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笑了一下,热水冲洗一遍茶具,让茶壶焕发出淡淡的陶土香气:“你的母亲想让我们和解,做亲密和睦的父子,你不喜欢这样吗?”
“我的父亲姓梅。”梅子规抬眼看着柳靖,眼神锐利,“而你,只是一个拙劣的赝品。”
“彼此彼此。”柳靖丝毫没有被挫伤自尊,随和笑道,“我已经退让了,这个项目的竞标我会退出。我还可以承诺,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再踏足龙标岛一步。”
听了这话,梅子规颇感讶异,抬眼看着柳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
柳靖倒了两杯茶,笑道:“当然,如果你母亲离开龙标岛来找我,我是不会拒绝的。”
梅子规嗤一声道:“你若能令她离开这个回忆之地,那也是你的本事。”
柳靖笑而不答,只说把一只茶杯放在梅子规面前,指尖轻轻托住底部,示意梅子规可以开始享受这杯精心泡制的茶。柳靖的动作温柔而熟练,这个动作似已经做了无数次。
这样的场景,梅子规好似回到了某一个熟悉的过去时刻——他下意识接过茶杯,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温热。
他眉宇间的敌意稍稍缓和,将茶杯慢慢抬到嘴边,轻抿一口。
柳靖看他那模样,笑了笑:“好孩子。”
梅子规听了柳靖这古怪语气,心中忽而腾起一股不详预感。
他瞪大眼睛看着柳靖,似乎在震惊,又似乎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对方会伤害他到这个地步。
梅子规正想说什么,他的视线却逐渐模糊,身体变得异常乏力,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逐渐削弱他的意志和力量。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但腿脚却有些不听使唤,身体渐渐失去了平衡感。
梅子规吃力地再次抬起头,却发现柳靖已经不见了。
梅子规费力地环顾四周,依然没有找到柳靖的踪影——茶舍内安静而空旷,只有微弱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
梅子规的身体感到了一阵寒意,直觉告诉他:有人正在悄悄地靠近他的背后。
在下意识的反应下,梅子规试图转身,然而,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的手腕被紧紧抓住,随后是绳索般的东西缠上他的手。
梅子规心中警铃大作:“谁?”
“你放心,你会喜欢的。”那个人在他背后温吞地说道,带着自信的笃定。
梅子规能感觉到,那个人打结的技巧颇为纯熟,似还真的是专业人士,和元景石那种仅凭直觉和本能胡来的,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然而,梅子规就是喜欢那个“地”。
而这个“天”,让他恶心又反感。
他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随即一阵剧痛从口腔穿透全身——这种刺激瞬间让他的头脑清醒起来,痛苦唤醒了他的意识。
随着痛楚传遍全身,梅子规感受到力量重新涌现。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抬脚猛地往后一踹——背后的人被这一踹击中,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退着。
梅子规迅速转过背,看到对方的脸:“是你?张瑞阳?”
“是我。”张瑞阳笑着说,“你还记得我啊。”
张瑞阳曾是梅子规的旧友,也曾对梅子规表白,却遭到无情的拒绝。
张瑞阳现在被踹了一脚,捂着腹部,颇为狼狈,却咬牙切齿说:“你一直那么美好、那么高傲,我被拒绝了,好像是理所应当的……然而,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梅子规冷淡地看着他:“我有什么问题?”
“你喜欢这玩意儿,为什么不告诉我?”张瑞阳咧嘴笑说,“元大君粗人一个,毫无品位,和你根本不可能有共同话题,但就因为他能陪你玩儿这种游戏,你就给他?原来你也是一个下半身思考的货色啊。”
张瑞阳越说越愤怒失望,好像他是痴心错付的最惨老实人:“元大君能给你的,我也能!我还能做得比他更好。”
梅子规原本还是只是冷漠,听到张瑞阳的发言后,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但他没有说话,只说缓缓走近张瑞阳,每一步都散发着一种压迫感。
张瑞阳看到浑身冷意的梅子规,顿时畏惧不已,本能地退后两步。
但他还来不及退后,梅子规就扯开手里的绳索,一巴掌打在张瑞阳的脸上。
张瑞阳的身体瞬间摇晃了一下,眼前一片模糊。痛楚从他的脸颊传遍全身,让他感到头晕目眩。
但同时,他又变得异常愤怒,抬起拳头就要反击,却被梅子规一脚踹倒,身体狗吃屎地趴在地上。
张瑞阳像一只丧家之犬,身体无力地趴在地上,心中满是屈辱和愤怒。他试图站起来,但梅子规的鞋底已经踩到他的脸上,好像一根钉子似的把他狠狠钉死在地上,动弹不得。
梅子规的声音冷冷响起:“就你这样,还想跟元大君比?”
张瑞阳此刻变得软弱无力,是愤怒也愤怒不起来了。
他只能像条丧狗那样在梅子规高级皮鞋的鞋底下呼呼喘着气。
就在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陈明辉带着元大君来了。
陈明辉一边小跑步一边说:“刚刚柳靖告诉我,我不敢干,有的是人肯干……我就意识到可能要出事了。”
元景石面色沉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原来,柳靖试图说动陈明辉去捆梅子规,但陈明辉觉得这事儿不靠谱,没有答应。没想到,柳靖却突然告诉他,已经另有人选,他痛失了一个好机会。
陈明辉心里“咯噔”一下,想:这个姓柳的还说别人变态呢!就他最变态!
但陈明辉一个人不敢过去,要说找杨女士也没胆,只好拉了元大君来助阵。
二人冲进茶舍,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惊呆了:只见梅子规手持绳索,脚踩张瑞阳,雄赳赳气昂昂。
陈明辉:……我就说嘛,这活儿不靠谱,不能接。
第46章 父亲
听到来人的动静,梅子规收回脚,转头看陈明辉和元景石站定在那儿:“你们怎么会来?”
陈明辉在梅子规冰冷的目光下头皮发麻,不知该说什么。
却是这时候,元景石冷笑一声,看着地上的张瑞阳,道:“就是这龟孙儿?”
张瑞阳大喘着气,看着跟座山一样壮的元景石大步走过来,一颗心瞬间吊到嗓子眼。
元景石每一步都散发着一种压迫力,使得张瑞阳自感无比脆弱。
元景石停在张瑞阳面前,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他无法抬头。张瑞阳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瑟缩着头,气焰全消,小声说:“是……是柳靖……是柳靖让我来的!”
听到“柳靖”这两个字,梅子规眼神一凛,苦笑说:“当然是他。还得是他。”
说着,梅子规将绳索扔在地上,转身走出了茶舍。
元景石看到梅子规如此,便也来不及管张瑞阳了,连忙追上去找梅子规。
陈明辉看着二人离开,颇感尴尬:“别扔下我啊……”
他和张瑞阳大眼瞪小眼的,半会儿,陈明辉礼貌地说:“人渣先生,我看你情况不好,需要我给你打车送医吗?”
张瑞阳:…………
竹林里,梅子规径自前行。
“子规!等一下!”元景石的声音传入梅子规的耳中。
梅子规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元景石:“你追出来找我,有什么见教?”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
元景石摊开手,说:“我若不追出来找你……怕你觉得我不爱你。”
梅子规眼神里地动山摇。
元景石往前一步:“我知道,你的躲避是为了让我追赶,你的拒绝是为了让我接近,你的冷淡是为了我的热情……”
梅子规的表情出现裂痕,语气却更加冰冷幽深,如静水深流:“你的意思,是我刻意制造距离,测试你的诚意,还是玩弄感情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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