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的确有, 可这并不能让萧刻觉得开心,他的这份体贴只能让萧刻觉得惆怅。他们俩之间感情是足的, 但是还有些事儿得谈, 有些问题还要解决。周罪心思太重了, 他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萧刻不跟他谈是还没找到机会,他都攒着呢。
萧刻当时在周罪头上揉了一把, 对他笑了下,说:“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挺快乐了,没打算有其他选择,你对我有点信心, 行吗周先生?”
周罪在萧刻手心下面点了点头,淡淡笑着说“行”。
萧刻心说既然都决定了像我一样不回头,那就别给我留退路, 咱们一直朝前走就得了,洒脱一些。
周罪的性格向来这样,什么事儿他都习惯考虑很多。老曹毕竟和周罪认识这么多年,对他太了解了。他平时嘴上不消停, 但其实那群人里面他心是最细的。自打认识之后他时不时就给萧刻发几句消息聊骚儿,萧刻跟他也挺熟的。
有天老曹跟他发消息的时候问了他一句:刻啊,跟老周在一块儿挺憋屈的吧?
萧刻回他:没有的事儿,好着呢。
他真觉得特别好,周老师人后温柔体贴,他有多好别人体会不着,只有萧刻知道。
老曹说:你俩现在刚滚到一起肯定看哪儿都好,你再过段时间试试。老周我太知道了,他那人特别艮,看他我就生气。
萧刻是最护短的,老曹这么说他周老师萧刻不可能容忍他,立刻说:那你别看。
老曹过会儿继续发过来:平时说点不着调的话那都是开玩笑,我待见你是真的,但是跟朋友搭过边儿的人我都不碰。我吧……我就想说一句,老周有时候的确挺费劲的,他那脑回路都比别人多拐几道弯儿。但是人真是个好人,你俩挺合适的,要哪天他犯什么毛病了你就……多给点耐心。我们之前都担心这老黄瓜砸我们手里,好容易你给接过去了,你就接到底儿得了。
萧刻心说我大心肝儿怎么了就让你给踩这样,我当然得接到底啊,我不接谁接,谁接我也不能让啊。
他当时直接笑着给老曹发了条语音,说:“放心吧,我的人我管,我这人可能缺别的,但耐心绝对够。”
他现在跟周罪正热恋期腻味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一千个好一万个好。不过萧刻本来也是个长情的人,现在看他多好以后也不会就减少了。这点看前任就知道了,只有你对不起我,我不会先放开你。但你要真触碰我底线了,那从前一切也就都不存在了。你不碰我底线我就一直对你好。
街上新开了家甜品店,跟他们这儿就隔两家店。老板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之前还在周罪这儿做过纹身,很巧。开业那天过来送了很多甜点,都是手工烘焙,还拿了两大盒冰淇淋。
徐雯没在,店里所有纹身师都干着活呢,只有萧刻一个有时间的闲人。冰淇淋挺好吃的,抹茶味儿很纯,奶油也不腻。小蛋糕小饼干放着就行了,但是冰淇淋不吃就化了,萧刻窝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吃着冰淇淋,看周罪给人做图腾。周罪隔会儿抬头看他一眼,看过来的时候萧刻就冲他笑笑。
周罪也不说话,就时不时看看他。
直到萧刻第二盒也拆开吃了几口,周罪突然关了机器,跟前面的人说:“歇会儿吧。”
那人赶紧站起来边跺脚边说:“我怕您这儿赶时间我都没好意思歇,我天呢,我腿都坐麻了。”
周罪放下机器拆了手套,走过来跟萧刻说:“给我吧。”
萧刻有点愣,伸手把冰淇淋递了过去。周罪接过去没什么表情地吃,萧刻看了会儿才笑了,抬头问他:“你爱吃?”
周罪没什么表情地吃着,摇头说:“不爱吃。但是我再不吃你胃不要了?刚不疼几天,太凉了。”
萧刻足足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就盯着周罪看他吃,看他几大口迅速吃完,然后拿杯子喝了口水漱嘴。周罪喝完水清了清嗓子,见萧刻还在盯着他看,笑了下问他:“一直盯着我看,我给吃光了不高兴?”
