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亮:“我说我说,我给年哥送货!”
韩飞鹭:“说清楚!”
熊亮:“他叫年哥,大名冯达年,是天上人间夜总会的大堂领班!”
第22章 变态
粱桭物色了几位心理医生,其中一位姓姜的最为出色,姜医生就职于清风心理咨询中心。
周颂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咨询中心,在诊疗室见到了这位姜医生。姜医生是个斯文瘦小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和周颂以往见过的那些医生一样,让周颂摆了一次沙盘,填了几张表格。周颂看到那些表格和沙盘就在心里暗暗发笑,笑自己不应该对这次会见医生抱有任何期待。他已经久病成医,熟悉所有流程,他甚至知道所有心理测试题的答案,只要他可以,他可以利用那些沙盘和表格变成任何一个人。医生们试图通过测试来诊断他的人格,剖析他的心理,对他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尽然如此,他还是给予配合。
姜医生像一名拿到学生试卷的教师,细细看过周颂的答卷,一双暗藏精光的眼睛微微闪动着看了看周颂,脸上露出了然于胸的神色。
接下来,周颂和他聊了聊近况,他引导下说出了心中的郁结烦闷之处。其实他察觉到了姜医生一直在试图引导他,他本打算随便聊聊就走,并不想对姜医生费许多口舌,所以有意回避姜医生的引导。渐渐的,姜医生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压力,用钢笔屡屡去眼推鼻梁上的眼镜。他觉得有趣,想继续看姜医生的反应,于是装作着套,说了一些姜医生想从他口中听到的话。
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姜医生如释重负,眼睛里又闪露出自信的光芒,以为病人终究还是被他降拿。周颂并不打破他美好的幻想,只是面带微笑看着他,始终一副从容淡定、举重若轻的模样。
就在和周颂四目相对的瞬间,姜医生突然明白了什么,一张脸被气得发红,尽显恼羞成怒:“周先生,你在耍我吗?”
周颂笑道:“请别误会,我只是不忍心看到您失望。”
姜医生道:“看来你我不投缘,请你另寻名医。”
周颂站起身,微微颔首:“好的,打扰了。”
他信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姜医生又叫住他:“周先生。”
周颂停步回望:“嗯?”
姜医生从他刚才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拿出一只扁扁的透明药盒,他把药盒送到周颂面前,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讥讽的笑意:“恕我直言,你需要的不是心理医生,而是精神医生。”
和姜医生刚才的对弈中,周颂以绝对的优势取胜,他很得意,并且从中得到了乐趣。他本能骄傲的退场,前提是没有落下随身携带的药盒。当这只药盒被他的手下败将递到自己面前时,他瞬间从一个战胜的将军变成一个滥吃药物、以此为生的‘瘾|君子’,一个疾病缠身、肮脏混乱的人。
他接住药盒紧紧攥在手里,快步离开了咨询室。
他难堪极了,走在阳光猛烈的街道上,头脑被羞耻的怒火蒙蔽。他此时正陷水深火热之中,人来人往的街道对他来说如同地狱,急切的想要逃离。他埋头走路,走得飞快,魂不守舍。没有听到身后一直有人在叫他。
“周颂,周颂!喂喂喂!”
韩飞鹭快跑几步,一把拽住他手腕:“怎么不理人啊你!”
周颂被迫转过身,韩飞鹭看到他的脸,顿时一愣:“你怎么了?”
周颂用力甩掉他的手,又走了。
韩飞鹭撵上他,勾着头看他的脸:“你脸色真差,掉了魂儿一样。发生什么事了?”
周颂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所以被韩飞鹭看一眼都感到无比羞耻,他恨不得把脸藏起来:“不要你管,别跟着我。”
韩飞鹭:“不是说好了在这儿碰面吗?现在又不让我跟着你,你怎么说变就变?喂喂喂,别走了行不行!”
他又拽住周颂的手腕,阻止周颂像只慌脚鸡一样往前冲,周颂怒道:“松手!”
