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助理慌张大喊救护车的声音,还有殷成恶毒的咒骂,杜飞鹏的求饶,这一刻阮余通通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跟顾子晋两个人。
很快就有医护人员把顾子晋抬了起来,送上了救护车。
阮余双腿发软想跟上去,被医生拦住了,上下打量着他,“你跟伤者是什么关系?”
阮余抱紧生生,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他.......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好半天,阮余才从哑了的嗓子里挤出这句话。
医生以为阮余是领养了顾子晋孩子的人,没想那么多,让他上了车。
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顾子晋躺在担架床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毯子。
阮余的心揪在了一起,抱着生生腿软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顾子晋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他勉强睁着眼睛,吃力地说:“阮余.......”
阮余嘴唇颤抖了一下,“我在这里。”
顾子晋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死了,你会高兴吗?”
阮余身体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想过让顾子晋受到惩罚,可是从来没想过以这种方式让顾子晋得到报应。
看着阮余的沉默,顾子晋露出一抹失落的笑容,“阮余,靠近一点......让我再看看你.......”
阮余鼻子突然酸得发疼,努力往顾子晋那边靠近,两人的脸距离只有几厘米远。
顾子晋费劲地抬起手,摸了下阮余的脸。
他的手像冰块似的,激得阮余睫毛颤了颤。
顾子晋眼中带着好些血丝,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告诉我,你想让我死吗?”
阮余咬住发抖的嘴唇,“以前是想的.......”
顾子晋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微弱地说:“那现在不想了,对不对?”
阮余用力摇头,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我不知道,你别再问我了......”
顾子晋用力握着阮余的手,翕动着苍白无血的嘴唇,“如果这次我能挺过来,你就原谅我之前对你做的事,好不好?”
阮余声音带上一丝哭腔,“顾子晋,你又威胁我.......”
顾子晋吃力地扯起嘴角,“我不是威胁你,是想让你给我个盼头。”
对阮余来说,这跟威胁有什么两样呢,如果他不答应顾子晋,到时候顾子晋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他的责任。
阮余嗓子仿佛被堵住了,“这不能混为一谈........”
顾子晋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嗓音,“我都要死了,你都不愿意骗骗我?”
眼泪在阮余红透的眼眶里打转,顾子晋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刺目鲜红的血。
他吐出的字眼无措而混乱,“不要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快到医院了......”
顾子晋微弱的语气里透着坚持,“阮余,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阮余脑子里一片混乱,已经没办法思考,断断续续地说:“等你活下来,活下来再说........”
阮余的脑子里只剩下让顾子晋先活下来的念头,至少活下来了,他就不是害死顾子晋的杀人凶手了。
阮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的,他抱着孩子丢了魂坐在长椅上,西装外套上沾着顾子晋的血,双目空洞地盯着眼前的手术室。
医护人员行色匆匆地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着急。
时间一点点过去,中途手术室的门打开过好几次,护士拿着血袋跑进跑出。
助理忍不住上前询问:“你好,请问我们老板怎么样了?”
护士叹了口气,“病人失血过多,血库里已经不够用了,现在正要从别的地方调血袋过来。”
阮余身体晃了晃,勉强撑着墙才不至于摔倒。
护士进去手术室以后,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偶尔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经过。
阮余盯着手术室头顶亮着的红灯,眼睛有些发酸,怀里的生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安安静静地待在阮余怀里,难得没有哭闹。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长时间的囚禁折磨导致阮余体力不支,在护士再一次出来拿血袋的时候,他眼前一阵晕眩,脱力般倒在长椅上,失去了知觉。
昏迷之前,阮余迷迷糊糊看见助理着急地朝他跑了过来,“阮先生,您没事吧!”
耳边还伴随着生生哇哇的啼哭声。
后面的话阮余再也听不见了,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阮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病房里,一个护士正站在床边替他换输液瓶。
阮余双手撑着床想坐起来,皮肤火辣辣地疼痛,浑身上下好像散了架似的。
护士一见到他醒了,关心道:“阮先生,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阮余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心脏重重一跳,急忙抓住护士的衣角,紧张地说:“孩,孩子呢?孩子怎么不见了?”
护士连忙安抚道:“你别紧张,孩子受了点伤,被带去做检查了,待会儿就送回来给你。”
阮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在工厂里被迫分离的痛苦给他留下深深的阴影,生怕生生又被不怀好意的人抢走。
紧接着阮余又想到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双手紧紧揪住了被子,“那,那顾子晋呢?他怎么样?他........他活下来了吗?”
在阮余紧张的注视下,护士笑着点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转到了重症监护室观察,但还没有苏醒过来。”
阮余鼻尖有些发酸,说不上庆幸还是失望,“那就好,没事就好.......”
以前顾子晋那么欺负他,阮余是有过狠毒的念头的,但一条活生生的命在他面前消逝,阮余还是没办法狠下心。
不是因为舍不得顾子晋,而是顾子晋因为他和孩子出事的话,这辈子他欠顾子晋的就还不清了。
护士见阮余这么紧张,以为他跟病人的关系不简单,随口说了句:“这个病人还真是命大,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活不下去了。”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向护士,“什,什么意思?”
护士告诉阮余,顾子晋昨天晚上的情况很凶险,医生都已经下达了危险通知书,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顾子晋活不成了,连顾雄都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阮余听完身体僵硬得厉害。
阮余小声说:“我能过去看看他吗?”
护士面露难色:“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尽量不要待得太久。”
阮余轻轻点头,感激地说:“我知道了。”
阮余身穿病号服,虚弱地扶着墙壁来到重症监护室前,透过面前的玻璃,他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顾子晋。
顾子晋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胸口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如果不是胸前那点微弱的起伏,阮余甚至以为他已经没有心跳了。
阮余慢慢抬起手,放在冰凉的玻璃窗上。
如果不是顾子晋挡在他和孩子前面,可能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就是他了。
阮余对顾子晋这几次的救助心存感激,可是一想起顾子晋以前对他做的事,他就没办法当作不存在。
所以对于顾子晋的提议,阮余接受不是,拒绝也不是,总之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满了棉花似的。
但无论怎么样,顾子晋还活着就好。
顾子晋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他脱离了危险期,转到了高级病房,只是一直没有苏醒过来。
医生说,那把刀差五厘米就刺到了顾子晋心脏,幸好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顾子晋什么时候能够苏醒,医生也给不了答案,只能听天由命。
当天夜里,阮余当时正在小儿科照顾生生,医生说生生被囚禁在工厂里的时候营养不良,加上喝的水又不干净,所以需要好好调理身体。
这时助理急匆匆跑了过来,“阮先生,顾少醒了!”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手里装着药的碗抖了抖,回头看向助理,“醒了?”
上一篇:不驯
下一篇:假少爷的我和真少爷在一起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