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玻璃(11)

　　陈眠从嗡鸣声中回神，才想起自己还坐着个人。

　　转身，那人正是萧烬。

　　萧烬满脸古怪，双颊泛起可疑的绯红。

　　陈眠疑惑，慢慢低头，这才惊觉，他的屁股，正正好楔在人家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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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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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眠的表现出乎所有人预料。

　　瞧不起陈眠的队友面露尴尬。

　　胜利来得突然，不知做何反应，只能怔在原地，干巴巴地同陈眠道贺。

　　谁都不相信那如纸片轻薄的身体，能爆发出如此强劲的力量。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萧烬。

　　跃起的一瞬，陈眠宛若新生。

　　双眸坚毅，身材颀长，肌肉与骨骼被汗水浸湿，在阳光下粼粼浮动。

　　金色穿过墨黑发梢，为侧脸渡上柔光。

　　他爆发的身躯以天地为背景，在视野中定格成画。

　　他是迅捷的豹子，骨瘦嶙峋，却依然不可小觑，又如玻璃，廉价、普通、易碎，但只要打磨抛光，便可折射光泽，拨开浓夜。

　　那一刻，陈眠有太多面。

　　贫瘠的土壤掩盖地底万丈珠宝，需要深挖，需要探寻。

　　是灵动与奇迹的本身。

　　只可惜，这些都是许多年后，萧烬午夜梦回中对陈眠的怀念与美化。

　　此时此刻，混蛋一个的萧烬，在那一瞬的心理，堪称直白，甚至粗鲁。

　　卧槽！牛逼！屌！

　　眼见陈眠摔下。

　　身体比脑子快。

　　连滚带爬，接住那只坠落的鹰。

　　“咚——！”

　　与心率同频的电吉他，猝尔停顿。

　　鼻尖划过皮肤沁出的汗香，双手握上男人紧实的腰部。

　　急促的呼吸通过相触的肌肤融合。

　　人声、人影、周围一切光线，在这之中黯淡、归墟。

　　熄不灭沸腾。

　　这阵儿的大脑，只能通过最直接的感触，受到启发。

　　他记得，陈眠红色的脸颊，和被太阳滋润的汗水。

　　安全带下，柳腰纤细，又如绿竹弹韧，手感极佳。

　　那时离得太远，时间太短。

　　此刻，陈眠窝入的座椅变成他的怀抱。

　　瓷肩顶开他的胸，软臀黏上他的胯。

　　双腿纠缠，汗水淋漓。

　　他们似乎来自同一个母亲，没剪的脐带圈绕打结，难舍难分。

　　一股热流从脊椎涌上，冲破脑门，刺激感官苏醒。

　　被陈眠撞到的地方泛起疼痛。

　　萧烬闷哼一声。

　　疼痛持续短暂，再次沿滴汗的额头、晦暗的双眼、起伏的鼻尖、微张的嘴唇，以及滑动的喉结，一路流淌、瘙痒、过电。

　　就在这时，陈眠突然起身，饱满的屁股对准男人的脆弱陷入。

　　让他意想不到，陈眠的臀部竟会这么柔软。

　　软如棉花，密密柔柔。

　　若是吸满水，再用力挤开，便水流如注，浸皱掌纹。

　　于是那股热流加速，洪水猛兽般，从喉结一泻而下，来不及阻挡。

　　即将涌入危险地带，胡作非为之际，萧烬霍地半醒。

　　堪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的——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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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眠立马起身，意识刚才动作暧昧，底下触感奇特，不过半秒，从头红到尾。

　　Mineo瞅萧烬同样酡红的脸，捂嘴偷笑。

　　“那个……对不起……啊不，我……不小心……我太大意了……”

　　陈眠依然记着萧烬的话。

　　可眼下情形特殊，他大脑空白，吞吞吐吐，傻了半晌，才眨眼，无辜老实状。

　　“不……我觉得还是要对不起……萧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萧烬已经冷静下来。

　　恨不得抽肿自己的脸。

　　又来了。

　　在陈眠面前，他总会无故神游。

　　转学那天，见他笑得发蠢，便浅记下他的名字。再到敲开房门，借他邀约沈离初，竟因一根锁骨屡屡出神。之后是那一弧手感极佳的腰。接着是刚刚……刚刚他——

　　操！

　　差一点就要对着那窝囊废的屁股勃起了！

　　不可理喻！

　　还没碰过沈离初的手，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因为那个陈眠，那个该死的土包子、窝囊废、又穷酸又没种的娘炮，屡屡失态！

