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爱情(14)

　　程云括忍不住笑了一下，睡得真够死的。

　　明宇从来不敢靠近自己，跟他说话，多半也是低着头。但是程云括知道明宇好看。就算是帮佣，在程家做事，俞闵也都会挑长相。

　　但他平时总是畏畏缩缩，再好的模样，也显得小家子气。反而他睡着的时候，眉眼舒展，睫毛低垂，看起来更顺眼。

　　肯乖乖听话留在这里，明宇是真的怕自己让他睡狗窝？程云括不免觉得好笑，这家伙真的有点实心眼，说什么信什么。于是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明宇的脸颊。

　　没想到看上去巴掌小脸，脸颊的肉捏起来却软乎乎的。程云括玩心大起，又用力捏了捏。

　　明宇皱起眉，轻哼几声，眼睛却没有睁开。

　　程云括暂时停手，等明宇又安静下来后，手指又靠近。转念一想，手心先贴上去，大发慈悲般抚了抚。

　　正当他准备抽手继续捏时，明宇却主动往他的手心蹭了蹭，睫毛抖动着，发出细细的哼鸣。

　　程云括愣了一下，紧接着他似乎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因为很像Omega的信息素，所以他有一瞬的警觉，但他想要仔细辨别的时候，已经什么都闻不到了。

　　程云括皱起眉，那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气味让他心里莫名不快；再看明宇浑然不觉睡得正香的样子，就变得更不耐烦起来。他拍拍明宇的脸：

　　“喂，起来。”

　　明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习惯性地要看时间，手胡乱摸了摸，发现不对劲。他揉揉眼睛，眼前的人影向后退去。

　　昨晚的回忆涌入脑海，明宇一下坐起来，客厅的灯也在这时亮起来。

　　“比主人起得还晚，真能偷懒。”

　　明宇挡了挡光，顾不上酸涩的眼睛，赶紧站起来道歉：“对不起二少爷，我……”

　　明宇从来没有这样守夜，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起床，起来后又该干什么，所以他脱口而出道歉后，就说不出其他话来，目光下意识地寻找程云括。

　　程云括此时正在浴室洗漱，明宇紧张地在原地等着。等程云括拉开浴室门出来时，他却猛地转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程云括只穿着内裤，大剌剌地朝衣帽间走去。

　　突然看到程云括近乎赤裸的样子，明宇只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可是他很快就想起那一晚，心跳一下变得沉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随便抽了件睡衣，程云括走出衣帽间，发现明宇还在原地愣着，又是熟悉的谨小慎微的样子。

　　程云括想到刚才明宇睡着时的放松，心里罕然有了一丝怜悯。

　　“别傻站着，把你的东西拿走吧。这时候他们应该还没醒。”

　　明宇于是临时穿上昨天换下来的脏兮兮的衣服，只是他没有像程云括料想的那样恨不得脚底抹油般离开，临走前还期期艾艾地问自己：

　　“二少爷，那、那件浴袍怎么办，要不要我拿去洗干净再……”

　　程云括头也不抬，本想随口说“扔了吧”，话到嘴边，他却换了说辞：

　　“不用管，你走吧。”

　　感觉到明宇微微欠身，安静地朝门口走去，程云括才抬起眼皮，看着明宇的背影。看着那收紧的裤腿包裹着形状漂亮的小腿，不知道为什么，程云括突然想到，也就是说，昨晚明宇的浴袍里，什么也没穿？

　　微微眯起眼，半晌程云括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他已经饥渴到觊觎这受气包的屁股了吗？

　　*

　　直到推开寝室的小门，明宇都不敢相信会这么顺利。不但程云括没有再为难他，一路上也没碰到其他人。

　　想到昨晚的事，明宇仍然心有余悸。

　　倒不完全是怕程云括再强上他。这几日相处下来，明宇感觉得到，程云括并不是随便就会和家里的帮佣乱搞的人；他试探着问过小旗，小旗也只说程云括总是和他们开些过分的玩笑，其他的没听说过。