他把周颂拦住不是没有原因,前面开过来一辆电动车,车上骑着一个送外卖的配送员。他把周颂拉到路边,朝骑手喊了声:“机动车不能走人行道!”
骑手没理他,早走远了。人行道当中躺着一只薄薄的盒子,在阳光下反着光,那是周颂刚才站的位置。韩飞鹭走过去把盒子捡起来,发现这只是药盒,里面装着三种颜色的药片。他好奇地晃了晃药盒,问道:“这是你掉的?里面装的是药吗?你生病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盒子递给周颂,一抬眼看到周颂的脸,发现周颂的脸色更难看了,正用一双想杀人的眼睛瞪着他。
周颂一把抢过药盒:“我吃不吃药生没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你贫嘴贱舌的样子很讨人厌!”
韩飞鹭拧眉:“我就随便问问,你今天火气也太大了。”
周颂:“问什么问!要你多嘴?要你多事?”
韩飞鹭脸色不悦:“你差不多行了,无缘无故冲我发火干什么?”
周颂:“我现在要回家,别跟着我!”
他要过马路,但是韩飞鹭又拦住他,道:“你这样横冲直撞的会出事,我送你回去。”
说完,韩飞鹭拖着他的胳膊走向自己停在路边的车。
周颂现在只想尽快摆脱他,但是两次三番被他缠磨,愈加控制不住自己偏激暴躁的情绪。他被韩飞鹭拽着胳膊往前走,用力挣扎想甩掉韩飞鹭的手,但是拼蛮力根本不是韩飞鹭的对手。
“你少管我!你以为你是谁?我叫你几声恩人你就真以为你是我的恩人?真是可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你放手!松开我!我让你松手,松手啊!”
极限撕扯之中,他扇了韩飞鹭一巴掌,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的手,听到响亮的耳光声才恢复清醒,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韩飞鹭。
韩飞鹭头向一边歪着,额前的头发甩到眼角,因为肤色深所以巴掌印不明显,但嘴角已经破了。他也没想到周颂会动手,挨了打后有点恍惚,短暂的恍惚过后便是愤怒。他拧过脖子看着周颂,捏着拳头,搭着几缕头发的眼角流出一丝湿冷的戾气。
周颂还是第一次见他发怒,这感觉就像被一只恶狼盯住,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韩飞鹭看着他,后槽牙咬了又咬,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还打吗?”
周颂摇摇头。
韩飞鹭左右看了看,见街对面有片小广场,便抬脚走了过去:“过来。”
周颂的邪火全都变成耳光打出去了,当下老老实实地跟上他,穿过马路去了街心的小广场。跟在韩飞鹭身后走进一条绿荫下的石板小路,韩飞鹭走着走着突然停下,立定转身。他一回身,周颂以为他要把那巴掌还回来,连忙拿手挡住脑袋。
韩飞鹭:“......你干嘛?”
周颂把手放下,露出眼睛看着他:“你不是要打回来吗?”
韩飞鹭气得想笑:“你觉得我会打你?”
周颂心虚地垂下眼睛,磕磕绊绊道:“我刚才,不小心......那个,是误伤。对,对不起。”
韩飞鹭这下有火也难发,他坐在路边一张长椅上,拍拍旁边的位置:“坐。”
周颂尽量和他拉开距离,坐在椅子另一头,做错事的孩子们低着头扭自己的手指。
韩飞鹭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最后一丁点儿火气化成一声长叹:“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没被人打过耳光了吗?”
周颂偷瞄他一眼:“不知道。”
韩飞鹭:“十年,整整十年,十年前我和我女朋友提分手,她打了我一巴掌。当时我就在心里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要再被女人打耳光。”说着,他又看了周颂一眼,自嘲一笑,“誓还没破,今天打我耳光的是个男人。”
周颂:“对不起。”
韩飞鹭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你一说对不起,我脑子里全是十年前我和我女朋友分手的画面,当时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挨打的也是我,因为是我提的分手我活该,挨打也不冤枉。但是今天说对不起的人是你,挨打的却是我,所以这一巴掌我挨的很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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