　　萧烬的表情诡异扭曲。

　　陈眠慌了，想拽萧烬的衣角，蹋下肩，要再次跟他道歉。

　　可萧烬见鬼似的，猛地躲开一大段。

　　陈眠的手顿住，萧烬也顿住了。

　　Mineo来回瞅，在这般叫人窒息的气氛中，他竟一脸八卦，乐得自在。

　　陈眠蜷起手指，双手收在腿前，低着头，不再说话。

　　窒息的沉默仿佛持续一个世纪之久。

　　在躲开的那一瞬，萧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反常。

　　拉不下面子道歉，假咳一声，在陈眠肩上重重三拍，扬起经典的暖男笑容。

　　“没事没事，男生之间嘛，这有什么，很正常。”

　　萧烬的安慰无法抚平陈眠心中的不安。

　　肩上三掌让陈眠难以喘息。

　　萧烬刚才的表情，他看得太清楚。

　　是厌烦，是嫌弃。

　　虽然陈眠迟钝，但他对情绪最是敏感，一丝一毫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沉默中，已经做好被萧烬赶走的准备。

　　他猜不透萧烬的心思，手指扣紧草皮，身体僵硬，抿嘴沉默。

　　萧烬有些尴尬。

　　安慰来得太晚，他转开眼，若无其事地起身，召集队员，要去舞台蹦迪，当作胜利后的庆祝，竟再没看陈眠一眼，与队友勾肩搭背，走远了。

　　Mineo本打算看笑话，不想笑话没看成，倒是让他嗅到一点儿，不同寻常的味道。

　　可惜现在他没空琢磨。

　　眼前这只低眉耷脑的小乌龟，正是要人安慰的时候。

　　“眠眠，你的门票是萧烬给的，有专门的通道和场地哦，离那些大明星可近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也一起去看吧！”

　　陈眠浅扯出笑，因着萧烬，让大脑充血的兴奋也逐渐归于平静，他再次缩回安全坚硬的龟壳。

　　他不愿了，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音乐节，他不想浪费。

　　要开心，要挤在一起唱歌蹦迪，陈眠再不愿，也不能因任性，在这种场合搞特殊。

　　不想让Mineo担心，只能答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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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高空，火伞下坠。

　　人群鼎沸欢腾，宛如巨型蒸锅。

　　陈眠满头大汗，在肉体组成的山海里翻滚。

　　歌曲陌生，音响炸裂，这场大型狂欢，对藏着心事的陈眠来说，实在有些吵闹。

　　人群中，萧烬一副墨镜，撑在栏杆随意摇晃身体。

　　他外貌优秀，身高出色，一眼望去，能在攒动中轻易找到。

　　陈眠顾及萧烬，总是忍不住看他。

　　萧烬似乎感受到身后的视线。

　　大框墨镜在陈眠身上停留片刻，又望去其他地方，竟是直接忽视了陈眠。

　　陈眠心脏蓦地一空，默默低头，拉Mineo的手，淡笑说：“我可以……先回棚子里吗？”

　　Mineo时不时会观察陈眠的情绪，心里对萧烬不满。

　　那混蛋到底在躲什么？不就被男人坐了下鸡巴吗？搞得像被陈眠怎么了似的！

　　坐他鸡巴的男的多了去，怎么偏偏对陈眠“区别对待”？

　　眠眠性格自卑敏感，很典型的讨好型人格，萧烬这种莫名其妙的冷暴力会让他非常不安。

　　“别嘛，咱们不待在这儿了，我带你去拍照好不好？”

　　“啊……可我不好看……”

　　“哪有！”

　　Mineo捧住陈眠的脸蛋，眼珠上下转动，打量陈眠。

　　圆脸，杏眼，山根不高，胜在鼻头小巧圆润，皮肤白皙，四肢修长，虽然瘦，但头身比极佳。

　　不丑，也不算明艳，但稍作打扮，能吃死大堆人。

　　Mineo大夸特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