　　明宇躲着他，一方面是因为心理阴影，另一方面，是因为程云括根本就是笑面虎。

　　他似乎很大方，也没有架子，吃的用的，心情好了也会让自己尝试。明宇当然知道不能随便接受，可是程云括一句“我说了算”就让他放松了警惕，结果，章冉知道后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程云括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末了还要嘲笑自己“缺心眼”。

　　所以昨天程云括让自己用浴室，还让自己在他房间里“守夜”，事不过三，明宇吃了教训，当然不愿意。可是当着程云括的面，他从来没有成功抗拒到底。

　　昨晚坐在沙发上，明宇都可以预见今早被发现，然后自己被扫地出门；他不是没想过偷偷溜走，可是违逆了程云括，住狗窝……他也是有尊严的，何况即便真的住狗窝，程云括就能放过他了吗？

　　幸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表态愿意跟着程云括，让他今早轻而易举就允许自己离开。

　　摇了摇头，赶走乱七八糟的念头，明宇脱掉身上的脏衣服，快速地冲了个澡，等他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小旗已经醒来了。

　　“明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旗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表，翻身又闭上了眼睛，“还能再睡会儿。”

　　眯着眼，没听到明宇的回答，小旗执着地追问：“问你呢，明宇，昨晚哪儿去了？”

　　“就……二少爷有事。”

　　明宇模棱两可的回答勾起了小旗的好奇，他拥着被子坐起来，语气变得清醒不少：“你在二少爷那里待了一晚上？”

　　“他让我……守夜。”

　　“什么？让你在楼道里，一晚上？二少爷也太过分了！”

　　小旗声调陡升，不过很快他意识到此时义愤填膺是没用的情绪，只好叹了口气：“那你昨晚肯定没睡好，要不你再眯一会儿？哎，冉哥一准也不许你多睡，这没一会儿你又得遛狗了。”

　　“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自己在程云括房间里的事也没什么好宣传的，明宇顺着小旗的话回答，进了自己的被窝。他舒了口气，还是自己的地方自在。

　　不过被小旗这么一说，明宇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睡得不好。毕竟他不是真的在楼道里过了一夜，只是，现在想想，真的能睡着也是出乎意料。

　　而且他睡得似乎很沉？

　　想起迷迷糊糊刚醒来时的情景，明宇摸了摸脸颊，若有所思。难道二少爷叫了很久他都没有醒吗？

　　明宇有些用力地搓了搓脸。说实话，他不敢相信，也想不通。要知道，那天之后，好几个晚上，他梦中都会哭醒。可，在程云括的房间，会睡得很香？

　　明宇尽力想要忘记那件事。

　　大部分时候，他确实也会忙得顾不上想。可是怎么可能真的忘掉呢，那么痛苦，又那么耻辱。有时好像麻木了，可明宇又会为了自己的麻木而羞耻，他是不是堕落到，连这样的事，也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受。

　　明宇想回家了，想叔叔，也想明未。更想小城市里单纯简单的生活。可是他需要钱，不然他们一家三口，就只能过捉襟见肘的生活。

　　临江市很大，很繁华，初来时，明宇也很兴奋，有很多美好的设想。可他不属于这里，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在豪华漂亮的程家，明宇要忍气吞声才能留下。

　　遭遇……那样的事，也不懂怎么处理才好。而以后，他还不得不和始作俑者——程云括，更频繁地接触。

　　明宇真的不知道，程云括这些层出不穷的花招，他还能应付多久。

　　很快明宇就得下床，他先去喂了拉夫和卡卡，接着去他们的小厨房吃了饭。快九点例行遛狗，从小花园出来准备去找章冉的时候，被小何拦了下来。

　　“明宇，以后你就归我管啦，不用再去找章冉了。”

　　看着明宇吃惊之余似乎松了口气，小何笑着低声说：“怎么，脱离章冉的魔掌这么开心？”

　　明宇连声否认：“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小何带着明宇往程云括的房间去，边走边说：“我呢，主要负责二少爷的衣食住行。你跟着我，就先打扫房间吧。从前在鹿鹿那里，也是先做这些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