片儿前的一些碎片。
昨晚最后的记忆是和衡宁睡在同一张床上,现在的自己正躺在医院急诊。
一些不连贯的逻辑在脑海里连成线,温言书骤地睁开眼,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难道昨晚,衡宁直接给自己日晕了??
挣扎起身没几秒,门口的护士就过来查房。
看他一脸迷茫,护士就主动跟他搭话:“醒了啊?身体不好就别太折腾了。”
草。这么一说温言书就想得更歪了——就算他不在意甚至有点希望和衡宁发生点什么,但直接弄晕到医院,还被护士叮嘱收敛些,也实在有点太社死了。
他脸红到了脖子根,伸手想确认自己的腰还能不能支撑自己下床,就听护士说:
“大城市压力确实大,每年咱们这儿都要来好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太拼命了。”
“啊?”温言书怔了一下,才抬头问,“我这是怎么了?”
“高烧昏厥。”护士娴熟地给他插上体温计,“得亏送的及时,不然怪危险的。”
温言书眨眨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就……没什么外伤什么的……?”
他伸手摸自己的腰间,痛感瞬间让他“嘶”地医生收回手——果然,护士姐姐是在给他面子,过劳什么的可不就是……
护士狐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有啊,腰窝子都给磕青了,你摸不出来?”
——还真是“外伤”,特别正宗的那种。
他用心感受了一下下肢和腰部,除了没什么力气外,确实没有其他不适——看来还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方才还觉得社死得恨不得刨地自埋的温言书,此刻又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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