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玻璃(69)

　　陈眠乖乖掏出手机放在沈离初手上，沈离初收回口袋，继续问道：“上网了吗？”

　　陈眠摇头。沈离初会定时检查他的手机，他懒得开通其他软件的账号。智能手机对陈眠来说，就是打电话和发短信的工具。

　　沈离初点头。陈眠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么了？现在要去哪？”

　　“北鼎暂时，不去了，留在梦云轩。”

　　陈眠怔怔的：“为什么……？那落下的课怎么办？我不要……不要回梦云轩。”

　　沈离初不再作答，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陈眠难得靠过去拽沈离初的衣角，问他怎么了，又求他不要把自己关在那儿。沈离初不为所动，冷眼目视前方，让陈眠闭嘴听话。

　　萧烬没沈离初那么不近人情，见陈眠可怜，胡编了一个借口：“我和沈出了点事，被人盯上了，我们怕连累到你。”

　　沈离初抬眸盯着萧烬，似乎不认同，萧烬从后视镜回望他，眼神里藏着无奈。

　　陈眠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但既然这两人都不打算说，他大概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缩回自己的位置，认命地低着头。

　　“要在……梦云轩待几天？”

　　沈离初沉默，示意萧烬撒谎撒全套。萧烬咳了一声，估摸了个数。

　　“两个星期。”

　　陈眠卡着手指继续问：“我还能回北鼎上学吗？”

　　萧烬打方向盘拐弯，轻飘飘地说：“能。”

　　陈眠相信了，也只能相信。

　　到达梦云轩，陈眠发现院子里站满了保镖。保镖把陈眠护进别墅，沈离初和萧烬留在门外，也没个交代，又匆匆离开了。

　　门被关上，陈眠一个人吃着晓旭做的粥，暖得心里很踏实。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么多，看着窗外深紫色的朝霞，天应该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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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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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在梦云轩的第五天，A市下了第一场雪。

　　陈眠起了大早，正在厨房安排早餐，他看到窗外的雪点，立马掐好面团，套了件羽绒服推门出去。

　　陈眠将手伸向空中，雪花落在手心上，浸得他打了个寒战，保镖打着伞赶来，陈眠说了声谢谢，接过伞，坐在院子的长凳上独自赏雪。

　　他想起去年初雪，自己起得晚了些，和沈离初缠绵过后，他困得睁不开眼，挣扎着去看雪，沈离初也跟在他身后，给他带了暖水袋和热壶。

　　雪将地面洗刷得纯白，衬得天空像落灰的玻璃罩。冷天里，动物并不活跃，深色的枝干插向天空，把风都变得异常尖锐。院子里没有鸟叫，也没有树鸣，视线被干净的白色占据，安静的氛围和单一的颜色能让注意力集中，让人回归内心，这时，内心是自由的，剥去冗杂，思想不会被任何人束缚。

　　所以陈眠觉得自己应该是爱雪的。可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的雪却让他感到寒冷刺骨。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着急看雪，都忘了装好暖水袋。现在手已经冻得通红，他捂着脸哈气，又将手放进口袋，却还是没办法驱散已经进入体内的寒气。

　　陈眠想回屋里暖暖，恰逢保镖取来热壶和暖手宝，说是沈先生的要求。

　　“离初……？”

　　陈眠疑惑。保镖倒出热姜汤，将暖手宝放在陈眠腿上。陈眠赶紧把手插在里面，身体瞬间暖和了许多，神经也放松下来。

　　“沈先生说，知道您会出来看雪，他昨日就叫人准备好了。”

　　陈眠眨了眨眼，表情空白了一瞬，他看向远处被雪逐渐埋没的灌木丛，不知道在想什么。

　　保镖刚准备离开，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保镖看到来电，将手机递给了陈眠。

　　“沈先生找您。”

　　陈眠低着眉，接过手机按下了接听。

　　“你在院子里？”

　　电话里的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很是疲惫。

　　来梦云轩的这五天，沈离初时不时会通过保镖联系陈眠。他能说的话不多，一般就问问陈眠的睡眠质量，又问他三餐有没有按时吃，有没有好好听话。陈眠也不会不耐烦，每天吃什么、做什么都会跟沈离初老老实实汇报。

