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漓懵了一瞬,“二哥怎么知道的?”
时呈好笑,他用膝盖想都能猜的出来。
静谧的厨房里只想起水龙头哗哗声,突然响起一声,“一个人去看看也好。”
时呈关掉水龙头,用湿着水的指尖将碗筷放回柜子里,脸上还带着刚加班完的疲惫,但回到家,在实验里那种拒人千里的气势就消失得几近不见。
他微微笑着,“答应他吧。”
“前两年不是刚补办了个新护照,至于签证,交给二哥就好,你高考完前一定能拿到。”
时漓根本没来得及说任何拒绝的话,就被时呈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我,可是之前放假都是跟你们一起去——”
时呈拍了拍他的肩,水珠未干的手在时漓的校服上留下一个手印,“那你忍得下心拒绝他吗?”
他极为熟练地用了一个很老套的方式,“某个人可是辛辛苦苦飞了大半天,两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就为了邀请你陪他一起去玩的。”
时漓瞬间生起几分内疚,“我,我——”
时呈,“至于大哥的事,二哥帮你去问问。”他干脆道,“好了,上楼洗澡睡觉。”
“啪嗒”一声,厨房的灯被关上,少年被拉着小臂往楼上走,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慌慌忙忙小跑回去,把沙发上的外套抱走,准备带回房间收起来。
楼梯前修长的人影就在那静静地等待少年回来,两人再一起相伴着走上楼,低低说笑几句。
他们停在楼梯口前,下一秒,在过道的暗灯下,融在一起的两个人影缓慢地分开。
各自向走廊的两边,自己的房间走去。
直到两声交错的关门声,整个时家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回到房间的时漓将那件外套塞进了洗衣机里,跟自己脱下来的校服校裤放在一起,按了清洗键后,就进淋浴间洗澡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嘀嗒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就像昨晚他在电话里听到的雨声一样,熟悉,近在咫尺。
时漓闭着眼,脸上也被热水的雾气熏得出现了粉晕,他用湿漉漉的手心揉了揉脸肉,穿上轻薄的睡衣后,带着一身热气走出浴室,倒进自己的大床上。
在深夜里翻来覆去一会儿,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点开某个通讯软件时,消息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有班上同学的,过去的朋友的,还有时呈刚刚发过来的——[大哥也没睡,刚跟我说了,他的确要搬出去了。]
[房子已经买好了,是装修过的,不需要再改动了,估计就这两天的事。]
[早点睡。]
过了两秒,那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明天周六对吧?正好可以带乐乐去公园玩。]
停顿一会儿,时呈又不停地没话找话发消息——[今天的作业写了吗?需不需要二哥帮忙?]
时漓打下一行字——[我知道啦,是周六,好,明天写,不需要了。]
时呈安静了几秒,最后还是发出这行字——[不要怕,在外面玩得不开心了,随时都能回家。]
他看着备注为漓漓的头像回了个——[好。],才闭眼睡下。
好不容易有的双休,
他可得早点睡。
·
京市中午十一点。
巴黎凌晨五点。
顾泽刚下飞机,走出机场,他关闭飞行模式的一瞬间,各式各样的消息不停歇地冒了出来,学院老师问他昨天怎么没回来,爸妈问他那场研讨会怎么样了,前段时间他代替公司在欧洲谈的几项合同的投资商来找他的寒暄……
他回了顾总跟顾夫人几句,再漫不经心地把投资商的没有任何用处消息全都删掉,正准备回学院的那边时,视线骤然一顿。
顾泽点进去。
国内凌晨1:24分。
[我们暑假要去欧洲哪里玩?]
[二哥说他帮我办签证。]
早上9:36分。
[戳戳.jpg]
[还没有下飞机吗?]
刚刚——
[小泽哥哥?]
第95章
高考完去欧洲的行程就这样定了下来。
时漓按部就班地上学。
周末日的早上, 他会带乐乐一起去公园玩,那对老夫妇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 很少会出来溜那只小博美。
周六早上,
小比熊绕着公园转了一圈,失望地回到时漓的脚旁。
少年正单耳戴着只蓝牙耳机, 听着手机里播放的英语单词, 蹲下来摸了摸没精打采的乐乐,绕着小比熊的下巴,“下午我们再来一趟?”
乐乐就好像听得懂一样, 低低“呜”了一声, 晃了晃尾巴。
下午,时漓再牵着乐乐来了一趟,还是没见到那对老夫妇,周日早上也没有,周日下午, 第四次时,才见到那只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小博美。
那位老婆婆拄着拐杖,狗绳被老爷爷牵着, 小博美的小狗脑袋上, 还用橡皮筋扎着一个小辫子。
两只小狗互相走在夜晚公园的小路上, 晚风偶尔吹过来,凉快的时候,它们就会趴在草地上, 互相依偎着。
“小漓呀, 你有喜欢的人不?”
老婆婆突然问道。
他们坐在太阳伞下的一个圆桌前, 这对老夫妇跟时漓挺久没见了, 有记不清的担心一样,时不时问问时漓还有几天高考,学得怎么样,作业写完没呀,以后想去哪里读书,紧不紧张,要加油啊。
一堆问题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时漓都愣了一下,脸色霎时泛起粉,磕磕绊绊道,“没,没有。”他解释道,“学习太忙了,没有时间。”
老婆婆,“收到过那个没?”
时漓懵了一瞬,“什么?”
老爷爷在老婆婆身后乐呵呵地一字一句解释,“那个,那个情什么书勒!”
他年轻时就送过的东西。
时漓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话,点点头,“有的。”他很紧张似的,说完之后就不说了。
作为小时候就爆火出圈的漓漓,长大后也因为这个一直成为了众人的视觉中心,尤其是,时漓本人长得还不难看,甚至比小时候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不止是在班上,在学校里都很出名。
高二他做学校的风检纪委时,站在校门口查看进出学生的校牌时,每天都得被塞好几封情书。
那个时候顾泽在读大一。
时漓高一的时候,他们还在读同一所高校,每天中午还有放学,班上就会有同学提醒时漓,说那个高三的男生又过来找你了。
顾泽一走,时漓独自一个人待着的时间大大增加,不止是情书,还收到了很多邀约。
时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每次拒绝时都格外地手足无措。
这种圈领地的狼一走,领地里没人再照看的小动物,被其他动物觊觎的场景在高三戛然而止。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高三生有多么忙碌,高考有多么重要,刷题、写试卷……的时间占比在时漓的生活里慢慢升高。
尤其是,小泽哥哥很优秀。
他考上了京市最好的大学,小时候就会多门外语,长大了对这些语言也依旧熟练,还因此做了特招生,大二就达到了去欧洲做交换生的资格。
偶尔还能从爸爸跟大哥的闲聊中听见,顾总今天又带他儿子出来谈合作了,估计大学一毕业就会跟大哥一样,慢慢接手家里的事业。
他们只差了两岁,
相差得却有那么、那么多。
明明读的是同一家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个初高中。
时漓想,他好像一直在努力地追赶对方的步伐,不知道为什么,也想自己变得更优秀一点,因为家里的人都很厉害,都很棒。
他也想更加用心地学习,考上最好的学校。
然后呢?
时漓有点迷茫。
按部就班地上完大学后,再按部就班地去工作吗?以后的以后,他要去做什么呢?
继续待在京市,待在家里吗?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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