萧刻没什么不高兴的,他的情绪跟不高兴根本不搭边儿。萧刻一个爷们儿,连他自己都从来不注意吃什么穿什么这些,毕竟不是姑娘,不至于活得那么精细。如果是别人的话萧刻肯定要笑了,说一句“吃盒冰淇淋而已,至不至于的”,但话从周罪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被人放在心上惦记着的滋味儿萧刻尝到了。
萧刻站起来冲周罪招了招手,转身先进了画室。周罪在他身后跟进来,萧刻反手关上门,直接把周罪按在门上亲了过去。
一个抹茶味儿的吻,是汹涌激烈的,但情感是内敛温柔的。
萧刻最后在周罪嘴唇上轻轻啄吻,贴着他嘴唇哑声说:“你太甜了周老师。”
他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是红的,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喜欢到心尖抽着疼。三十岁了,谈起恋爱来比从前年轻那会儿还要动心,还冲动。竟然比二十出头的年岁还更像初恋,像少不更事的时候的怦然心动,身上每一根骨头都在诉说衷情。
周罪一只手放在萧刻腰部以下一点的位置,轻轻拍了下,声音也有点哑:“别勾我了萧老师,没干完活儿呢。”
萧刻闭了闭眼,又凑过去亲了一场才放开人。
周罪继续工作,萧刻在画室看了会儿周罪的新作品,没出去。那些水墨图和油画他还能看个差不多,纹身手稿他就真的看不懂了。不过萧刻也不是真的想看图,就是因为刚才亲得起了反应,想缓过劲儿了再出去,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萧刻捡了张周罪画的手稿,手指在上面刮了刮,想起老曹之前跟他发的消息,说他既然接了就接到底儿。萧刻摇头笑了下,心想别说我得接到底,就是谁动了想碰这人的心思,也掂量掂量吧。
萧刻出去得很是时候,周罪手机响了半天他没倒出手接,萧刻正巧过去给接了,贴着周罪耳朵让他讲电话。
周罪让他开免提,萧刻于是开了扬声手机放在一边。
打电话的是周罪一个老熟人,话音间还是听得出热络来。这人是这次展会的主办方,另外一所繁华城市纹身圈的头儿。能接这种国际展会的主办方自然得让所有纹身师服气,没点地位没点本事还真的不敢接,接了也得别人认啊。
这人在国内纹身圈里很有地位,大师级人物。
他打这电话就是让周罪参加这次展会的,但不是让他比赛,就是想请他带作品参展,最主要的是作品评比的时候坐个评委席。
周罪笑了下说:“太看得起我了,晓东。不够格,算了。”
“这么说话是打我脸呢,臊我。”电话那边的人也笑着说,“年年都有人请你,你年年不去。今年主办砸我头上了,给个面子,兄弟。你跟个隐世高人似的,你过得太清静了,我是真羡慕。”
周罪还是说:“提前都没准备,哪有作品。评委席也不缺我一个,我往那儿一坐算怎么回事儿,压不住。”
“放屁,”这人笑着骂他,“你别跟我扯了行吗?虚话咱们之间不说,来点实的得了。我就是觉得评委组压不住才找你的,台湾宗老不来了,沿线和高寿也撤了,本来撑得住,但是他们告来告去的一身官司,都派小兵来的,撑家的那些老东西都他妈不来了!”
“我舌头都长泡了一点儿都不扯谎,眼看着剩一周了我是真没招儿了才找你的。国际友人现在好多都来了,展子都弄差不多了,沿线和高寿的展位就在我旁边儿,现在空着呢,你要来地方就给你,一天十万的地儿,我不要你钱,我倒找你一天十万都行。”
周罪在这方面向来都是油盐不进的,人说了半天他都没松过口。
后来对方用力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些,不愿意掺和。但是兄弟,现在展子上模仿你的那批都成大师了,你总不出来,自己不混个名,只能让一批一批模仿的出线。我们背后说起你的时候都觉得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自闭症啊?”
周罪被他说得笑了,后来说:“你要是实在嫌撑不起来你就把我作品拿去吧,让小北给你导个图,你自己挑,看上的让他给你联系方式,你自己想办法联系,能来的我再给润色一下,来不了的你看着弄。至于手稿和图片你也随意,看得上的都拿着。这次我店里也有人去,拿我名挂个展,最多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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