　　“嗯，下雪了，想出来看看。”

　　陈眠开了免提，把两只手放进暖手宝。

　　“冷吗。”

　　“不……我听说你让保镖……准备好了姜汤和暖手的东西。”陈眠顿了顿，小小声说道，“谢谢。”

　　沈离初“嗯”了一句，也不出声，但电话还连着，似乎并不打算挂断。

　　一旁还站着保镖，陈眠不能乱动手机，差不多安静了五分钟，陈眠才道：“离初……告诉我一点点就好，我一定不会乱跑的，待在这里……很无聊，我想回学校上课了。”

　　“萧烬说两个星期，你忘了吗？”

　　沙哑的嗓音似乎更低沉，但语气还是柔软的，听不出喜怒。

　　陈眠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下去，只好换了个话题，试探沈离初：“那……那离初……你知道萧烬去哪了吗，这几天……他也没有联系我。”

　　“你很在意？”

　　稍微带着慵懒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陈眠秒怂，敷衍道：“我就……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沈离初沉默着，给人的压迫感很强，过了几秒才收怒，干巴巴地命令：“陪我看雪。”

　　陈眠咽下自己的好奇心，乖乖点头，意识到沈离初看不见，又低落地应了个“好”字。

　　一般沈离初工作上的事他不会过问，但这次明显严重很多，陈眠不明不白被关在这儿，总归还是有些不甘心。

　　在屋外又待了十分钟，院子里的草木皆染了白头，陈眠冷得紧，打算回去了，轻轻叫了一声离初，却没得到回应，他以为离初在工作，又叫了几遍，电话那头依然安静得出奇，他关了免提，将手机放在耳边，听到绵长的呼吸声。

　　说好要陪他看雪的人，自己却先睡着了。

　　智商高的人精力也比正常人要旺盛，别人睡八个小时，他们只需要四个小时就足够了，沈离初是其中的佼佼者，有时候一周总共睡十五个小时也能精神奕奕。

　　沈离初这么疲惫，还是陈眠第一次见。

　　陈眠在梦云轩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在想，这件事会不会严重到沈离初和萧烬都没办法解决，其中牵扯的利益会不会已经上升到他们各自的家族。

　　因为没有人告诉他真相，陈眠也越发焦虑，他在床上辗转难眠，熬到半夜有些饿，开了盏小灯下楼做面。吃完面还是清醒得很，他打算去温室看花，经过客厅时，被一坐在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

　　这别墅一千五百多平，一个人住着实在冷清了些，陈眠想起自己看过的凶杀案，又联系最近的事，马上窜起一背的鸡皮，他不敢惊动，拔腿往后跑，打算喊保镖。

　　“陈眠……”

　　那坐在沙发上的人突然叫住他的名字，然后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陈眠挪过来。

　　陈眠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愣了会儿，没能躲开。

　　萧烬埋在陈眠的肩窝里，疯狂地吸着他的体香，像头野蛮的兽类，没有丝毫美感，却也不猥琐，让人感觉下一秒就会被吃掉。

　　陈眠被他闻得尴尬，扶住萧烬的肩膀想将他推开，却碰到萧烬左肩上的绷带，这才察觉到他们中间夹着根硬物，准确来说，是石膏。

　　萧烬的手臂折了。

　　“你……你怎么了……等等……你放开我，我先去开灯。”

　　陈眠不敢用力，抚着萧烬的后颈劝他，萧烬不听，一米九的大个几乎拱在陈眠怀里，声音哑得不成调。

　　“不……我现在好丑，你别看我。”

　　萧烬也是爱面子，在陈眠面前永远得光鲜亮丽，要不是想得紧了，想得饭都吃不下，他也不会冒险来这儿。

　　陈眠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也清楚萧烬的心性子，没有强求，只是低声问道：“你这么晚……怎么来的，快去休息吧……对、对了，你吃东西了吗，我帮你煮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